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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涟漪 ...


  •   不是月圆时,南柯没那么热闹,临仙不登台,慕名来的妖怪也进不来。

      河岸边的灯笼还是如故发着幽光,把夜色下的河水照亮,两三只小舟懒懒地撑在河中,半划不划顺水流着。

      街上的商铺大半开着,行人三两,有嫌无聊的在自家门口摆了椅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人声最鼎沸处就是连接河岸的一条长回廊,沈延元说过那儿有河灯卖。

      南柯住的都是有心愿的,一个心愿满足了难保还有别的,梨仙只能实现一个,沈延元只管送东西。有些妖怪就买了河灯,把心愿写上去,像是人间的做法一般把河灯放入河中。

      莲花状的河灯每日不绝,逐水而去,也不知道是在向谁许愿。

      “妖鬼之流,有灵修法,比凡人强多了,怎么还会寄希望于河灯?”

      梨生站在岸边,不禁开口问身边的梁平昔。

      梁平昔看了一眼水里的河灯,火光星星点点,平静地漂流着。

      他回她:“谁还不会有心愿和无奈?就算是神仙,也会有做不到的事,见不到的人。”

      梁平昔拍她的肩,轻声说:“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我们怎么还在入口不走?”

      他们进来有一会儿了,一进来梨生就松开他的手心神不宁,他要走,她就拉住他说“再等等”。

      梨生尴尬地揪住自己的衣摆,死鸭子嘴硬:“我还不是担心就我们两个找梅鹤子难度大了些,人多了好找。”

      她虽然跟着梁平昔先一步进来了,可一来就后悔了,她把沈延元丢在观水,即使有阮苓陪着,她还是不踏实,就怕出点什么意外。

      她左等右等不安得很,又不能跟梁平昔说“要不回去吧”,只能“再等等”、“再等等”。

      等得梁平昔都快把入口牌匾上的“南柯”两个字盯穿了。他又眯起那双狐狸眼,轻松地说:“找人多简单,你们还不是靠我得知梅鹤子在南柯的。”

      今日以防万一他又确认了荷包气息,梅鹤子是还在南柯没错。

      “那梅鹤子用障眼法怎么办?她的心思还是挺多的……”

      “那就用别的方式找。”

      梨生故意拖延,问他:“什么方式?”

      梁平昔看出她的心思,但不说破,狡黠笑笑:“沈小将军没告诉过你吗?梨仙实现了愿望的,身上都会戴梨花骨朵儿。传递信物心意相通了,梨花就会开,这人就能知晓自己曾付出的代价,也能出了南柯。”

      梨生听了他的话四下看看,来往的人确有几个戴着梨花骨朵儿的手链或是发饰,有些系在了腰带上。细细想来,临仙的发间好像也有过梨花骨朵儿的装饰。

      “今日不是月圆,待在南柯的都是偿愿了又想寻人的,所以……”

      “所以只要找没有梨花气息的就行了。”

      沈延元接过话来,梨生一看,他们总算到了。阮苓和沈延元站在一起,完美得如同璧人,梨生本想冲她笑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梁平昔看梨生一眼,又冲着对面的二人:“好歹地来了,快找人吧。”

      沈延元“嗯”一声,又说:“那我们先去回廊,你们去花阁之类人多处转转。”

      “梅鹤子怎么会去花阁?你该不会想和阮苓独处吧?”梁平昔打趣他,沈延元却没笑。

      “分开更快些。”他不否认,只淡淡回一句。

      “我看聚在一起更好。”梁平昔把一边出声的梨生揽过来,冲她笑笑,“你说是吧?”

      梨生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他“啊?”了一声。

      沈延元转过头去往回廊去,回他一句:“随便。”

      梨生看着沈延元走又耷拉下脸来,梁平昔问她:“我这么搂你,你不脸红吗?”

      梨生推开他,义正言辞:“你还好意思说,阮苓姑娘面前你揽我/干嘛?”

      “阮苓?”他轻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在阮苓面前避讳?我和她皆是自由的,想干嘛就干嘛。”

      “那我也是自由的,想不脸红就不脸红。”

      梨生借了他的话呛回去,往回廊走,梁平昔跟在她后面,觉得新鲜有意思。

      他有狐狸血脉,样貌是一副端正公子,比不上沈延元摄人心神,但还是数一数二。沈延元是美人恋恋不忘的花间客,他是淡泊潇洒的贵才子,姑娘们遇到哪一个,都是高兴的。

      梨生却好像只能看见沈延元一样,把他不拿心上人看,拿“是个好人”这样的目光看他。

      梁平昔心念,这姑娘才冒出来多久,是被沈延元灌了什么迷/魂药,就只钟情于小将军一人了,狐狸都撬不动。

      梨生闷不做声地跟上沈延元和阮苓,在后面找人,来一个人她就死盯,也不管人家几个脑袋几只手。

      阮苓本来在右边找着,猛一看到梨生还吓她一跳,拉住她想凑到别人面前去的举动,小声说:“梨生姑娘,你跟着就好,我们来找。”

      阮苓的狐狸血统隔代,虽不强大到单入南柯,但闻闻梨花气息还是可行,梨生一介凡人,想找梅鹤子难度还是大了些。

      梨生摇头,把手抬起来露出镯子来:“没事,我若靠近她,镯子会提醒我的。”

      “这镯子好生别致,刻着梨花,就是有些模糊。”阮苓温柔地低头看了一会儿,轻轻转了一下,“真是精巧,没开的花苞也雕得如此细腻。”

      梨生注意到她的话,才发现镯子上确有一些花是未开放的状态。说来也怪,似乎她每次梦靥醒了,梨花图案都会清晰一些。

      从前是这样的吗?她也没注意过。

      送她镯子的沈延元还在前面找着,只看得到背影,梨生把脸转到一边,看起河里的河灯。火光又多了些,和岸上的灯笼的光连在一起,映得河水发红。

      河水在夜里本是黑的,火一映浅看就成了红色,但其实河水色彩这二者皆不是。浅表永远也无法表述深藏的暗涌。

      河水的红也有些异常,流动间丝丝缕缕,似乎不是虚幻的火光。

      梨生歪着头伸长脖子仔细去看,平静的河水忽然起了涟漪,一圈接着一圈自河灯下泛起,梨生手里的镯子发出细光,她后退一步,拉住一边的阮苓挡在身后。

      “阮姑娘,河中有异常!”

      随着她的一声惊呼,河水泛的涟漪更大了,一只仙鹤自水中唳声而起。

      和她在街上看到的不同,这只仙鹤大了许多,不是凡间的尺寸,头顶一片是火红的,如河灯的火芯一般燃烧着,仙鹤的羽翼看不太清,不知是否一样丝线材质,隐隐约约间背上有一个人端坐着,隔远了看不到长相。

      阮苓被梨生拉的那下没站住,连带着她摔在地上,看着仙鹤升腾而起。

      沈延元在前面听到动静蹙眉走过来,没来得及动作梁平昔抢先一步把两个人都扶了起来。

      他走近一步,看着阮苓手边划出来的一道浅浅的口子,便掏出锦帕给她包住,嘱咐道:“回都城用凝膏涂抹,不会留疤。”

      阮苓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公子”。

      梨生在一边把流血的脚腕往后藏了藏,低下头不说话。阮苓划破手的那块小石头她也擦过了,还把皮肤擦破好大一块儿。

      可是脚腕处,又有谁能看见呢?

      梁平昔这回没有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问她:“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梨生不敢摇头,怕动作幅度大了,眼泪就下来了,她也低声回他:“没有。”

      “骗人,我都闻到血味了。”梁平昔抬头问沈延元,“还有锦帕吗?”

      “就一张。”他回梁平昔,眼睛却看的梨生,“怎么了?”

      “和你无关。”

      梨生回他一句,把噙着的眼泪憋回去,撕下裙边划破的一角,简略绕了几圈包住流血的伤口。

      沈延元一句话也没说,梨生昂起头走向河边,看着盘旋的仙鹤。

      “还是来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仙鹤盘旋起风,吹动梨生额前的发。梁平昔看着,觉得一眨眼间,她就要扶摇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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