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许霖》左间

76、第 76 章

　　随着天气日渐转暖，齐天磊的腿日日见好，白天也能坐在轮椅上推进推出了，不过也没哪里可去。海晏基地地少人稀，这得从基地建立说起。
　　海晏基地是挖空了一座山修建的，中间一个空阔的中庭，人都住在山壁开凿出来的石洞里，门口有走廊通上下。除了基地大门，没有其他出入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安全是无虞了，但基地里却是连太阳都晒不到的，虽然有通风装置，可空气也说不上多好。
　　不过海晏人倒不担心空气和日照问题，基地里上到70老朽下至5岁娃娃，白天基本上都呆在外面。大半年发展下来，附近变异兽少了很多，胆大的就干脆在基地外面搭了棚屋，只不过入冬以后，好多人又住回来了。但白天还是很少呆在基地里，停车场和市集，也都在基地外围。
　　末世之初沿海区域可谓重灾区，丧尸，陆地变异兽，海洋变异兽三者共同夹击，导致整个沿海地区人口大量减少，稍大一点的安全区都建不起来，能逃的几乎都逃走了，留下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异能者，而是老人，孩子，没有异能或者不能打的异能者。这样一群弱者抱团也没什么意义，稍厉害点的变异兽一锅就端了，散居更没活路，单个人类异能者遇见变异丧尸就难以逃脱。
　　海晏基地完全是齐家的私家军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个私家军就是当初的1组。在老虎事件中陈凡意识到这样组团出击异能者太过依靠武器，根本没有提升，于是做了个大胆的决策。将年富力强有异能又会武器的1组撒出去，留在阳京的原2组组成几组狩猎队，像普通战队一样猎杀丧尸变异兽。1组先在献塘做安防，又去资阳帮了一段时间忙。后来觉得这把尖刀就这么浪费了实在可惜，和1组组长齐展商量后，干脆一伙人带了装备物资去了海晏。至于为什么是海晏，当时沿海地区情况大家都不清楚，只是听说很恐怖，上岸的海兽个顶个大，打个滚就能压倒一栋楼房，可那会距离末世之初已经很久了，情况可能又有变化。这世上有人爱安稳，有些人偏就喜冒险，齐展就是其中之一。选在海晏开疆拓土最开始就是他提出来的。综合考虑了距离，补给，救援，以及未来发展各个方面，陈凡也觉得海晏最合适，而且野山的机械制造厂在海晏是有分厂的，专门建造大型工程机械，末世之初也是通知了的，虽然后来无暇顾及，眼下什么情况不了解，可即使是冒险，选可能有基础的地方总是更好一点。
　　就这样人员稍微筛选一回，齐展带着37人出发了。一路艰难险阻只有28人到达海晏，就这28人建立了海晏基地。留在海晏还没死的人终于有了安顿之所，但能撑到现在还没死的海晏人，谁没有徒手跟变异兽搏斗的经历呢。生存者是最了解生存意义的，现在海晏基地总共也不过百把人，还大部分是女人老人孩子，可拿出去每一个都有末世活命的能耐。也没哪个老弱孕幼说自己就该被照顾，不能出基地的。
　　结果传说中的老大来了，老大是个不能出基地的残废……嗯（所有人搓下巴）

　　直到雪化之后，齐天磊才又能下地行走。
　　许霖快活的简直像小鸟一样，出了基地连打几个空翻，载着人到了海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很快上岸，□□的上身还滴着水，闪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一把塞了个东西到齐天磊手里。
　　许霖从海水中站起来，齐天磊就呆住了。
　　健硕的体魄，伟岸的身型，阳光下耀眼夺目仿若神祗，微一甩头，抖落一圈闪亮的“珍珠”。容貌渐渐清晰，极美，极丽，像九月的骄阳，似大海的精灵，也是真实的完美。触手可及又远隔海山，当他露出笑容，神明也被蛊惑。
　　“天磊哥！”湿漉漉的吻印过来，带着海水的冰冷，传递他心的喜悦。
　　困于病榻将近半年，焦躁又沉郁的心就这样被安抚了。
　　亲吻时断时续，绵绵密密。“冷不冷？”
　　“不冷。”仰头承接爱人的吻：“阿林，我爱你！”
　　许霖退后一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满是快乐。轻咬下唇，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再也无法咬住：“……我爱你！”
　　更多缠绵悱恻无需言语。
　　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手里有点古怪的海星。摸着麻麻的，还有挥之不去的腥味，可这是阿林第一次送他礼物，又舍不得撒手。海星该怎么养呢？
　　牵着手在海边随便走走。齐天磊吹风就咳嗽的老毛病还在，二人也不敢久待。拿回海星随手抛回海里，拖着人就上了车。
　　齐天磊皱眉。怎么海星不是送给他的吗？手指碾了碾，凑近了嗅嗅，就给他留一手腥味。
　　礼物还没捂热就被扔掉了，不太高兴的齐老板晚间要把腥味弄许霖一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没放过。大好的小伙子也受不了了，第二天的晨间运动都没参加。

　　游泳原本就是许霖的爱好之一，为了提高速度，还专门参加过国家游泳队组织的夏令营。现在他不光游泳速度超越了奥运冠军，还能长时间下潜不用换气。他自己觉得是一口气就够用了，孙传封和小毕助理都觉得他应该是可以直接吸入海水中的氧气，所以才不需要换气。
　　海里的鱼类变异基本上都是往巨型变，有些体型不够大就只好上岸，避免被水里更大的鱼吃掉，同时也能吃陆地上的小型变异兽。七八米长的大鱼上岸后行动不会很快，可因为体型巨大，稍一挪动就房倒屋塌，树摇山晃，有时甚至能吃到飞禽。不过末世之初，这些变异鱼的主食是人类。数量多，体型大，好捕捉。后来人类数量变少，变异鱼也慢慢稀少起来，不知道是饿死了还是又回海里了。
　　上岸的鱼已经这么恐怖了，谁还会想往水里去呀，直到憨憨大王许霖同学到来。许松不在；他也已经退伍，没有官长管；天磊哥身体又需要海参……天时地利人和，连借口都有人帮他想好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黄道吉日都不用看，说下海就下海。
　　常平不会水，和老李对视一眼。没办法，老李只好跟了下去，大冬天，就不能考虑一下老同志的腿脚吗？没一会，被许霖驮回岸上，热身不够，下去抽筋了。
　　第二次下水前许霖再三保证，他肯定会注意安全，找到海参就上来，绝对不拖延。
　　第三次、第四次……
　　后来常平和老李就把棋摊子支起来了。岸边也曾遇到过变异鱼，但和末世之初相比，变异鱼除了体型更大点，并没什么长进，而人类已经完全不是末世之处的人类了。当天全基地加餐。
　　随着下海次数增加，许霖也遇到过一些比较危险的情况，好比体长超过20米的大鱼，几乎是“看”到鱼的瞬间许霖就掉头逃走，根本没想过靠近看看是什么鱼，管是什么鱼，都是能一口吞了他的鱼。还有被海草缠住手脚的情况，那些海草肯定是故意缠住他的，游过去的时候都没事，回来就缠住他了。还好他能水下呼吸，慢慢用刀割断海草逃走。不过好处也显而易见，他在海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几乎不用浮上来呼吸。最近几次下海，已经不光能挖到海底植物的晶核，有些体型比他大几倍的鱼也能猎杀了。
　　杨云升的水滴他已经吸收了，吸收后飞出的水线果然凝聚不散，对付陆地变异兽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但要数厉害还是在水里。冬天水下能见度不高，可他完全不用靠眼睛看，水网一张，水网飘多远，他就能感知到多远，像看又不是看，不用眼睛看，但又像是多了好多双眼睛同时在看。五公里外有眼睛在看，身后有眼睛在看，脚下有眼睛在看，头顶也有，感觉非常奇妙。更奇妙的是，他能“看”到哪里，他的水线或水刀就能打击到哪里。甚至水线都不用从他所在地出发，而是直接在目标附近凝结，击中。相当于拥有了瞬时远程打击能力，很神奇。
　　终于找到属于水异能者的天地，许霖沉迷下海不可自拔，每天都有新发现。海洋动植物也不全是水晶核，作用虽然差不多，但海洋生物相较陆地生物晶核更透明好看，有时候晶核实在漂亮到齐天磊舍不得给出去，就都收在架子上，晚上灯光一照，一墙的赤橙黄绿，颇有些霓虹风光。当这样的风光映射在健美雪白胴体上，便有另一番滋味。
　　还有云嫂的手艺和水下变异生物相结合，更是妙不可言。云嫂甚至成功嫁接了一颗有点像榕树，但垂下来不是气根而是一种口感类似海草的植物，水煮之后撒点盐味道就很不错。讲究就再调点凉拌料，油醋汁里撒点芝麻，淋一淋，拌一拌，配着烤架上滋啦啦喷香的变异鱼肉，一冷一热，一素一荤，营养美味占全了。属猫的许霖一顿能吃半条。
　　对于许霖的乐不思蜀，齐老板当然是乐见其成的。每次许霖从海底捞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上来，都给予高度肯定：漂亮！好吃！好看！有用！时间一晃又快入冬。
　　当许霖也开始翻找毛衣的时候，终于想起来远方的大哥，赶紧给许松打个电话。
　　通讯早就恢复了，不过现在的电话有点像微信和电报的结合体。几分钟的语音发过去，经过两边基地通讯站的转发，才能到达对方手机。而对方也有可能正在基地外猎杀，那就还要等几天才能回信，回信之后又要经过通讯站转发。如此，等收到许松消息的时候，齐天磊已经又躺下了。
　　今年在基地里，条件比去年好太多。考虑到齐老板猫冬要将近半年时间，山洞里空气不行，齐展在基地顶上向阳的山窝处盖了栋小房子。地上两层，地下一层，专门用保温材料修建，暖气带壁炉，力求窗外雪纷纷，屋里汗淋淋。虽然到时候齐天磊应该全程躺过去，但全屋都是无障碍设施，电梯加缓坡，一个台阶没有；也没有高柜，所有家具都是坐姿抬手就能够到。
　　齐天磊也很自觉，冷风一刮就早早搬了进去，没冻着也没累着，今年状况确实比去年好很多。去年最严重时痛到面色惨白冒虚汗，人几乎是半昏迷状态。今年晚上还是照旧会痛，还是不能碰，但无论是疼痛的烈度还是时长都有很大改善。有时候上半夜疼完下半夜还能睡一会，不耽误休息，白天还有精力看看书，聊聊天，有时候也能坐在轮椅上看窗外许霖扫雪。
　　许霖是不太爱住这种房子的，他情愿住在憋闷的山洞里，也不愿住在仿佛火炉一般的房子里。每天穿着短裤小背心，还不时开门挖两口雪，就这样也经常一头汗，有时候饭菜还得端到屋外吃，太热了。火烤上来的温度，比夏天还难受。而且说是山腰，可绕到基地门口就要半小时，算上去海边的路程，因为冬天海岸冰封，还要再开出去一些，一来一回就不止两个小时。再加上冬天天短，日照不足，水下能见度低，种种综合起来，搬到山腰后，许霖才下了一回水。一想到这事他嘴巴就撅得能挂油瓶，离了海的水异能者委屈！
　　齐老板看在眼里借故撤了厨房和几个帮忙打扫的工人。然后许霖就有事忙了。扫雪清障，定时回山洞取中晚饭，忙起来的水异能者没了委屈，扫雪扫得分外高兴。原本工人是看屋顶积雪厚了才会上去扫一次，院子里的雪多了往两边推，有干净的路走就行了。许扫雪工不是，隔日上屋顶扫一次，院子里雪每天都清得干干净净，地面青砖块块分明。主要他扫雪扫出了乐趣。
　　通常水异能者控制的就是水本身，水和冰按说是一种东西，但是时至今日，除了阳京基地的新闻月报报道过盾州有一位控冰者，其他水异能者都只能控制水。或制造水、或利用江河湖海里的水、杯子里的水、雨水。冰，雪，水蒸气，这些是都不能被操控。可许霖有操控雾的能力，一开始是他自己制造的水雾，后来去海边多了，尝试了好久操控海上的雾气，也成功了，范围不大，只是清一片视界清晰的地方供自己玩耍。
　　扫雪的时候自然觉得反正雾都能驱赶，为啥不能驱赶雪。可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想都没想过液态水和固态水差别有多大，想到了就干，一边扫雪一边用控雾的手法想控制雪。因为觉得雾本来就飘来飘去的，驱赶起来肯定容易，雪是不动的，比雾难控制那太正常了，也不太计较成败，每天当玩一样，驱不动就扫，扫一会又玩一会。有时候把水雾散进积雪，雪化得更快；有时候用水冲积雪，第二天门外会有个超大滑冰场，车子开不出去，只好滑冰去取中晚餐。反正就是能不呆在室内就不在室内呆着。
　　齐天磊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总是在眼皮底下，抬头能看到就行了，非圈在屋里，又热又无聊，搞不好冬天没过完他就呆不住了。
　　恋爱靠冲动，相处却要多动脑，齐老板脑子一向很好用。总能在许霖觉得麻烦，不舒服之前就发现问题并解决，相处日久，许霖自己都觉得他对齐天磊有了依赖。冲动很难维持，异性恋在冲动过后可能还会为了孩子或者婚姻关系咬牙忍受，同性恋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没有羁绊，可能吵一架两个人就一辈子再也不见了。更别说眼下还是末世，人与人相处负担更少。
　　现在婚姻关系基本已经湮灭了。孤儿有基地养，幼儿多靠战队养，没有合作育儿的需求，成年男女彼此都很自由。幼儿多半是母亲一系的战队负责养育，很多末世后的新生儿连亲父是谁都不知道。战队里的女性都喊妈妈，或者姨，因为可能亲母异能厉害，那就要经常外出狩猎，一走几天，幼儿就靠战队中轮休的女性抚养。战队里的男性都是爸爸，最多加个姓或者名字中的一个字，X爸爸。也有单对单的关系，但并不多，大部分也不讲什么结婚，可能就是这一段时间是这样的关系，正好怀孕了，生下孩子也是亲母战队养育，亲父很少参与，一般就是送些东西。也有末世前就是夫妻或男女朋友关系，感情比较深，但这种情况父母亲通常都会在同一战队，生下孩子战队肯定要养育。
　　其实末世后人与人之间更多应该是战友关系。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通常没那么多闲情培养感情，彼此之间没有很深的羁绊，□□通常只作为一种减压方式存在。得到了稀少的晶核，庆祝一下；杀死了厉害的变异兽，高兴一下。或者失去了稀少的晶核，虐待一下；亲友死去，发泄一下。有选择的女性通常不生育，没有选择的女性生育后也没有条件养育，生下来就死去的孩子很多。
　　像王楠那个女朋友，是因为末世前的孩子没活下来，一直很想再要个孩子，她自身年龄也比较大，担心以后无法生育，才选择把孩子生下来的。一直也不知道孩子亲父是谁，但5个男人不约而同送各种东西到孩子出世，女方坐完月子又能出基地为止，后面再得了什么适合小孩子的东西也会送过去。虽然不一定是自己的孩子，但也可能是自己的孩子不是么，如果今天就死在外面不再回来，那死之前，自己肯定也会想念这个软软小小的小家伙。
　　王楠则是最近又交了新女友，正是火热的时候嘛，送东西难免有些拖拉。好在还有战队和其他人，新妈妈和宝宝没饿着也没冻着，孩子满月王楠补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还怪不好意思的。小女孩他也抱了，看着有点像自己，但也不能确定，心里惦记着新女友，匆匆走了。末世后新生儿实在不多，稀罕的人太多，屋子里一堆人忙来忙去，少他一个也不显。
　　反正大家都满意就好了。
　　说到满意，齐老板觉得今年就比去年满意多了。比如说夜晚……咳，不是……白天，晚上齐老板腿疼，有心无……好像齐老板总在有心无力……总之，是白天，嗯，冰天雪地，光天化日，楼上楼下，两个人，还是恋人，能消磨时间的事可不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