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许霖》左间

77、第 77 章

　　开春后搬回基地，许霖找到海晏基地唯一的非治疗系水异能者。
　　海晏靠海，理论上应该适合水异能者生存，可事实却不是这样。最初海兽上岸的时候，根本没人敢往海边去。沿海趴满巨大的海兽，有些上岸不适应，但因为身后海兽前仆后继无法回到水里而死去，还有打架死的，刚上岸的海兽在之前海兽的尸体中穿梭，末世开始是夏天，内地丧尸的味道已经经年不散，大量巨型海兽腐烂散发的味道足以形成毒气，弥漫整个海岸线，这种情况哪里有人类的生存空间。海晏地区生存环境如此恶劣，又不缺水，专门供养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水异能者完全没必要。最初的水异能者都是靠亲友的保护才存活下来，即使这样活下来的水异能者，大部分也都在末世开始的三个月内随亲友一起迁徙离开了。海晏的生存环境一直没有改善，丧尸，海兽，变异兽共同作用下，幸存者没办法像别处的幸存者一样从城市里获得足够的食物。末世之初很多人结成临时小队，共同外出搜寻食物，变异兽看到人多一般就逃走了，不会攻击，一般丧尸也不是一队人的对手。可海晏全是巨型的海兽，别说小队，十人以上的中型队伍海兽打个滚就全灭了，获取食物非常困难。这种情况下，没有哪支队伍会养闲人，为长远计，水异能者肯定会选择离开海晏。走不了的水异能者后续的命运几乎是注定的，被队伍抛弃，死去。
　　1组没到的时候海晏人都不知道水异能者里有治疗者，异能者们轻伤包扎一下，重伤就等死。
　　海晏本地人里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水异能者，为人很是机灵，从来不给大人添麻烦，小孩吃得也不多，狗狗鸡鸡就也活了下来，等到基地建立，他就在停车场帮忙看车，人小，又没异能，值夜是不能，但可以帮忙洗车。
　　许霖找他他还很惊讶，这人长得这么好，又常常和首领大人一块出入，怎么会来找他。
　　“你是水异能吧？”许霖开门见山。
　　“是的。”乖巧点头。
　　“能吸收雨水吗？”基地周边最容易收集到的就是雨水了。
　　“没试过，应该不能。”小孩有些茫然，摇头回。
　　许霖递了瓶矿泉水给他：“试试看。”普通矿泉水，不是异能者的水。“行了以后再把这刀吸收了。”又递了把自己的水刀过去。转身走了。
　　小孩一手刀一手瓶子盯着许霖背影。后来许霖又把水刀给了小毕和1组的治疗者。
　　这一切，齐天磊都知道，不过他既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杨云升既然说一生只能对另一个水异能者说一次，那为了闭环这个秘密，许霖肯定也发过誓要保密的。对于许霖这样责任感强烈的人，从他决定公开秘密的时候他就清楚自己已经违誓了，根本不会去钻“说”和“做”差别的漏洞。他把事情做这么隐晦不过是过不去自己那关，毕竟是违背自己的誓言。
　　过去那个退伍了还要人安慰的毛头小子已经成长为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大人。他明白誓言的含义，依然决定违誓。这是个很了不起的决定，立场互换，齐天磊觉得自己未必愿意为了别人的利益违反自己的誓言。杨云升遵守誓言，是一诺千金之人。阿林不能遵守誓言，是泽被天下水异能者的人。在齐天磊眼中，两者并没有高低上下好坏之分，人们做出选择承担结果。这个结果不是说真的天打五雷轰，而是如何该面对自己，你如何向自己解释这种背叛自我的行为？
　　一年多的深思熟虑，阿林还是选择公开这个秘密。对错没有人能评判，只能说他是个勇者，他直面问题，解决问题，并且……不再需要帮助……
　　这样的阿林，让齐老板无比骄傲，可骄傲之余又难免失落。强大、勇敢的爱人，不需要他的安慰。想念城南别墅后山上那一声带鼻音的“天磊哥”。

　　4月份的时候卫星通讯恢复了，许松可能是觉得弟弟已经无可救药了，电话都没来一个。
　　许霖则是第一次去了外海，更多没见过的动植物：可以吞下他整个人的贝壳；火车那么长的鱼，还登上了一个小岛，在小岛上采了些很好吃的果子。每天都是天不亮就下海，天快黑才回来。不论他多早出去，永远有人目送他下海，晚上多晚回家，齐天磊永远在岸边等他。
　　觉得这么等着实在太无聊，许霖说留台车就行了，齐天磊完全不必等在这里。齐天磊只微微一笑，说他恨不是水异能，能与他一起畅游，既然不能一起下海，那至少也要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等云云。
　　又让许霖不必担心他，说今年开春后他的异能提升了很多。一个冬天的腿疼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其实去年就有些感觉，只是不太确定。说完，还给许霖演示了一下，没见他怎么动作，半个海岸滩涂都炸响起来，声音撼天动地，沿岸一些米把长的鱼直接炸上天。这还是在水里，火异能最受制约的地方，陆地上恐怕没有变异兽能抗得住。
　　纷乱嘈杂中齐天磊贴近许霖耳边说：“没骗你吧，老公只有冬天不行，其他时候都很行。”
　　说完收了神通，大鱼噼里啪啦落满海滩。
　　“滚！”

　　没两个月，许松来了电话，果然要滚了。
　　基地没什么可操心的，工厂就在边上，技术人员也有，稍微改造一下，余则那里的技术拿过来就用，头盔，战衣，靴子，基地人手一套，能量武器还无法量产，反正靠异能打一般的变异动物还行，特别厉害的就先退。生物实验室一早搬了过来，组长天天缠许霖打捞海洋生物，听说许霖要走，饱含热泪挽留：“小许啊，怎么我来你倒要走呢，阳京有什么好，海晏多好啊，你走了我找谁收集标本啊。”
　　上前分开组长抓紧的双手，齐老板生气。平时纠缠就算了，眼下他正焦虑呢，还敢如此嚣张拉扯阿林！

　　启程后齐老板的焦虑与日俱增，他也不吝在许霖面前表现出来。白天亦步亦趋，晚上缱绻缠绵。许霖稍有意见他就闹别扭，非许霖好言好语安慰哄劝不能停。云姨、老孙、小毕一伙人天天目不暇接。
　　哇喔！老板身板这么软的嘛？从这个角度他是怎么窝进三少怀里的？
　　哎呦！许少爷太嫩了，小磊哼那两声她都听出来是装的，只许少爷还傻乎乎去安慰。
　　啧啧！老板真是个作精啊！骨刺扎到了而已，要这么折腾吗？三少真可怜，明明是被赖上的，搞得他求着老板一样……
　　咦！老板不拿个奥斯卡真是亏了！

　　许霖倒没什么，只觉得齐天磊有些杞人忧天。时隔这么久，小雪孩子应该都好大了，哪里还记得他。不过这两年生活安稳之后，两人好像又回到末世前他经常往齐家跑的时候，反正齐家总有好玩的、好吃的，时不时还带着这里玩那里去。拿他当哥时倒不觉得什么，哥哥对弟弟嘛，要啥给啥，别吵吵就行，许松也差不多。可恋人之间这个样子，就有点不太对，要说不舒服，好像不至于，可要说很惬意，又还差一点。
　　这次从计划回阳京开始，齐天磊就在闹腾。递杯水慢了都能委屈半天，非要又哄又劝才好……虽然……好像……可许霖确实也乐在其中了。
　　反正一个死命作，一个乐意哄，就当娱乐大众吧，末世后也难得有娱乐。只晚上关起门来有点烦。
　　“不行，今天不行。”翻个身滚远，背对着人。
　　“为什么不行？”齐天磊跟过来贴着他后背，在颈后亲吻。
　　抬手拦了一下。“我好困，要睡觉。”
　　“那你睡，我自己来。”
　　“去，你这样我哪睡得着。”
　　“那就别睡。”亲吻还在继续。
　　翻回来把人禁锢在怀中：“我可是要早起的，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不用锻炼啊！”
　　“少一天又不会怎么样。”手不能动没关系，拱两下在许霖锁骨下方轻咬一口。
　　“怎么咬人！一天都不能少，你快点睡，再捣乱……我们分床睡。”
　　齐天磊眉头一皱：“分床？你要和我分床睡？是从现在就要开始守身了吗？离阳京还十万八千里呢，这就迫不及待了？”
　　“什么乱七八糟，你让我睡觉就不用分床了，这怎么扯到那！”
　　“总之就是不想和我做。”翻身躺平，摆了个遗体告别的姿势。
　　“说什么呢。”许霖无奈搂抱：“我哪不想了，昨天还做了。就是想睡觉。”
　　“所以是从今天开始不想的。”
　　“哎我就是想睡觉而已。”
　　“我躺在这里，你只想睡觉，并不想睡我。”一副生无可恋的口气。
　　许霖用力一搓脑袋：“干嘛呀。这种事没必要天天吧，你也累啊。”
　　这理由找的不好，齐老板还真不累。出发后，车队成员不用像在基地里那样早起进行训练，但也要早起稍微活动一下身体的，既保留体力方便应付白天的各种突发状况，又要活动开身体，保持战斗状态，个中分寸自己掌握。唯独齐天磊不需要，他的异能超常厉害，可体能也超常的差，甚至都不如末世前，跑两下就喘，再跑下去喘气就跟拉风箱一样了。早起更是不可能，睡不够他一整天都没精神，可能整个车队都要停留等他休息好了才出发。
　　而且白天车队行进中许霖需要时不时下车打打变异兽，或者别人打变异兽的时候，清除道路变异植物的时候，他也会下车看看热闹。齐天磊却是不下车的，就留在防御坚固的房车里躺平，身体不好嘛，就算他要下车，通常也会被阻拦，像这种临时停车危险太大，一个疏忽搞不好就受伤了。火异能者近身防御都不高，齐天磊尤其明显，不如留在全甲车上安全。
　　此消彼长，每到停车休息齐老板就分外精神，许霖却是累了一天。本来也没什么，年轻人嘛，睡一觉就好了，偏偏赶上齐老板焦虑，齐老板是如何缓解焦虑的呢？当然只有深深深深的拥抱啦。由于体力问题，两人抱着也是许霖出力多，完工后齐老板不至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就算成功。而齐老板整体运动虽然不行，分体运动造诣颇高，再加上商人嘛，服务意识很好，每次都是让小情人高兴了才把人扶到自己身上。这般前后折腾，那啥倒是都满意，唯独睡眠时间太少。天天如此，许霖当然吃不消。
　　“哼，不想做就不想做，说什么我累，我累不累你不清楚？”生气，翻身背对许霖。
　　“我累，我累，行了吧。就休一天，明天，明天好吗？”贴过来亲吻齐天磊耳朵：“别气了。”
　　一骨碌翻进许霖怀里，愈加委屈了：“白天还上蹿下跳的，怎么上床就累了？”
　　“这跟上蹿下跳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懂我说什么吗。”
　　齐天磊皱眉：“怎么会，你24都不到，骗鬼呢。就是想到要回阳京了才不想和我做，我哪里有女人好，没胸没屁股，你恨不得现在就把我踹了奔回阳京，好一家三口团团圆圆。”说道后面眼睛都红起来。
　　许霖赶紧抱着安慰：“我真没有，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小雪孩子都好大了，你这么闹，到时候她也很尴尬的。”
　　完了，这下算是真捅了马蜂窝了。齐天磊推开他一骨碌坐起，指着许霖手指都在颤抖：“还说没有，明明一直惦记！她孩子多大你都知道，还敢说没有！是我拦了你的好事，阻了你们团圆，我走，行了吧！”说完翻身下床。
　　许霖赶紧一把抱回来：“我说什么了嘛，就是事实而已，人家孩子我惦记什么，你都在乱想什么呀。”抱着人在床边安坐，低头一看竟然哭了，赶紧抽了纸巾擦拭，口中还不住安慰。
　　齐天磊哭起来与一般人不一样，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只看到泪珠子断断续续滚落，完全不影响说话，只听说话甚至察觉不到他在哭。像他这样冷峻的五官，昂首挺胸无声哭泣的时候，看上去就特别傲骨铮铮。眼泪，并没显得他软弱，倒反衬了许霖的无理。
　　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好像是自己没道理，许霖不得不打着哈欠耐心安慰，哄了半天，终于又躺下了。
　　本来以为这就告一段落，可以睡觉了，谁知齐天磊又说：“到了阳京给你找个女的，生了孩子我们一起养。”
　　“啊？”已经有些迷糊的许霖瞌睡一下醒了，搓搓眼睛：“说什么呢。我怎么和别人生孩子，和我没关系你都能气几年，真生了孩子你还不把我活剐了，我哪敢。”想想又有点好笑，明明是这么小气的人，躺在床上总会说点不着调的话，上次也说要给他找女人。一搂齐天磊：“睡觉，不许乱想。”在鬓边轻轻一吻：“那孩子和我真没关系，我也不想要孩子，你就够像孩子的了。哄你一个我可就够了，再来一个你俩要是一起哭，我哄谁好？呵呵！”可能是想象中齐天磊和娃娃一起哭的场景逗笑了他，抱着人蹭了两下，笑眯眯睡了。
　　齐天磊却久久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