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星辰》安忘

10、圣诞前夜

　　//2017.11//

　　　期中考过后，陈沐真全身心投入到雅思的备考中。
　　她在10月份报名了11月11日那天的雅思考试，用自己高中时期存下来的钱交了费。收到扣费短信通知后，她看着自己银行卡里仅剩的几百块钱，欲哭无泪。

　　吃了个大亏！雅思就是万恶资本主义腐国赚钱的工具！一场考试居然要近2000人民币！关键是，今年7月又颁布了新的收费标准，10月份之后的考试要交2070元……

　　伤心是没有用的，陈沐真只给自己一次机会，她需要抓紧时间。雅思上不了7，这次的寒假学习项目就没有资格去。

　　压力很大，但更多的还是开心。

　　她每天能和陆霖辰更加频繁的聊天。即使是COU时间的凌晨三点，她也能没有顾虑的给微信名为llc的人发消息。

　　作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陆霖辰请自己的妈妈帮忙传话的那天，他就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所以，在陈沐真试探性地问陆霖辰该如何备考雅思时，他自告奋勇地说可以随时咨询。他担心以陈沐真这样马虎的性格，过不了多久，她能把自己想问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正值北京时间下午4点，COU时间凌晨3点。

　　真真_C：【我又有一个问题。我每天都在坚持限时练习考得最多的图表题，但要是我考试那天正好运气不好碰上了其他题型呢？】

　　陈沐真点击发送，没过三秒钟她就开始后悔了。

　　这个问题好蠢好蠢好蠢啊！他肯定会告诉我，要我考前做好全方位复习……

　　她秒速撤回，又发：【刚刚打错字了……我想问你作文备考经验来着……】

　　这样发也好蠢的感觉……陈沐真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然后，她长按对话框，选择二次撤回。

　　再次打字：【雅思小作文图表题的准备和六成图的准备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甚至没有检查，发完后才发现自己打错字了……把“流程图”打成了“六成图”！

　　我滴个老天爷！

　　她只好再次撤回。
　　最后一次，陈沐真非常小心非常仔细的打完字，还检查了三遍才发送。

　　呼！

　　终于发完了，像是完成一项重大任务似的。

　　再看看她和林若初的聊天记录。两个人经常打字打到一半就没影了，错别字也不会在意，更别说撤回了。

　　——

　　陆霖辰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查看手机上陈沐真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果然有。

　　凌晨三点钟，给自己发了三条撤回消息和一条文字消息。

　　他瞬间转换了嘴角的弧形，微微一笑。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她撤回的消息。

　　估计是打错字了？她每次聊天打错字都要撤回重发的。

　　这次打错的次数有点多啊。

　　起床后，陆霖辰照例来到餐厅。今天是Miller负责早餐。

　　“早上好，Albert！今天我做了三明治，我的拿手绝活。”

　　“谢谢。”陆霖辰接过餐盘开始吃，看着Miller欲言又止的神情，挑了挑眉。
　　他像是有事想和我说。

　　“Albert，可能现在我问这个问题问太早了……但是，你圣诞节回家吗？据我所知，中国人不过圣诞节。”

　　“现在过。圣诞节当天，国内各大商场的营业额会翻倍。”陆霖辰边吃着三明治边说道，“而我需要回国成为营业额的贡献者。”

　　“嗯……我想说你也可以在COU甚至去纽约消费。不过是给美国贡献GDP罢了。”Miller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又偷瞟了眼陆霖辰。

　　“所以你圣诞节回中国？”Miller重复问道，“啊……”他故意加重语气，“真不凑巧，我本想邀请你去我家里过圣诞节，去纽约。”

　　陆霖辰正准备开口，Miller没给他机会，接着说：“其实我不想回去过圣诞，我和你说过吗？我的家庭太糟糕了！我的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我现在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他发出惊叹，“然而我和他们都不熟！我的爸妈除了给我钱，也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话。”
　　“爷爷奶奶去欧洲度假了，我和外公外婆的关系又不好……”

　　陆霖辰静静地听他说完，他听懂了Miller的弦外之音。

　　他的家庭，与Miller的家庭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这样说，或许是因为自己并不懂父母之间的感情。

　　但在另一层面上，他比Miller幸运得多。起码，父母是基于某些因素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而妹妹也和自己关系不错。

　　但如果不是为了见到真真，他不会想回到那个地方。

　　那个牢笼。

　　“我邀请你去中国玩？你去吗？”陆霖辰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戏谑地说，“但是是自费。”

　　……

　　远在中国西城，陈沐真在晚上八点时收到了陆霖辰的短信。

　　llc：【在图书馆吗？我上午没课，如果你也有时间，我想我们可以通个视频。】

　　凑巧的是，陈沐真正好没有去图书馆。此时是一个人在宿舍练习口语。

　　在完成练习前，她没有看手机。

　　没有等到回应，陆霖辰以为她在图书馆自习。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涌现出一丝失落。

　　他可以等，也可以不想她。可是，一旦想要看见她的思绪开始蔓延，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几个月，他们会互相给对方打电话，看到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给对方发照片。虽然不是每天都会聊，但这层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网友关系”，也算是十分亲密了。

　　陆霖辰发了一张有自己正脸照的照片，是他在厨房做饭时Miller拍的。
　　画面中，他正拿着锅铲炒菜，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因为拍摄的是整个厨房，想要看清他的脸，需要点开照片放大才行。而放大后，他的脸是模糊的。

　　这是陆霖辰去美国后第一次给陈沐真发自己的照片，还特意发一张这么糊的。

　　果然，陈沐真上钩了。她不停的用手指滑啊滑啊滑了老半天，居然发现照片是糊的！
　　他的脸怎么看不清呢？陈沐真嘀咕，在心里把拍照的人吐槽了一遍。

　　她有点儿想他了。
　　思念成灾。

　　......

　　视频电话接通，陈沐真见陆霖辰一脸淡定的坐在书桌前，嘴角含笑，看着自己。

　　他变瘦了。陈沐真非常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眼，心想：他怎么又变帅了？

　　“真真？你低头干嘛？”视频那头说道。

　　“没！没……我，我找耳机！”听到他的声音，陈沐真的脸“唰”的一下变烫了。她甚至不敢抬起头看他。

　　真要命。

　　这头，陈沐真在慌乱地找手机，那头的陆霖辰淡定得像个面瘫。这也很反常，他很紧张，导致表情管理严重失控。

　　“你找到了吗？”陆霖辰忍不住问，“有没有放在换洗衣服的口袋里……”

　　“找到了！”陈沐真终于在自己身上穿着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耳机。她一抬头，看到手机里把脸铺满整个屏幕的陆霖辰，脸又红了。

　　插上耳机，她像个听话的小孩一样乖乖坐着，双手托腮，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她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珠透过手指的指缝，看着陆霖辰。

　　用手把脸挡住，他就看不出来了吧？

　　早已看穿一切的陆霖辰：“你是不是着凉了？看你脸色不对。”

　　陈沐真：“我没有……”

　　“哈哈。”陆霖辰开怀大笑，“逗你呢。”

　　陈沐真：“……”

　　表面风平浪静，内心狂风怒吼。她栽了，短暂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通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陆霖辰详细地做了笔记，每一部分都有针对的学习计划。他和陈沐真说了很多干货，陈沐真也写了好几页的笔记。

　　聊正事上，两人丝毫不含糊，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

　　这次暧昧期的视频通话即将结束，陈沐真都想好要怎么和陆霖辰道别，和他多说些话的。
　　不巧，室友段符伊回来了。

　　陈沐真原本觉得没什么，只是她预先想好的词全部要换了。有旁人在，她那些充满小心思的话语变得难以启齿。

　　“你室友回来了。”陆霖辰瞥见了陈沐真后一个若影若现的身影。他不想让陈沐真难堪，说道，“真真，要不要先挂电话？”

　　“......好。”陈沐真低头沉默了几秒，又笑着抬起头，“陆霖辰，拜拜。”

　　“......拜拜。”陆霖辰也沉默了几秒钟。

　　算了，还是等到买了机票，确定要回国了再告诉她吧。

　　等挂掉电话，段符伊便一改刚回宿舍时的冷淡态度，变回了她自己原本的模样。

　　段氏八卦小能手。

　　她开始不停的追问：“陈沐真，刚刚视频里那个帅哥是谁啊？”
　　“他是你男朋友吗？”
　　“真的好帅……没想到比穆韶言还帅……”
　　“难怪你不喜欢穆韶了！原来你有个这么帅的男……性朋友。”

　　在203宿舍，段符伊算是和陈沐真关系最好的一位室友。所以，陈沐真也习惯了她的夸张行径，只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不是男朋友，别激动了。”

　　段符伊眼珠一转，“即将成为男朋友的人？”

　　陈沐真摇摇头，又点头，然后又摇头。
　　她不知道。她的心中没有非他不可的执念。
　　从高二开始，她对他浓烈的喜欢已经溢于言表。即便到现在，她确定自己还是很喜欢他的。只是，她不知道陆霖辰心里是怎么想的。
　　“希望吧。”陈沐真回答，“我不确定。”

　　段符伊没再追问，陈沐真却自顾自地说，“他叫陆霖辰，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出生起就认识。”
　　“但是我开始喜欢他，是高中时候的事情。当然，现在我也是喜欢他的。”
　　“就麻烦你告诉穆韶言咯，我不会喜欢他的。叫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前面的话，段符伊只是安静听着。等到最后一句，她惊讶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结巴。
　　“我转告穆韶言？我，你……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陈沐真突然被逗笑了，“你喜欢穆韶言？”
　　段符伊没敢吭声。

　　实际上，早在陈沐真说起这位陆霖辰同学时，段符伊就打算发微信告知穆韶言。

　　长相从来都不是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但现实很残酷，长得好看的人的确更容易收获青睐。何况，陈沐真看屏幕里男生的眼神骗不了人。

　　她想告诉穆韶言，你没机会了。

　　作为一个暗恋者，段符伊在帮自己喜欢的人追陈沐真。

　　她打算以退为进。
　　她和陈沐真是室友，她可以为穆韶言提供情报，与此同时也能拉近自己和穆韶言的距离。

　　而作为一个“资深”暗恋者，陈沐真早就看出来了段符伊的小心思。

　　“抱歉。”段符伊小声说道，“之前有几次你在图书馆和食堂‘偶遇’穆韶言，是我告诉他的。”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陈沐真，像是在乞求原谅。

　　“算了。”陈沐真耸耸肩，“我不追究，因为暂时没有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伤害。但以后就别这样做了。”

　　陈沐真本来还想说：你喜欢他，光明正大地去追啊！但想了想自己漫长的暗恋史，她好像没有资格教育别人。

　　她比较好奇地是，穆韶言为什么喜欢自己？
　　这些疑问，只能埋在她的心底。

　　————（时空分割线）————

　　【回忆·自述·中考倒计时】

　　2014.3.21

　　转眼又到了周五，我以为林若初的事情会对我有影响，但好像没有。
　　对事对物一直以来的冷淡情绪，让我无法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女生保持热情。

　　陆霖辰终于读完了《月亮与六便士》。我问他读后感，他说：没太关注剧情，主要在对比中英文表述的不同。
　　我不太能理解学霸的思维（摊手）。

　　“陆霖辰，我今天又……”
　　“今天不能去。”
　　在“想去电玩城”这五个字还没从我嘴里说出来，陆霖辰就来打断我的话了。
　　“为什么？”

　　陆霖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亮闪闪的邀请函，放在我的手里。
　　“今天星星生日，欢迎来捧场。”
　　陆霖星今天生日！好快，她已经满11岁了。

　　我打开邀请函，娟秀的字迹映入我的眼帘。
　　陆霖星和陆霖辰兄妹俩从小跟着西城知名的书法老师练字，字都写得极其好看。陆霖星手写的这张邀请函，更是让我震惊。
　　“星星的字写得越来越好看了。”
　　陆霖辰嘴角上扬，“当然了，星星每天都会坚持练半小时字帖。”

　　只是见我不太情愿的样子，陆霖辰微微皱眉：“不想去吗？”
　　“当然……不是。”
　　心里吐槽：每年来的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还有不认识的小屁孩，我当然不想去了！

　　“爸妈说这次生日弄简单些，只请了星星班上的同学，还有你们一家。”陆霖辰的声音软了下来，“今天早上出门前，我和肖阿姨说了，让她一定记得做你爱吃的巧克力慕斯。”
　　巧克力慕斯，一个光听名字就让我分泌唾液的神仙蛋糕。
　　“那我还是去吧，”为了我的巧克力慕斯，“但我还是想去电玩城看一眼。”
　　陆霖辰疑惑的看着我，“去看什么？”
　　“许锦程。”我把上周他的状况和陆霖辰说了一遍，“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看他的样子不太好。”
　　我有点担心小时候那个笑起来憨憨的锦程哥哥。

　　我说完，陆霖辰突然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他被家里禁足了。”
　　我错愕，“等等，这个‘禁足’是字面上的‘禁足’？”
　　陆霖辰点头，“一个月不准出门。”

　　“那他上课怎么办？”
　　“他爸妈给他请了家教，除了考试都在家上课。”
　　“天啊！”我难以理解，甚至无法理解。

　　如果只是因为被发现在电玩城打游戏，也不至于禁足一个月。但陆霖辰和我说，许锦程偷偷去电玩城只是他其中一个叛逆行为，他在这个学期开学就表现出明显的厌学倾向，然后是逃课，成绩下滑的太厉害，才引起了老师和他爸妈的注意。
　　第一次去电玩城，他们俩就是因为这些事情聊了很久。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霖辰却不以为意：“他家家教太严，爷爷奶奶逼他，爸爸妈妈逼他，学校老师也逼他，他太累。”
　　我心想，你家家教也严，怎么没见你压力大还厌学，成绩还是全校第一。
　　给人类分脑子的神仙特么太不公平了！

　　……
　　“你把许锦程的手机号码给我。”
　　“你要做什么？”
　　“给他打电话啊！”
　　“……不行，手机一般都是他爸妈接，他很难拿到手机。”
　　“我试试他能不能接到嘛！”
　　“……”陆霖辰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不给！”
　　最后，拗不过我的坚持，严肃的某人还是给了我许锦程的手机号码。

　　可我始终没有拨出去这个号码。

　　陈沐真陆霖辰见面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