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星辰》安忘

9、来自远方的信件

　　//2017.10//

　　　临近大学第一次期中考，陈沐真收到了一封来自500公里外，跨越三个省份的信件。
　　这年头寄信的人少，顺带着送信收信的及时程度也不比当年。
　　陈沐真不知道这封信最开始归学校哪个部门收取，也不知道这封信经历了多少兜兜转转，最后才到她的手上。

　　彼时她正利用课间休息的时间记着雅思阅读词汇。一眨眼，眼前便多了一个装得鼓鼓的信封。她不解的抬起头，眼前站着的是穆韶言。
　　“寄给你的。在学院办公楼待了大半个月，碰巧今天被我撞见了。”
　　“哦，谢谢。”陈沐真善意地笑笑。

　　她拿起来仔细端详。
　　信封已经泛黄，纸张的表面也被磨损的不再光滑，只勉强看清正面右下角写着的字：
　　许锦程
　　2017.10.16

　　寥寥几笔，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和结尾。

　　——

　　如果说在陈沐真高中的故事里，男主角是陆霖辰，那么男二号就是许锦程。

　　不像穆韶言这样直白又猛烈的明示，许锦程对她的感情，总是含蓄而隐晦。以至于陈沐真始终不清楚，许锦程是在哪年哪月的哪天喜欢过自己。
　　既是曾经，那便是过去式。

　　陈沐真瞥了眼正好奇看着自己的穆韶言，撕开了信封。她倒出里面装着的照片、明信片和一张对折了多次的信纸。

　　许锦程的字迹很好认。他从小就被身为军人的爷爷奶奶以军事化管理的理念教育。小时候什么都要学，书法也不例外。
　　因而他的字铿锵有力，就如同他本人一般，骨子里有着军人的灵魂。

　　陈沐真看了眼照片，都是许锦程近期训练、上课和吃饭时的场景。他黑了不少，原本小麦色的皮肤逐渐变成了古铜色，显得眼睛特别亮，眼神也越发坚定了。
　　明信片上是写有“DTNU大学”的校门图，这是许锦程现在就读的学校，也是国内一所顶尖的军事院校。
　　陈沐真准备打开信纸时，穆韶言打断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陈沐真抬起头，才意识到他还没走。

　　“不是。”陈沐真不太想解释，她现在迫切的想看到许锦程给她写的信件内容。“高中同学。”
　　“他好厉害，还是DTNU的。”
　　陈沐真有些生气了。她觉得穆韶言这次越界了。他怎么没经过同意就站在这看我拆信封呢！这么隐私的事情。

　　“请你……”
　　“哎呀这道题目好难！穆韶言你可以教下我吗？”
　　坐在陈沐真旁边的段符伊突然打断陈沐真的话，强行把穆韶言拉过去，还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帮我解围？陈沐真不解，看着穆韶言嘴角的笑容，心想道：原来她和穆韶言这么熟了。
　　她也不在意，接着看手里的信件。

　　真真：
　　见字如面。
　　两个月的军训刚刚过去，我终于正式步入了大学生活。
　　班主任要求我们每个人给家人或朋友写一封信。我不想给我的爸妈写，爷爷奶奶又经常来学校看我，很多事情当面就能说清楚。我想了很久，决定把这封宝贵的信件寄给你。
　　外界把DTNU大学传得很神，其实我们和普通的大学没什么两样，只是周末的时间没那么自由，需要和辅导员请假才能出校门。幸好，我对这座城市并不好奇，DTNU的校园又很大，我天天待在学校，也不觉得腻。
　　只是……有时候会很怀念高中那时的生活。即使知道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也很怀念那时的你和陆霖辰。他去美国后，我们在微信上有简单的聊过几句。当时我才知道，你们都不打算为对方妥协了。但我替你高兴，你实现了高一时说过的话，你考上了西城大学。
　　对了，这边的食堂不好吃。在我眼里，这是这所大学唯一的缺点。至于其他的，我觉得很满意。过几年有机会转到其他城市的校区，我想回西城。但这还是未知数，一切需听从组织安排。
　　给你写信，我很紧张。在最后，请恕我冒昧，让我放纵一次。就一次，我不想憋着。
　　陈沐真，我很想你。

　　希望你读完这封信，不要有困扰。如果你愿意继续把我当朋友，我会很高兴。如果不能，也是情理之中。
　　祝你每天都能快乐。也请你不要因为距离，对你和陆霖辰的感情不自信。
　　欢迎有空来星城玩。
　　许锦程

　　“——叮叮叮”
　　上课铃响了。

　　陈沐真读完整封信，发觉眼角有些湿润，又笑了起来。

　　整封信的内容都像是小说里苦情男二才会的剧情。陈沐真没想到的是，许锦程是真的喜欢自己。她以为自己高三那时的表现已经足够明显、足够让他明白。或者说，他应该早就放下了。
　　她想哭，单纯是看到了信中说“你们都不打算为对方妥协了”这句话。

　　这节高数课是没心思听了，陈沐真正好没打算听。前段时间攻克雅思，她的学习热情格外高涨，一不小心就把高数整本书的内容提前学完了。

　　她把信和照片重新放进信封折好，又把信封放进背包的最里那层。然后，托腮发呆。
　　除了中途老师用电脑上的随机转盘叫人上台写解题过程，陈沐真“荣幸”被抽到一次以外，再没有别的波澜。

　　一下课，陈沐真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边走边用手机打字。
　　“陈沐真！”穆韶言叫住她，“你去图书馆吗？我们一起？”
　　她头也没抬，干脆的说：“不去。”
　　“那中午一起吃饭吗？”
　　“我有约。”
　　她的确有约，许锦程这封信对她来说太棘手了，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她的学习进度。她必须找林若初商量商量。

　　两人约在食堂旁的一个小咖啡店。林若初到时，额头上全是汗。
　　这次她没有带张嘉措，陈沐真表示很欣慰。
　　但接下来，林若初说：“我和张嘉措都是今天没课，我们准备下午去达路广场玩！你去不去！”
　　“……”陈沐真很想让她滚。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把信给林若初看，问林若初自己该怎么解决。
　　林若初看完，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许锦程这个憨子什么意思？”她差点要发扬“c语言”的伟大了。看完整封信只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好像要表达点什么，但好像什么都没表达成功。

　　“意思就是他还对我有意思？”陈沐真不确定的开口道，“林若初，我这么有个人魅力吗？”
　　林若初心底里觉得自己的好姐妹的确魅力无穷，但看她满脸星星眼的样子，林若初好想打击她啊！

　　“许锦程不过是暂时在大学里没有看到喜欢的女生，等他见过的女孩子多了，就不会写信烦你了。”林若初沉声道。
　　“那我应该怎么办？回封信吗？”
　　“回封信干什么，回个微信告诉他你收到就行了，你不说，他难道好意思问你？”
　　有道理。陈沐真连忙打开微信打字，只说自己收到了信。觉得语气冷淡，又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我发完了。”陈沐真开心于自己解决了这个烫手山芋，整个人轻松不少。

　　可林若初又问她：“真真，你知道许锦程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我怎么感觉上高中前就喜欢了？他高一时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啊。”

　　“没有吧？高一的时候很正常呀。我记得是高三，就是去年，当时我们都在理科实验班，经常一起讨论题目。当时才感觉他对我有一点点不一样。”陈沐真试图打消她的猜疑，“他比我和陆霖辰大一岁，小时候他去陆霖辰家玩，就当我们俩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使唤我们呢。”她故意说得很夸张，“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他倒好，一个人威武地站在沙发上指挥，还给自己带上红领巾！后来还是因为陆霖辰实在受不了他了，他们打了一顿，两败俱伤……”

　　“可他现在不把你当妹妹看。”林若初讪讪地说，“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到陆霖辰？听着听着我感觉我又在吃狗粮！”

　　“当然了！因为我喜欢他呀！所以，只要有一点搭边的事情，我都能想到他。”

　　———（时空分割线）———
　　【回忆·自述·中考倒计时】
　　2014.3

　　鉴于3月17日，也就是周一放学时发生事件之“惨烈”，后果之“严重”，暂且称它为“317惨件”。
　　值得一提的是，“317惨件”以我和林若初的单方面胜利结束，这可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一路上，林若初都走在我的前面。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现在却不好意思和我讲话。
　　眼看到了公交车站，我喊道：“林若初！”
　　那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原本白皙的脸像火烧着一样的红。
　　我走到她的面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若初摇摇头，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我：“陈沐真，我刚才是不是超超超级蠢？居然当着陆霖辰的面说那些话，还说叶唯薇……完了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全没了。”

　　她的样子把我给逗笑了，完全没必要那么担心嘛！她明明做的是一件别人难以企及的事情，敢说大家都不敢说的话，得罪大家都不敢……得罪的人。
　　特别是，那个人是我的死对头。

　　“谢谢你帮我说话，但是……”我对上她那双大眼，问出我心底的疑惑：“林若初，你是喜欢陆霖辰吧？”

　　我实在想不出她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出头的原因，说到底，我们认识还没一周。
　　可是，林若初那楚楚动人的眼神瞬间变了，变成一双怒目直瞪着我。然后，眼睛眨呀眨，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不到一分钟，只能用泪流满面来形容那张脸了。
　　怎么哭了？
　　我慌了，僵硬着站在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别哭……”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交朋友是为了陆霖辰？”

　　她用校服袖子抹了把脸，又把我放在她后背的手推开，哽咽着说：“你知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有多伤人吗？我不喜欢陆霖辰！我不喜欢！”

　　“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她打断我的话，“我不和你一起回家了，你去找陆霖辰。”
　　我张着嘴还想说点什么，她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沮丧。这个出租车怎么来的这么巧？

　　……
　　以“西大附中初中部”命名的公交车站聚集了三个年级的公交学生党，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和整齐的天蓝色校服让我晃晕了眼。
　　我仅存一丝清醒的大脑告诉自己：
　　为保小命还是搭的士回家吧……

　　没想到在路边等出租车时，陆霖辰家的四个圈停在了我的面前。
　　后座车窗降下来，我看到陆霖辰用那张永远风平浪静的脸说：“真真，上车。”
　　唉，逃离他家汽车支配的计划彻底失败。

　　――

　　陆霖辰仍在读那本《月亮与六便士》。
　　我没读过，不单单是毛姆的这一本，他的所有书我全部都没有读过。我也不喜欢语文，就像朱老师认为的，数理化给我开了一张门，却在语政史的窗户上钉上了木板，告诉我无空可钻。

　　“看什么呢？”陆霖辰见我一直盯着书的封面，笑着问。
　　本来在发呆，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问了：“这本书讲的什么？”
　　陆霖辰想了想，用他理解的概括是：理想与现实。
　　我摸不着头脑，不太理解他说的这五个字，只好换个话题：“那那那，你有理想吗？”
　　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当然有，我想去COU大学读书。”
　　他想出国读书，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也有的，我希望我能顺顺利利的考入西城大学。”我说。
　　陆霖辰也对我的回答不意外，但意外的反问了一句：“不考虑出国吗？”
　　“考上大学再说啦。”

　　对话断断续续的。陆霖辰一边看书一边和我聊天，一心二用。
　　“对了，”我又听见他说，“你不是约了林若初一起回家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公交车站？”

　　想到这件事就烦，我不想提这件事情，含糊道：“她生气了呗。”
　　“生气了？”陆霖辰难得轻笑一声，“我以为是你生气了，吓得她不敢和你一起回家。”
　　欸！这人，怎么总以为我是个暴躁女生？

　　“那你打算怎么做？”陆霖辰又问。
　　“我不知道。”
　　我认为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不那么合适的话，她却把我抛弃在挤满了人的公交车站。
　　太，过，分，了。

　　汽车进了福临小区的门口，陆霖辰把书合上放好，边背书包边说：“真真，说不定林若初早就认识你了，我看到她，想起琴房那个爱哭的女孩。”
　　“谁？”我怎么没有一丁点印象……
　　“不记得名字了，但当时她和你玩得最好。”
　　我佩服陆霖辰的记忆力和洞察力，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为了安慰我瞎掰的。

　　车到了我家门口，我对他说：“谢谢你啦，我回去问问我妈妈。”

　　老陈和杨女士最近事情不多，回家很早，我进门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但想着林若初的事情，我看着一桌好菜也没有胃口。
　　我问杨女士：“妈妈，你听过林若初这个名字吗？小学一年级和陆霖辰一起学琴的地方，有没有一个女生叫林若初？”
　　杨女士边夹菜边说：“没听说过。”
　　“那当时和我一起学琴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没有女生和你一起学，”老陈插一句，“你和陆霖辰一起报的一对二。”

　　我有点烦，陆霖辰真是为了安慰人胡乱编故事。

　　“叫林若初的没有，林婷婷倒是有一个。”杨女士又说，“老爱哭的一个女孩，和你差不多大，整天哭，也就你去找她玩。”
　　婷婷！对了，是婷婷！之前林若初说可以叫她“婷婷！”

　　我激动的问：“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杨女士摇摇头，“记不清了，你吃完饭去书房柜子里翻翻那几本相册，应该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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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照片，我找遍了所有的相册，全都没有。
　　或许我不应该报这么大的期望，再说了，证明这件事情对我和林若初现在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善，我在做无用功。

　　心疼许锦程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