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装（民国）》月下独言

7、一石二鸟

　　洛寒天得知此事，也派人去查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查，竟查出来了另外一个关系来：
　　那唐如蕙和穆大帅的二姨太，竟然是出自同一家戏园，那两人必然是认识的，而这次提亲的穆大帅的二儿子穆轩辕，即大夫人的小儿子，大夫人和二姨太向来不合，这是众多周知的事情。

　　白凝婉算是明白了，穆大帅想和白家结亲，获取白家的支撑，那二姨太虽没有势力，但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入赘白家。

　　奈何大夫人的娘家虽然落魄了，但曾经也是北方的贵族，她力争让自己的小儿子和白家结亲，有小儿子和白家的钱财撑腰，那她在穆家的位置就稳了，未来穆家的一切，也就是她大儿子的了。

　　二姨太为了让大夫人的计划落空，于是就想了这一出：她打听到白家老爷时常不在家，于是让自己怀孕的好姐妹，来偷龙转凤，说自己怀了白家的孩子，反正白老爷不在，众口铄金，等白老爷回来，如果不娶她，她要么毁了白家的名声，如果娶了她，等她生下孩子，一切就好办了。

　　若是生下儿子，白家财产自然由男丁继承，那白凝婉就只能乖乖出嫁了，大夫人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了。倘是生下女儿，只要有她在，穆轩辕也休想独霸整个白家。

　　可是，那女人凭什么认为，她只要有了孩子，就能凭借孩子入主白家呢？如果白家缺女主人，有大把的好女人想嫁进来，所以说，二姨太肯定告诉她，自己会来给她撑腰，她只需要把这门亲事搅黄即可。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爹爹的。她不过是听新二姨太的教唆，来白家闹一场。

　　如此拙劣的计谋，白凝婉如果能忍一忍，等爹爹回来，她就原形毕露了，管她如何闹。可如今她的孩子在白家没了，无论怎么解释，白家有理都说不清了，现在她只需等着二姨太上门，给她撑腰，她就能在白家作威作福了。

　　好个漂亮的计谋，可惜，她算错了一步，来提亲的如果不是二姨太的人，谁还能给她撑腰呢。

　　白凝婉想到这里，顿时有了计划。

　　第二日一早，白凝婉让洛寒天制造了，穆家上门来提亲的假消息，那女人得知，果然心情大好。

　　白凝婉这时去见她，“梦琴小姐，这几天休息的如何啊？”

　　那女人听见这个名字，先是愣了愣，然后才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琴，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别给我装了，唐如蕙，苏州人士，之后北上进了乐雨楼，改名为梦琴，最好的姐妹是莺巧，也就是现在穆府的二姨太，我说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唐如蕙有些慌了。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做些事的目的，就是要把穆而二少的婚事搅黄，但是你觉得，你承担的起这个后果吗？”白凝婉见她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只得继续威胁她。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好，你现在可以跑去和他们告状，这样一来，白家碍于面子肯定会先娶了你，那我就不能顺理成章地继承白家了，大太太的如意算盘落空，这婚就成不了。”

　　“你知道就好。”那女子得意洋洋。

　　“那你可知道，穆家大夫人的娘家都是北方的贵族，她父亲虽是前朝的贝勒爷，但也还有些势力，贝勒爷向来独宠女儿，你给他女儿下了这么大一个绊子，搅黄了他外孙的大好姻缘，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还是你觉得，白家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戏子，与贝勒爷作对？”白凝婉继续说。

　　“我，我只是来帮二姨太做些事，我没想过要对付贝勒爷啊。”唐如蕙有点慌了。

　　“还有，我平生最恨别人算计我，你拿别人的种，来玷污我白家，你认为我会留着你吗，让你好过吗？”白老爷无比生气地说。

　　白凝婉听见爹爹的声音，回头看去，只见顾叔推开门，白老爷竟一直就在门外，而那女人早已瑟瑟发抖。

　　扑通，那女人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二姨太指使我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原是一个书生的，奈何他负了我，二姨太就给我出了这条计谋，如果得逞，我就能当夫人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唐如蕙真的怕了。

　　“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还未等白凝婉说完，那女人连忙同意。

　　白凝婉拦下了爹爹对她的处置，因为她还有进一步的计划，白老爷相当满意女儿今日的手段，行事聪明果敢，作风有进有退，看来白家未来有指望了。

　　白凝婉将唐如蕙继续关着，她心中有气，凭什么白家平白无故地，被卷入那穆家大夫人和二姨太的斗争，还被二姨太当枪使了，光凭这一点，白凝婉就不能咽下这口气。并且让那唐如蕙直接离开，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白凝婉心生一计，如果让唐如蕙当着穆家的面，说出真相，那么来提亲的穆家人，在得知二姨太串通戏楼女子，算计白家老爷的丑事，该是没有脸面在踏进白家，来提这门亲事了。

　　一石二鸟，白凝婉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赶紧把计策告诉了洛寒天。

　　洛寒天听完，却不同意，穆家在北方军事实力雄厚，保不准会向南方进军，如果白家贸然得罪，恐怕会有后患。

　　“什么叫做贸然得罪？明明是他们先算计的。”白凝婉争辩。

　　“事实虽如此，可是我们没有明确证据，我们只知道那唐如蕙，曾经与穆家二姨太是姐妹，但穆家二姨太并未承认，所以一切都只是唐如蕙的一面之词。而且穆家若是被惹怒了，反咬一口，白家就完了。”洛寒天还是不许白凝婉这样做。

　　“明面上不能说，但如果是碰巧遇上的真相，总不能反咬白家一口了吧。”白凝婉不能放过一丝一毫，让穆家知难而退的机会，白凝婉说出自己的第二个计划。

　　“随便你吧，别漏出破绽就行。”洛寒天知道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只得勉强同意。

　　穆家的人终于到达清运县了，他们修整了一天，立马带着厚礼，上门来拜访了，白凝婉早早等候着，掐准时机，在他们还离白家有二十米远之时，就把唐如蕙赶出了白家大门。

　　唐如蕙跪在白家大门，包袱里沉甸甸的，是白家给的盘缠，她在门前磕着头，感谢白家老爷小姐宅心仁厚，接着痛斥自己的恶行，因受穆家二姨太古惑，以为白家老爷常年不在，就想来颠倒黑白，威胁白家，妄想当上白家夫人……如今已明辨是非，不会在被歹人利用，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

　　那女子声音洪亮，街坊邻居都出来观看，指指点点，穆家的人在门外，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为首的中年男人，眉头紧皱，遂转身，带着一群人回客栈去了。

　　白凝婉在围墙上偷看着，没想到这招竟然如此管用，看来这穆家也是极要脸面的人家，她简直高兴坏了，还好没听信洛寒天那家伙的话。

　　白凝婉赶紧下来，向洛寒天炫耀自己的成果，洛寒天看着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便转身离开。

　　洛寒天并没有高兴，因为他知道，白凝婉还是太天真了，穆家千里迢迢来求亲，其实不过是求财，如今是为穆家二儿子穆轩辕求亲，一旦成功，那大夫人和她两个儿子，在穆家的势力，就无人能动摇了。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因此洛寒天依旧在忧心，他要帮老爷找一个完全之法，既不和穆家结亲，同时白家还不会得罪穆家，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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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家提亲
　　果然，洛寒天没说错，他们回去简单修整了一下，第二日就重新来白家拜访。

　　白老爷将洛寒天叫去书房，“要想不得罪穆家，又能让婉婉能逃过一劫，只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委屈你了。”

　　“但凭老爷吩咐。”洛寒天说着，但他似乎已经猜到了。

　　“行，既然你没有意见，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穆家说，婉婉已经和你定亲了，等会我就去跟穆家说，你记得跟那丫头说一声，别到时候露馅了。”白老爷叮嘱完，和顾管家去大厅会客。

　　白凝婉刚刚起来，就被丫鬟十万火急地告知了此事，她赶紧去找爹爹，但刚出院子，就看到洛寒天在水池旁，走来又走去，踯躅不前。

　　“洛寒天，你干嘛呢？”白凝婉喊他。

　　洛寒天看着她，愣住了，等她走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老爷，老爷让我来告诉你点事。”

　　“什么事啊？是关于穆家的吗？”白凝婉有点着急。

　　“是，老爷说既能让穆家离开，又不会得罪穆家的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嫁给我。”洛寒天第一次说这些话，虽然是老爷让他来说的，但是他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是白凝婉第一次听到，有人向她表白，虽然他没有带着任何感情，但是她还是被惊吓住了。因此洛寒天说完，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

　　“那个，你刚刚说，让我嫁给你，你怎么想。”白凝婉缓过神来，小声问他，她心中似乎有点小雀跃，她又回想起了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洛寒天，被他好看的眼睛迷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