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飞升，非诚勿扰》七巧玲珑

11、生活总得带点绿

　　认吧认吧！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现在先认了，回头找到证据再澄清不就行了？不然现在抵死不认，可就要被吃瓜群众喷成筛子了！！

　　苏慕心里默念，但是有贼心没贼胆，怕挨揍不敢说出声。

　　“暮儿，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月姑娘扶起来？”说话的正是楚莲，他脸上的神情悲喜莫辨，苏慕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开心啊还是不开心，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种情况怎么也不可能开心的。

　　不过嘛，苏慕这次只想保证任务顺利完成，楚莲开不开心可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苏慕屁颠屁颠上去把那个叫月儿的姑娘扶了起来，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着实不轻，苏慕毕竟才只十二岁，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她从地面上拎起来。

　　“姑娘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妾，正式娶妻之前，我每月二十两月例银子都会拿一半出来给你保管，你离开府邸的时候可以悉数带走。若你不想离开，我便养你一生，你们母子不必为了生计发愁。”楚莲柔声道。

　　此言一出，原本对楚莲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全都话锋一转，夸起了楚莲。在楚国，妾室是没有什么生活保障的，妾生的孩子也不能继承家业，不少达官贵人一生未娶妻却有三四个妾室和庶出子女，但墓碑上却会写着无子无女。侍妾就更惨了，妾室须得正经人家的姑娘才能做，侍妾原本都是一些奴籍、娼妓，她们被家主宠爱的时候尚且能过几天好日子，可一旦被家主厌弃……有许多富贵人家会在儿子成亲之前找几个侍妾，免得儿子在外头乱搞染上什么病，但日后成亲的时候，这些侍妾的去留就全凭主人心思了，家主不想要了就可以借机打发走，连侍妾带孩子一起发卖了，这在楚国是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因为侍妾生的孩子在楚国的民众看来也算不得什么血脉。

　　楚莲肯每月给侍妾二十两银子，还允诺要养着那侍妾一生，在楚国可算是负责人的好男人了。舆论风评立刻急转弯变成了夸赞楚莲“为人纯厚”、“心地善良”、“对待下人有人性”……

　　“你怎么好像打不开心？”进府的时候，楚莲与苏慕并肩走在最后，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苏慕闷闷道：“到手的银子飞了一半，谁还能开心啊？”

　　原本楚莲已经答应了把每月二十两银子都给苏慕，现在却到了别人手里，苏慕心里是一万个不服，她的确是想楚莲认了这便宜儿子，但是她也没想楚莲从自己手里扣钱养孩子啊，毕竟那孩子又不管她叫娘。

　　“现在知道不开心了？”楚莲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快些想法子查清这女人的来历，把她赶出去，那些银子就都归你了。”

　　苏慕蓦地打了个哆嗦：“你这话说的……我还是个孩子呢，我怎么查她？”

　　“可你日日待在后宅，比我更有机会。”楚莲道。

　　苏慕道：“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打算住在这儿？”

　　楚莲道：“我刚来这段时间我要去军营住，家里，你看着，若出了任何闪失，我也惟你是问。”

　　苏慕欲哭无泪：“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还是个孩子啊！”

　　“就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她们才不会怀疑你。”楚莲淡淡道，眼神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如若不是听见他声音，旁人看了恐怕只以为他在专心走路。

　　“那……如果我没查出来那女人的来历，你打算怎么办？”苏慕小心翼翼的问道，心想，难道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楚莲忽而停住了步子，扭头，一脸微笑的看着苏慕，他原本长的就几位好看，是清秀温润的好看，一笑，苏慕仿佛感觉到他周围散发着耀眼的圣父光辉。

　　“妹妹，那女人腹中的孩子若真是我的，你可就是他的亲姑姑，我要外出公干，自然没办法日日照顾他，日后教他养他的事情，便由你负责了。”楚莲说完，含笑点了点头，走了。

　　苏慕木楞的盯着楚莲的背影，半天才反应过来，楚莲这、这、这他妈分明是要挟，如果苏慕找不出那个女人的来路，就让苏慕去养这个孩子，这是什么逻辑？！

　　“你！！！”苏慕气的指着楚莲，一激动差点没喊破音。

　　楚莲回头望过来，他脸上还带着刚才的微笑，无辜的看着苏慕，还冲苏慕眨了眨眼睛。苏慕霎时间五内俱焚，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这种大魔王级别的人。

　　“没事。”苏慕含泪道。“我就是想问问，若是我楚国官吏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被同事气死，算工伤吗？”

　　楚莲嘴角抽了一下，维持着刚才的表情，道：“快跟上，祖母该等急了。”

　　所谓的祖母却并不是端木莲的亲祖母，上一代邕王娶了七任老婆，要说也是邪门，前边六个居然娶一个死一个，直到娶到第六个也死了，老邕王怕了，找了个先生算了一卦，那先生认定了老邕王克妻，事实摆在眼前，老邕王不信也得信了。于是便问那先生破解之法，那先生便指着西边说：“三日后，西边柳树下有个姑娘坐在树下，那就是你未来的妻子，你只有娶了她，才能破了克妻的灾。”

　　老邕王派人去看，还真在那柳树下找到一个姑娘，可那位姑娘着实其貌不扬，老邕王看惯了美人，岂会甘心去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为正妻，便又差人找了另一个算命先生。岂料后来的那算命先生也一口认定柳树下那位杨姑娘就是老邕王命中注定的妻子，老邕王急了，便道：“你就不能给我找个好看的？”

　　那老先生捋了一把胡须，摇头晃脑道：“殿下不必着急，我只说你得娶她，可又没说你只能娶她一个啊。”

　　老邕王怒了：“你这话说的，我娶了她之后，正妻之位被占着，别的姑娘来了也只能做妾，哪个官贵人家的姑娘愿意被这么个丑八怪压一头？！”

　　那老先生嘿嘿一笑：“不必做妾，可以娶平妻啊。虽说这眼下不许有平妻，但也不是没有过个例，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殿下位高权重、劳苦功高，您日后如果碰上喜欢的，只需上书陈述原委，还怕陛下不恩准您娶平妻进门吗？”

　　就这么着，老夫人杨氏进了邕王府的大门，但邕王打从她入门就没碰过她一下。但虽然没碰过，这毕竟也是正经娶进门的夫人，邕王府的男丁女眷们还得喊一声太夫人、老王妃。

　　关于这件事，苏慕心里一直有个猜测，这个猜测随着进入邕王封地越发强烈了。

　　“来来来，给祖母看看。”杨氏年轻的时候其貌不扬，但上了年纪后却越发显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苏慕行了礼后，便来到杨氏身边垂首侍立，杨氏拉着她的手仔细瞧了又瞧，叹了口气道：“太瘦了，晚上祖母给你们准备了人参鸡汤，你们多喝两口，好好补补。”

　　“是。”苏慕不敢多说话，毕竟这里是邕王府，她还是怕多说话会说错什么。

　　杨氏身边坐着一个看起来比杨氏小一些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起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不必多说，定是邕王的正妻陈氏。

　　陈氏虽然不是端木莲的生母，但却是端木莲的嫡母，在楚国，生母是谁不重要，因为只要是这家男主人认的孩子，全都是只有一个母亲——就是他们爹的正妻、他们的嫡母。至于妾室生母在楚国算不得正式的母亲，所以在楚国有个极其冷血的规定，庶出的子女可以不孝顺生母，但是必须对嫡母讲究孝道。这个陈氏虽然不是端木莲的生母，但对于端木莲继承家业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不能把她哄好，以后随便一顶不孝的帽子扣过来，楚莲只怕要倒血霉。

　　“给母亲请安。”苏慕和楚莲按照规矩对这位嫡母行了礼。

　　陈氏抱着手里的小香炉，也没吭声更没让他俩起来，停顿了大约有十几秒才清了清嗓子，道：“起来吧。”

　　语气透着一股哀婉缠绵的怨气，再一抬头，目光正要撞上的时候陈氏忽然撇开脸，显然是不想看苏慕她们，只与老王妃说了几句家常，对苏慕和楚莲二人仿佛是看空气一样全当没看见。陈氏这套路搞的苏慕一头雾水，这陈氏虽然是嫡妻，却是续弦，邕王那三个儿子没一个是她自己生的，不存在什么因为亲儿子没了不甘心的情况，而陈氏入门的时候端木莲生母早就去世了，也不涉及到和端木莲兄妹俩生母争宠的事情，为什么看她一副见不惯这两兄妹的样子？

　　“殿下，小郡主，小人是管事孙不问，来带两位回房休息。”一个看起来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躬身进来。

　　陈氏蹙眉，啐道：“让你进来了么？！”

　　老王妃道：“是我让他过来的，我也要休息了，你不是也没什么事了么？还不让他们回去？”

　　陈氏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起来有些顾及便没说，低头不说话，闷声不坑的摆了脸子。

　　老王妃看她这样就知道，盘着手里的念珠道：“你难道还有什么话要和他们两个说？”

　　陈氏想了想，道：“妾听说，莲在外面竟然有女人了，还大着肚子闹到了门口，最后也不知道打发去哪儿了。”

　　陈氏那语气可不怎么友好，苏慕霎时间明了，原本她就有点怀疑是陈氏搞的鬼，现在看来，已经有九分肯定了，那个叫月儿的女人虽然是来找端木莲没错，但楚莲根本没给她闹的机会，王府当时大门紧闭，住在深宅中的陈氏怎么会看见外面的情况？除非陈氏在外院有人时时刻刻盯着门口的动静，但如果在外院有自家人通风报信，又为什么会不晓得楚莲已经把月儿带进府了呢？看起来一切就是她的安排，是她搞的鬼想借机向楚莲发难，所以她才会知道有那个女人。

　　看来这个嫡母可不好惹，苏慕正想该怎么打哈哈把这件事先缓一缓的时候，老王妃却先开了口：“那女人叫月儿，我知道，阿莲也不小了，既然娶妻的事情没有提上议程，也该先生几个庶子为我们端木家开枝散叶。”

　　陈氏看起来很听老王妃的话，连连点头：“母亲说得是，那月儿若能生个儿子，也算是我们端木家的庶长子，以后也少不了她的。”

　　“荒唐！”老王妃刚刚看起来极为和蔼，没想到乍然发起火来立刻带上了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戾气，她怒道，“那女人我刚差人问了，是官妓，罪臣女眷，纵然弄进门当个妾室都是抬举她了！你难不成还想留着她？”

　　陈氏慌了：“可……可她……”

　　“她就算有有了身孕也无妨，我端木家还养得起一个孩子，庶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王妃淡淡道，言语间一派云淡风轻，仿佛说的是一件极其不起眼的小事，“孩子生了，就把那女人打发走，那孩子若是个女孩就由我亲自带着教养，若是个男孩便过继给若云。”

　　若云是陈氏亲生的小女儿，据说嫁人好多年都没能生出孩子来，膝下空虚得很。这事情一直是陈氏的一根软肋，陈氏听见后半句话后，脸都青了，举止僵硬的告了辞，便走了。

　　“孙儿早就听说陈氏当年顶撞祖母的佚事，没想到她如今性子竟变好了不少。”陈氏走后，楚莲竟自行起身坐到了老王妃身边。

　　老王妃竟也不和他见外，拉过他的手，颇为感慨道：“几年不见，你高了，你若再不来，我怕是这辈子也难再见你一面了。”

　　这话说的很是伤情，苏慕心里也有些可怜老王妃了，一把年纪，却认了个假孙子。老王妃多半是被楚莲这张好看的脸给骗了，以为楚莲是个乖孩子，哪儿想得到旁边坐着的是个披着羊皮的腹黑魔王？

　　老王妃叹了口气，道：“那女人如今只是被我强压下去了，我有朝一日魂归尘土，她又要出来作妖。不过你放心，我老了死了那天，一定把她带下地狱，不让她来妨害你。”

　　“你个小丫头哭什么？”老王妃话锋一转，盯着苏慕狐疑的问道。

　　苏慕擦了一把眼泪，更心酸了，她还能为什么哭，当然是为了被楚莲大魔王蒙骗的老王妃哭，可怜老王妃一把年纪还为了孙子打算，拼上老命也想帮孙子铺平路，她哪儿想得到这孙子是个假孙子。呜呼哀哉！

　　“因为感动，所以哭。”苏慕说话的时候感觉到楚莲坐着的方向射过来两道寒光，她打了个寒颤，挤出一丝笑，恭恭敬敬的道，“祖母，我就先下去了，让哥哥多陪陪您吧。”

　　太可怕了，大魔王太可怕了，她还是赶紧滚回去想想怎么解决那个月儿吧。

　　楚莲冷淡的看着苏慕滚远了，嘴角忽而不可察觉的抽了一下。

　　“你啊，别老吓唬人家小孩子，人家大老远的过来陪你演戏，你可倒好，瞧把人家给吓得……”老王妃低声道，说的话虽是在埋怨楚莲不懂事，可语气却透着深深的宠溺。

　　楚莲轻笑：“知道了，我不过是觉得她好玩而已，哪儿想到她这么不经吓。”

　　老王妃道：“我听说，兵部尚书家里庶出的儿子也跟你一块过来？他人呢？”

　　楚莲道：“阎璧失有职务在身，本该先去营地报道。况且这里是深宅内院，女眷多，也不适合他来。”

　　老王妃叹了口气，道：“虽说如此，人家既然到了门口，也该请人家进来喝口茶再走。我老婆子还不至于连这杯茶都招待不好。”

　　“原想着让他过来拜见您就会去，可门口又凭空冒出个月儿，我怕让他进来再平生事端，就让他先去营地等我了。”

　　“等你？”老王妃蹙眉，“你不打算住在王府？”

　　楚莲半是玩笑半是打趣的道：“不了吧，我才来半日就多出来一个月儿，若再待上一日，不知道会不会多出来十几个有身孕的女人来找我。”

　　“陈氏就是个祸害，当初笛安看中她美貌想娶她，我便很是反对，后来可倒海，娶了她之后家里没有一日安宁，笛安自己借口需要练兵常年住在外头不回来，他倒是图了个清净，反倒让邕王府成了一团乱麻。”老王妃说着冷哼了一声，笛安是端木莲父亲的名字，这名字是老一辈叫惯了的小名，后来即使有了大名，老人们也懒得改口，以至于后来番地的许多人只知邕王小名不知邕王大名。

　　“那女人，你真打算留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陈氏虽然没脑子，但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有些时候，再多心机手段，遇到一个浑人也未必能顶用。”老王妃道。

　　楚莲道：“我知道，但就这么处理了未免不甘心，倒不如留着她，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