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致富精》周婤

2、02

　　马坤的扁担就这么僵在半空，“你、你说什么？”

　　目光闪烁不定，说话之时已有了心虚之意。

　　不仅是马坤，连马郑氏都不由得回头看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在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她微微一笑，却只看着马郑氏说话，“我本是必死之人，但却重新活了过来，娘，你觉得我是回来报恩还是报仇的？”

　　马郑氏瞪大了眼睛，一脸狐疑之色，审视般地上下打量着她，很难将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子与妧娘联系在一起。

　　“我的儿，你当然是来报恩的呀！”

　　明明还是妧娘原来的脸啊，只是一向木然的脸庞上多了几许生动，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也变得灵动有神了许多。

　　她曾听人说过，人在遭遇重大变故后，是有可能会变了性情，变得跟之前判若两人。

　　妧娘经历了生死之劫，说不定就因此开了窍，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呢？

　　想通此节，她心里竟生出一丝欣慰之意，忙不迭接过了元琅的话头。

　　马坤也被妧娘这番话语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他的印象中，妧娘就是个整天只会埋头干活，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就拿这次到张家冲喜的事来说吧，本来是件大好事，她既然不情愿，就该跟父母说明啊。她不说，谁知道她是不愿意呢？最后竟然选择撞井明志，生生把他变成一个恶人。

　　像今天这样，三言两语，便将得他左右为难，还真是让他极不适应呢。

　　“报恩？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哪里敢当？！”马坤被弄得下不来台，只得冷嘲热讽道，“说我禽兽不如，那你是小禽兽吗？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今天终于忍不住骂出来了是吗？来，来，你肚子里都还藏着哪些骂我的话，都说出来给我听听！”

　　马郑氏急忙给元琅使眼色，生怕她口不择言，真的跟马坤杠起来。

　　看着马郑氏一脸焦急的模样，元琅无奈，一抬头，无辜地看着马坤，一开口：“汪！”
　　“……”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在了她脸上，谁也没想到她竟会来这样一出骚操作。

　　刚刚马坤暗讽她是不会叫的狗，她竟顺着他的意思，干脆把自己当成一只狗了。

　　马坤瞠目结舌，完全搞不懂她这是什么情况，在心中感叹妧娘果然变得不一样了的同时，又为她的厚脸皮感到羞耻。

　　“哼，丢不丢人？！”被元琅这样一打岔，他手中的扁担也挥不下去了，恨恨一转身，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见马坤离开，马郑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张枯柴也似的粗砺手掌抚上了她的身体，“妧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你？”

　　看着马郑氏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的关切之意，元琅只得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想自己静静地躺一会儿，行不行？”

　　“好好好，你还受着伤呢。”病患最大，马郑氏也不和她多计较，“那你好好躺着养伤。我去给你煮点粥，今日有米，肉也有……”

　　说到这里，马郑氏面容一阵哀戚，眼中泪光隐隐，语声已见哽咽，“……都是托了二娘的福……”

　　她侧身过去，掩住了脸，不再看妧娘，只招呼旁边众女，“三娘四娘五娘，带着六娘七娘到外面去，让妧娘一个人呆一会儿。”

　　众女喏喏答应，大的搀着小的，三步一回头，脸上的震惊之意仍未散去，欲言又止地跟在马郑氏后面，鱼贯走出了房间。

　　世界总算清净了！

　　元琅赶紧闭上眼睛，强忍着萦绕在鼻端的阵阵酸臭味，脑子里下意识催逼着自己快快睡去，这个打开方式太瘆人了，她要重来，赶紧重启！

　　最终，她如愿以偿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大骨熬汤的香气扑鼻而来，肚腹里发出应景的咕噜之声，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天已经黑了，屋中并未点灯，只从后方墙壁的几格窗棂处投进来几缕光线，依稀让她看清自己所在的环境。

　　黄泥土墙，冷硬通铺，陈腐泛潮的馊臭味……

　　妈蛋，为什么重启了还是不对？！

　　房门口飘来一支火把，一个小萝卜头朝房内探头探脑，“大姐，你醒了没？今晚有香喷喷的骨头汤喝，你再不起来的话，我们可都吃光啦！”

　　伴随着稚嫩的女声，小萝卜头被自己给说馋了，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元琅伤心地哭了：“我不想吃，你们都……都吃光好了！”

　　菩萨在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敬神佛，若放我生还，我一辈子吃斋念佛以报大恩！

　　小萝卜头被她吓到，“呀”地惊叫一声，旋即跑开，一边跑一边叫：“娘！娘！大姐她醒了，她在偷偷地哭呢，娘！”

　　一阵声音响动，很快马郑氏赶了过来，并拎过来一盏油灯，火光虽小，倒也让房间变得亮堂了起来。

　　“妧娘，五娘说你在哭，你是不是伤口又痛了？”马郑氏端着油灯靠近她，语气中满是关切。
　　妧娘泪眼模糊，委屈地抽噎不已，“我没有哭！我没哭！我只是想回家！我想回家！呜呜……”

　　马郑氏愣了一愣，“我儿，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别怕，你现在就在自己家里，娘也在这里，妖魔鬼怪都不怕，啊？”

　　一夜回到解放前啊，还是这样的积贫之家，人生一片黑暗啊。

　　元琅绝望至死，不由再度放声大哭。
　　***
　　马家的房子格局是朝南一排三间平房，当中的一间充作堂屋，既是祭拜先人之所，又是迎来送往的会客所在，差不多就是一个多功能厅了。堂屋左右两边是马氏夫妻及子女的卧房。东边两间矮房，是厕所马舍，右边一间偏房便是厨房了。

　　此时厨房一隅，一张四四方方破旧桌子上，正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另外还有一盆蒸得酥嫩流油的扣肉，每个方位各坐着两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是一碗压得实实的白米饭，众姐妹直盯着盆里的扣肉，夸张地吸着散发出来的香气，一个个两眼放光，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期待之情。

　　“爹爹，我好饿，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最小的七娘到底忍不住了，因为老爹还没发话，大家都不敢动筷，她快要馋死啦！

　　马坤拿眼扫了一圈众女，目光在萎靡不振的妧娘身上顿了顿，这才极具家长威严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吃吧！”

　　众女一阵欢呼，除了妧娘外，一个个都手持筷子，如饿狼扑食一般，朝着扣肉伸了过去。吃到嘴里，人人脸上俱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此时此刻，她们并不会想到，这是以二娘去张家冲喜为代价得来的，甚至可能还会有人羡慕二娘，至少从此不用再为吃喝发愁了。

　　马郑氏给丈夫夹了一片扣肉，转头见妧娘一动不动，不解道：“妧娘，你怎么不吃？”

　　她总觉得妧娘经过这次寻死事件后，性情大变，跟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了。

　　元琅还沉浸在悲愤无望中，闻言，她茫然抬起头，目光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不太想吃，没什么胃口。”

　　马郑氏急了，“那怎么行？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就是好好补都补不回来呢，你不好好吃饭怎么能有力气养伤呢？”

　　马坤对之前的事还耿耿于怀，“啪”的一声，将一根啃得光秃秃的骨头扔到了她面前桌上，

　　“喏，吃吧！”

　　室内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目到了那根骨头上。

　　很显然，马坤这是在回应元琅白天学狗叫的那件事。

　　马郑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那根骨头捡了起来，远远一扔，笑着安慰她：“妧娘，别管你爹，好好吃饭，啊。你们也是，快点吃！”

　　后面一句话，自是对着那帮一脸好奇的女孩子们说的。

　　元琅浑身无精打采，也提不起劲跟马坤抬杠，惆怅，她的命运，就要在这里重新开始了吗？
　　食物的香气一阵阵袭来，几个姐妹狼吞虎咽吃得那叫一个香，生生地刺激到了她这具一天没吃东西的身体，肚腹之中瞬间配合地响起了抗议之声。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此一想，她振作起精神，用汤勺在汤锅里盛了一勺汤，就着汤泡饭，风卷残云般把碗里的饭都喂进了嘴里。。

　　至于那盆扣肉，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两三片，她看也没去多看一眼，不过就是一堆脂肪，谁爱吃谁吃去好了。

　　乡下晚间，为省灯油计，一般是不做事的。因为她是病号，收拾碗筷的事情也不需她做了，马郑氏关照她早点上床歇着。

　　不能洗澡洗头，也不洗脸洗脚，更别提刷牙了。元琅很是不习惯，觉得浑身都在发痒，她怀疑这具身体头上都长虱子了。

　　加上她白天睡了一天，现在毫无睡意，更何况那处床铺被子上的味道，想想便觉得熏得难受。
　　马家其他姐妹都在厨房，为省油灯，大家什么事都聚在一处做的。

　　这里应该是春末夏初的天气，不冷不热，身上就穿一件长衣长裤正合适。不幸中的万幸啊，要是现在是凛冽寒冬，还不知道这日子得多难熬呢。

　　经过刚才吃饭时的接触，元琅知道到了之前听到的那个感觉伶俐的就是马家的第四个女儿——四娘，她正好看到三娘和四娘到院中的水井处汲水，脑中灵光一闪，便想着跟上去套套话。她虽然占了马家长女的身体，却一点也没继承到对方的记忆，对这里一无所知。

　　却在她跨入院中时，突然脚下一硌，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抬脚一看，夜色昏暗，只能看出是一个长条形的模样，一根树枝，亦或是，一根筷子？

　　低头，凑近仔细一看，看到这根棍子的顶端处，缀有一撮柔软细毛。

　　咦，好像是一支毛笔？

　　一支毛笔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以为意地迈腿离开，却在电光火石之间，重又折返回来。
　　她突然想起，当时她在家里，害她摔倒失去意识的，似乎就是像毛笔这样的圆滚滚的木棍？

　　莫非就是它？它也跟着穿越了？难道这就是开启时空之门的必备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