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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横木房梁、黄泥墙面的屋子、穿着交领右衽汉服的一群女孩子……

      元琅一睁眼,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围在身边的这群女孩子便叽叽喳喳地叫开了:

      “大姐!”

      “大姐!”

      “大姐,你终于醒啦!我去叫娘!”
      “……”

      一眼扫过去,一共是五个女孩子,最大的约莫十二三岁,最小的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活像是一群叫花子似的。

      她这是入了丐帮了吗?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所在,一张沿墙砌的长条状土炕,炕上胡乱堆叠了几床陈旧黯淡的被子,一看便知是多人挤住的大通铺!

      她莫不是在做梦?

      微一凝神,细细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春节不够太平,因为冠状病毒的出现,全国各地都进入暂时封闭状态,各大景点也都关门谢客,连寺庙宇也不对外开放。

      偏偏她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每到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庙烧香祈福,更不要提过年这般隆重的节日了。

      但因为这次的病毒事件,母亲去不了寺庙了,只好在家里点烛烧香,还非要让她也在菩萨面前拜一拜。她很不情愿,还数落母亲是在搞封建迷信活动,振振有词说:“她要是真的管用的话,也不会任由这病毒肆虐,连自己的香火都保不住了。”

      母亲重重地削了她一记,又狠狠地申斥了她一番,赶紧向慈眉善目的菩萨玉像为她请罪讨饶。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怎地脚下一滑,好像是踩到一根筷子还是什么东西,她猝不及防一头栽倒,顿时便失去了意识。

      正思忖着,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忧急万分的呼喊声,一声声,由远及近:

      “妧娘!妧娘!”

      一名粗布衣裳,满身俱是补丁的妇人气喘吁吁疾奔而来,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抓过她的手,眼圈瞬间就红了。

      “妧娘,你没事了,你没事就好!娘今天一整天做事都心神不宁的,就怕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她不由心头一凛,悄悄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之感瞬间袭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痛感强烈,难道她不是做梦,而是赶了一回穿越的潮流,附身到了一个叫元娘的人身上?
      不要吧,这大过节的遇上病毒已经够惨了,老天真会玩人,让她穿越就算了,但看看眼前这处境,开局就是道送命题啊!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打的方式不对,这肯定是在做梦!”

      对这妇人的话语置若罔闻,她索性双眼一闭,身体一歪,强迫自己赶紧进入睡眠状态。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她只是被梦魇住了,快快让她醒过来吧!

      只是,这刚一软倒下去,却不料,一阵陈年老垢的馊臭味强烈袭来,直呛得她一个没忍住,“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被子是多久没洗过了?刚才失去意识倒没感觉,现在醒了,这种味道便直冲鼻端,让她想睡也睡不成了。

      “妧娘!”

      “大姐!”
      “……”

      那妇人与一干女孩子顿时惊呼,语气中尽是关切担忧之意。

      她不死心地又偷偷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的感觉清晰地传达到她的神经,睁开眼来,她扫了一眼低矮简陋的屋子,再看了一眼这妇人和女孩们,不由悲愤长叹:

      “天要亡我!”

      那妇人被她这一声大叫惊得呆住,眼中忧虑更甚。

      “妧娘,你怎么样?”

      不用说,这妇人便是元琅现在这具身体主人的娘亲了。

      这位妇人娘家姓郑,嫁给一个叫马坤的庄稼汉,外人便称呼她马郑氏。
      此时马郑氏颇为心慌,之前村里曾发生过有人撞坏头变成傻子的事,她万分担心妧娘也落得如此下场。“你头撞破了,是不是头痛?我去熬药给你喝啊!”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处,她的额头处,缠了一圈粗糙的纱布。难怪觉得脑袋里一阵阵发痛,原本这具身体竟然是头部受了创伤。

      妈蛋,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会塞牙,她这是撞了哪门子的邪啊?

      这具身体既是老大,眼前这些女孩年龄又这么幼齿,想必这个马郑氏应该也不过三十来岁年纪,但她却一脸沧桑,皱纹深刻,神情说不出的愁苦,看上去倒如同年近花甲的老妪一般。可想而知,她定是常年饱受生活的苦楚。

      此妧娘虽非彼妧娘,但毕竟这具身体血浓于水,何况这妇人的情形,难免让她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娘,我没事。”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没想到叫得倒很是顺口,就像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般。“让娘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

      “好可怜的我儿!”马郑氏颤颤地伸出手来,只见她五指粗短,关节粗大,一看便是终年操劳,令人不忍卒睹。

      她轻轻摸了摸妧娘被布条缠住的额头,眼中泪水立马夺眶而出,确是实实在在的伤心难过。

      妧娘是长女,家中无儿,妧娘简直就如大男一般,帮着砍柴种地、喂牛养马、拉扯妹妹,她不仅是马郑氏的女儿,更是她的一大助力,因为有妧娘的帮衬,马家虽然过得艰难,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熬过来了。

      其实,马坤要让妧娘去冲喜,马郑氏是持反对意见的。

      但是,丈夫大过天,她又因自己一直生不出儿子而心存内疚,加上家里的光景确实也难过,若真能得了张老财家的十两银子,马家是真的苦尽甘来轻松不少了。

      只是马郑氏实在没料到,她这个大女儿性子如此贞烈,竟然为了不从父命,不惜抛却此身!

      “妧娘,你也真是,何苦做这样的傻事?!”马郑氏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角,脸上频添诸多惆怅,“你既是不愿去冲喜,为何不跟娘说?娘没本事让你们衣食无忧,但我一定会事事顺你们的心意。你也好,二娘……”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黯然神伤,顿了一顿,这才接着说道:“……三娘四娘也好,娘绝不逼你们做任何事,但随心意。”

      到底是母女连心,即使是西贝货,元琅也不免一阵动容。

      虽已不是妧娘本尊,但马郑氏舐犊情深时的真情流露,依然令她感同身受。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母亲辛辛苦苦将自己拉扯大,还没享受到子女的反哺之情,她就这样与母亲天人永隔了。

      一想到此,妧娘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哇”一声便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惹得马郑氏心中又愧又痛,将妧娘抱在怀里,呜咽不止。一旁的萝卜丁们受到感染,连同最小的七娘莫名其妙,跟着一同也哇哇大哭起来。

      却在这时,一个粗大嗓门如同火药一般炸响开来:“号什么丧?!这个小娘皮又没死,倒是有力气在这里哭!你们让开,妧娘她既然想死,索性我今日一棒子打死她,免得养来养去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是便宜老爹马坤回来了。

      元琅倒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泪眼望去,见来人五短身材,眉淡唇薄,一脸戾气,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

      马郑氏把眼泪一抹,霍地站起身来,悍然挡在妧娘前面,“你想打谁?妧娘好不容易捡条命来,你却要打死她?!打死她一个有什么用?最好把我们娘几个全部打死了!”

      马坤身体一僵,一时竟是愣在当场。

      马家三代单传,他老娘临死在还惦记着让他生个儿子,谁知马郑氏肚子总也不争气,一连生了七个,没一个带把的,他怨气日多,整日对马郑氏呼来喝去,马郑氏一向都是逆来顺受的,什么时候这么昂首挺胸公然顶撞他了?

      “你你你……”马坤回过神来,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个个反了天了,他这个一家之长还有没有威严了?“马郑氏,都是你教的好女儿!我今天非把这个目无尊长狼心狗肺的东西打死不可!你想一起死,那我便成全你!”

      马郑氏神情激动,张开双臂,如同母鸡护小鸡一样,将元琅护在身后:

      “你打呀,你打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马坤脸上挂不住,回身抄过一根扁担,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打死一个算一个,还省了一份口粮!”

      马郑氏第一次大胆顶撞丈夫,嘴里虽然说得大义凛然的,然而,她肩头处微微的颤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惶恐害怕。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望着她瘦小却又坚定的身姿,元琅顿生一股感动敬佩之意。

      “虎毒尚且不食子,阁下却对自己的妻女喊打喊杀的,”元琅忍无可忍,从马郑氏手臂下探出脑袋,“莫非你是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走过路过的看官们若觉得看得过眼,还请不吝动动手指,收藏下哦,感谢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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