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国师》月夜挽歌

12、第十二章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道晴天霹雳给惊呆了。

　　少巫祝被打断施法遭到反噬，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就昏死过去，而他控制的那几个药人也都在顷刻之间四肢僵硬地倒在地上，再不动弹一下。

　　凤夕双手撑在地上没有真的压到慕羽，但是两人也是头一次这么靠近，几乎是脸贴着脸，呼吸可闻。

　　“凤、凤夕？”

　　慕羽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对着近在咫尺已经呆滞了的男人磕磕绊绊地唤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凤夕如梦初醒，起身把慕羽拉起来，对她问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原先混战在一处的众人都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有些茫然。

　　极乐楼的人藏匿在这周围已经有一段日子，今早南疆商人和往常一样去了铺子，只是到了晌午不知为何突然急惶惶回来，然后就看见凤夕带着一队精锐进到院子里。

　　至于为什么会说那些人是精锐……寻常护卫能一眼就发现他们？

　　当初在选人的时候就专门挑的擅长轻功身手敏捷，适合躲在暗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人手。不说那些南疆人是真没发现还是假装没发现自己被监视着，就说周围还有其他不少住户，也没见有一个人发现他们。

　　双方人马一碰上，府卫以为他们属于南疆势力，极乐楼的人因为昆吾和慕羽迟迟未归不敢撤退，两边都不肯退让于是就动起了手。

　　方才一道天雷就落在近旁处，雷鸣电闪惊魂动魄，众人被吓得僵在原地，而后回过神来各自以防备的姿态往后退，分成泾渭分明的两边。

　　慕羽站起身后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才是被凤夕推到了？！

　　事出紧急，她知道那是凤夕情急之下的举动，但这也说明了在他心中自己还是有些分量的，否则也不会过来帮自己抵挡。

　　慕羽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拿出正经的模样说道，“凤夕，这些南疆人假扮成商贾混进燕城，对大邺有所图谋，事关社稷安定，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只是——”

　　她转头去看极乐楼的人，他们有些身上带了伤，好在不算很严重。

　　“他们是我带来的，不知怎么和你的人起了冲突，不过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整件事只有我清楚。让他们走，好不好？”

　　凤夕没有拒绝，原本他就是冲着南疆人来的，其余都可以不管，吩咐下去让人把兵器都收起来，只管扣住那些个南疆人。

　　昆吾已经缓缓来到慕羽身后，慕羽想了想，转头交代昆吾道，“昆吾你先带人回去，告诉三金说有凤夕和逸之在，我会没事的，待我回来就去找他。”

　　昆吾抱拳应是，心里却有些纳闷：逸之说的是当朝宰相，听说他也是云隐宗的人，帮着师叔也是情理之中。

　　可为什么师叔笃定凤夕也会帮她？还有刚才凤将军以身相护的举动……

　　昆吾低着头，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担心师叔的安危，带人先行撤退了。

　　慕羽这边看到他们都离开后，把目光落在凤夕身上。

　　凤夕察觉到她的视线便立刻垂眸看着地面，按捺住内心的疑问，只立在原地等着慕羽走近。

　　“现在去哪儿？”慕羽问。

　　她信任凤夕，所以让昆吾他们先走自己留下，反正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就她一个，旁人留下也没什么用处。只是现在该去哪里，她是没有个章程的。

　　左右都听凤夕的就是了。

　　凤夕不知怎么的反应慢了半拍，顿了顿才回道，“去大理寺。”

　　大理寺负责审理与朝廷命官有关的案件，以及发生在燕城内的重要案子，这种涉及到南疆这么重要的案子，头一个便是要找他们的。

　　可就在慕羽点头的同时，凤夕却道，“你不用去，等我把他们交给大理寺看管再回去找你。”

　　慕羽咦了一声，“不用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吗？”

　　她可是特意留下来想把自己调查到的事都告诉他呢。

　　“审问他们一样能知道。”凤夕淡淡道。

　　“不一样的呀，有些事情只有我知道，况且我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现在不让我掺和也来不及了。”慕羽一语道破他的用心。

　　凤夕：“……”

　　对着慕羽笑盈盈的双眼，凤夕最后只得点头，“那便一起来吧。”

　　他确实不想慕羽再掺和进这件事里。

　　南疆已经把手伸到燕城，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代表着大邺的脸面，加上之前查到的消息，皇帝不可能将此事轻轻放过。要么蛰伏待机，要么先下手为强，总之大邺与南疆迟早有一战。

　　方才慕羽的种种奇异之处他都看在眼里，无论是她化解巫术的手段，还是最后那一道天雷。若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她难免不会被盯上。

　　他并不想看到那样。他觉得慕羽就该每天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的，平安喜乐。

　　至于他……早已做好了随时血染黄沙，马革裹尸的准备。

　　旁的，不应再多想。

　　“凤夕？”

　　闻言，他抬头看过去，慕羽正用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何事？”

　　“你是不是生气了？”慕羽凑近他身边问。

　　“何出此言？”

　　慕羽指了指他的眉心，“一路上你皱着眉头，看起来可凶了，还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呢。”

　　“……我没有生气，在想别的事罢了。”

　　“真的？”

　　可是慕羽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生气，都打算要和他解释解释的。

　　“我不知道你也会调查他们，只是赶巧了，不是故意捣乱的。我已经知道他们大致上的计划了，只要你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可是你不该只身涉险。”这才是最令他闷闷不乐的地方。

　　刚才在慕羽的指引下，他找到了被打晕丢在暗道里的三个南疆人，才知道她被困在地下一夜之久。

　　“你明明……”明明可以和他说，他便会陪她一起行动，不会让她孤身一人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凭什么这么说呢？他与慕羽只相识了不到半个月，他凭什么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甚至他生闷气也是毫无道理的。

　　凤夕的话戛然而止，慕羽却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眉开眼笑道，“嗯，下次不会了，以后有什么我一定先告诉你。”

　　凤夕侧头看着慕羽，半晌，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眉间放松了许多。

　　他们一行人没有骑马，徒步走到的大理寺衙门。为了尽快赶到，便没有刻意避开繁华的大道，他们一行又十分惹眼，想来不用多久这事儿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慕羽今日面容素净不施粉黛，一身箭袖交领简单利落，头上的长发也只是用一根木钗束起，看起来倒十足像个江湖儿女，和身边穿着玄色武袍的凤夕莫名有些相配。

　　大理寺的人都认得凤夕，不需要看令牌就直接将他们迎进去了。

　　担任大理寺卿的郑大人亲自出来相见，凤夕把人交给他，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起因。

　　郑大人一听，知道还有许多事情要问慕羽才可知，就迅速安排好关押南疆人的牢房，带着凤夕和慕羽二人到他的处理公务的厅堂。

　　郑大人叫人奉茶，等屋里头只剩他们三人，才开口道，“慕姑娘，本官就不客套了，敢问姑娘都得知了些什么？”

　　慕羽瞧了眼凤夕，见他点头，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从十七嘴里知道的都说出来。

　　“南疆有许多部落，各自为政，偶尔会有交战，但多数时候都是相安无事的。数月前有个叫蚩黎的部落吞并了其他几个部族，有人亲眼看见蚩黎族有着特殊的战士，刀枪不入，力敌千钧，凭借他们蚩黎族才能以少胜多。

　　这些战士都是蚩黎族的大巫祝通过异法制成的药人，他们已经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被药物控制的身体也不再感受到疼痛，不畏兵刃，直到战尽最后一滴血才会倒下。一个药人便可挡十个精兵，用秘法刺激他们之后力量更是恐怖。

　　今日凤夕他们抓住的人中，有一个被称为少巫祝，是大巫祝的弟子，也会炼制药人。因药人面色苍白与常人有异，直接进城容易被发现，故而他们带着蛮奴假扮成商队混进燕城，利用蛮奴炼制药人等待时机。恐怕他们的野心……不止想要一个南疆。”

　　郑大人听后，捋了捋刚蓄起来的小胡子，神情严肃若有所思。

　　“照姑娘这么说，他们潜进燕城是为了等待时机，而这个时机多半就是他们和我大邺开战之时。”

　　蚩黎族如今还未统一南疆，就已经把手伸到了大邺的都城，再给他们一些时日练成足够多的药人，趁人不备在背后咬上一口，必能掀起大乱，到时内忧外患……

　　慕羽点头，“不光如此，我担心他们不止潜入了燕城，南边的各处要塞恐怕也都有蚩黎族的人埋伏着，等待合适的机会里应外合。”

　　郑大人思量再三，觉得这件事越快向皇帝秉明越好。凤夕从座椅上起身，“我现在就进宫面见皇上。”

　　写奏折上递也不知什么时候皇帝才能看见，还不如进宫面圣来得快。但寻常官员不是想见皇上就能见的，除了早朝，其他时候都要先递牌子由近侍传达请求面见皇帝的意思，皇帝同意了官员才能进宫。

　　也只有凤夕这样有皇帝的特许，才能想进宫就进宫。

　　“我要不要一起去？”

　　他看着慕羽说道，“不用，你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去了也只是再复述一遍。”

　　慕羽点点头，然后她转身向郑大人行礼，“郑大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姑娘请说。”

　　“那些南疆蛮奴身不由己，每日都要饱受摧残，熬得过去就会成为无知无觉的药人，熬不过去就是乱葬岗的一缕幽魂，也是可怜。我今日所言都是从一个名叫十七的蛮奴口中得知，还请您对他们宽容以待。若要用刑，便用在那些巫师身上，想必他们养尊处优扛不住几下就会交代一切的。”

　　郑大人笑了笑道，“本官记下了。”

　　“多谢郑大人。”

　　“举手之劳。”

　　凤夕带慕羽回将军府，第一件事就是让徐伯弄些吃的来。

　　他一直记着慕羽今天还没吃过饭。

　　“我很快回来。”凤夕迈着长腿临走前说道。

　　“嗯，我等你一起用晚膳。”

　　刚好再过个把时辰就到晚膳的时候了呢。

　　“你先吃，不必等我。”他把人带回将军府就是让她先填饱肚子的，还等什么等。

　　“没关系的，现在我吃一顿，等你回来再吃一顿。”

　　“……”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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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凤夕：慕羽只身陷入险境，令人放心不下。
昆吾：我不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