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国师》月夜挽歌

11、第十一章

　　天色刚亮，那几个假扮成商人的巫师就过来带蛮奴回他们的房间，慕羽和昆吾躲藏得很好，没有被发现。

　　这些巫师惜命得很，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两个已经彻底变成药人的蛮奴。

　　药人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感觉不到伤痛和恐惧，是他们最有力的矛与盾。

　　人群中的十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顺利地被带走。

　　等他们离开好一会儿，躲藏在暗处的慕羽和昆吾才走出来。

　　“师叔，您是不是已经探听到了什么？”昆吾见她和人交谈许久，猜她应该有些收获。

　　“嗯，大致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不过一时半刻说不清楚，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刚才他们没有跟着一起出去，现在那些人估计已经把入口关上了，不知道从里面能不能打开。

　　二人兵分两路，一人去一边的入口，试试看哪边可以出去。

　　片刻以后，两人回到原地汇合，慕羽道，“我这边关上了出不去，你呢？”

　　昆吾摇摇头。

　　果然上山容易下山难么。

　　慕羽倒没有很为难的样子，“没关系，我们等就是了，反正今夜他们还要来的，到时我们再趁机离开。”

　　昆吾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

　　可他没有慕羽那么轻松，他想的是一旦他们现身，那些南疆人可不会傻乎乎放跑在自家暗道里出现的陌生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留住他们，不论生死。如果只有蛮奴那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从搜集的情报来看那些药人可是十分不好对付……

　　瞧着昆吾那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模样，慕羽宽慰他道，“你担心什么？有我在呢。”

　　为什么盛三金要请慕羽帮忙，难道他极乐楼里没人么？

　　能人异士极乐楼一向是不缺的，光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武林高手就不知有多少归属极乐楼。

　　只不过没有人能比慕羽出手来得更稳妥。

　　固然盛三金可以派出许多人马直接将南疆人都抓起来审问，但他们未必就会吐露真实情报。而这里又是天子脚下，不好大张旗鼓行事。再者，万一不小心让他们跑了或者传递消息出去，令幕后之人警惕起来，那就真的打草惊蛇了。

　　只有慕羽出手，才能让盛三金不用担心这一切。

　　照慕羽的想法，如今情报已经到手，只等他们出去和盛三金汇合就可做下一步计划。若是行踪暴露了也不打紧，大不了强行突围，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不过现在嘛，她从身后掏出用油纸包好的点心递给昆吾。

　　“吃点儿？”

　　此时慕羽穿的是箭袖交领，不能再假装从袖子里掏出来了，只能从身后拿出来。

　　昆吾：……

　　迎着慕羽写满了别问两个字的目光，昆吾想了想，晚上估计有场硬仗要打得保存体力，就不探究她到底从哪里拿出来的点心，道谢后接过来大口吃了。

　　见他咬了一口之后眼睛亮了亮，慕羽笑道，“味道不错吧？”

　　这糕点是昨天去见盛鑫之前，徐伯给的。凤夕交代厨娘每天都做些她爱吃的点心，在将军府吃不完就让徐伯包好给她拿回去慢慢吃。

　　慕羽也不客气，反正都是专门给她做的。

　　吃完了两人也没闲着，趁这个机会把暗道和石室仔细探查一遍。

　　这些人很谨慎，把跟药人相关的东西全都藏在这个隐蔽的石室当中，倘若不是盛三金在南疆有消息来源，他也不会对这些人起疑心。毕竟不止是南疆，其他地方的商人也常有来燕城做买卖的，表面上他们的伪装一点疏漏都没有。

　　现如今倒是便宜了慕羽。她在这里搜了搜，很快就找到了不少炼药需要到的东西。

　　慕羽拿起一个瓶子打开，里面装着的丹药闻着不像南疆的配方。

　　南疆巫术炼制成的丹药多用各种虫类和有特殊香味的药材，大多颜色鲜艳味道独特，而现在慕羽找到的却没有这些特征。

　　昆吾一个转头的功夫，那些堆在地上的药材和装着丹药的瓶瓶罐罐，甚至是那个炼药的炉子，竟然全都消失了。

　　昆吾：？？？

　　他愣愣的看向慕羽，后者咧嘴露出几颗皓齿，神情无辜。

　　“我把东西收好了，咱们这么辛苦，总不能空手而归呀。”

　　……好有道理的样子。

　　两人原本以为南疆人要到晚上才会再进来这里，没想到才过晌午暗道的入口就被打开了。

　　慕羽拉着昆吾躲好。

　　来人是南疆巫师中的一个，身后跟着两个粗布麻衣的药人，一脸匆忙。

　　他们一到石室就直奔收藏丹药的地方，没想到竟空空如也，大惊之下他没察觉已经接近到他身边的两个人。

　　负责守卫的药人力气奇大，但有些迟钝，索敌能力太弱，只来得及发出两声闷哼便倒地不起。

　　巫师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慕羽，来不及震惊，脖子就贴上冰冷的刀锋。

　　昆吾拿着匕首冷声道，“不要乱动。”

　　慕羽出手如电直接卸了他的下巴，以免嘴里藏着毒药服毒自尽，又重击脑后令其昏厥，这才让昆吾用绳索把这几人都捆绑起来。

　　“师叔，这几个药人如果醒了恐怕捆不住。”

　　“无妨，药人只会听命行动，只要他们的主人不下命令，他们就跟木头似的。”说完慕羽掐了掐巫师身上的穴道，保证他暂时醒不过来。

　　“走，我们离开这儿。”

　　慕羽做好了强行突围的准备，却不曾想根本没有人留守在外面，她和昆吾畅通无阻地离开暗道回到地面上。

　　正当她暗自奇怪时，远处隐隐传来杂乱的打斗声。

　　慕羽和昆吾脚步不停地赶过去，只见前院正一片混战。

　　原本埋伏在四周属于极乐楼的人手正和穿着府卫制服的一群人交战，与此同时南疆人聚在一处试图冲出前两拨人的包围，三方僵持不下。

　　凤夕站在前院大门处，一身玄色武袍裹着他精壮的身躯，肩膀宽阔，双腿硕长，矗立在那里犹如巍峨的泰山，也如不可逾越的屏障。

　　他一眼就看到了慕羽，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然后又马上恢复成一贯的冷峻表情。

　　几个巫师在众多蛮奴和药人的护卫下逐渐靠近大门，看见守在那里气场渗人的凤夕也毫不退缩。

　　不过区区肉体凡胎，怎能抵得过已经习得神术的少巫祝？少巫祝便是他们的底气。

　　只是去石室的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算了，不等了。

　　少巫祝双掌同时拍出，打在面前两个药人的背后。药人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泛起了黑气，面部脖颈还有手臂具是条条青筋暴起，看着十分骇人。

　　“挡住他们！”

　　听得主人一声令下，两个药人猛地扑向凤夕，不要命地用自己的拳头对上凤夕的刀刃。

　　凤家枪法天下一绝，凤夕也尤擅使枪。不过长枪太过显眼，平日里凤夕只带佩刀。

　　此刻凤夕面色冰冷，毫不留情地斩向阻挡他的药人。

　　血肉之躯对上坚硬的兵刃本是人人可以料想的结果，却没想到刀刃下的药人竟然毫发无损，虽没有发出铿锵的碰撞声，但手感的的确确像是砍到了石头一般的硬物上。

　　凤夕仅仅是一瞬间的惊讶，随后便立刻改了攻势不再用刀，而是把刀收回鞘中改用刀鞘进行攻击。

　　对于这种行动不算敏捷但防御力和蛮力都相当惊人的大块头，钝器的打击效果要更好。

　　少巫祝看着自己牺牲两个药人也没能突破凤夕这道关卡，满面怒容，用南疆的语言不知道骂了句什么话，恶狠狠地又将双掌击在另外另个药人背后。

　　同样的，这两个药人也发生了异变，接收到少巫祝的指示齐齐朝凤夕攻去。

　　凤夕带来的府卫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他们一边要牵制那些江湖人士，一边还要阻挡南疆人不能让他们跑了，已经有些拙荆见肘。

　　普通的蛮奴能抵挡数人的围攻，脸色苍白的药人则能和十几个精兵相抗衡，而变异后的药人更是只强不弱。凤夕抵挡住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再多来两个缠住他，可能就会给他们逃走的可趁之机。

　　凤夕正想着对策，少巫祝的目的却不只是逃走，他还要凤夕把命留在这里。

　　练成一个药人何其不易，这回竟废了四个药人，少巫祝的心里愤恨难消，只能用凤夕的鲜血来偿还！

　　他在四个药人缠住凤夕之时，拿出一根装饰奇怪的短杖来，嘴里低低念叨着听不明的话语，然后杖头一指，从短杖中流出一阵黑色烟雾。

　　烟雾很快凝聚成形，变成三条吐着信子的猩红毒蛇，直直朝凤夕的面上扑去。

　　凤夕身经百战，他惊讶于这等无中生有的怪异之象，却不怕这些毒蛇。

　　他正准备拔刀斩断这些毒蛇，旁边突然响起破空之声，他下意识以为是暗器侧身躲开。

　　寒光一闪，只见一把通体银亮的长剑分毫不差地贯穿三个蛇头，将其钉在墙上。

　　三条蛇渐渐不再抽动，最后化成烟雾散去。

　　少巫祝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形摇晃，旁边的巫师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他却不领情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双眼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死死盯着慕羽。

　　“你的法术是谁教的？”

　　“你的神术是谁教的？！”

　　两人异口同声问出了几乎一样的话。不同的是慕羽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有些好奇，少巫祝就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慕羽觉得他已经有些魔障，好好问是行不通的。

　　只好打一顿了。

　　她抬起身侧的右手，插进墙壁中的长剑感应到了呼唤，凌空飞过众人眼前，准确无误地回到慕羽手中。

　　慕羽持剑冲入战圈，一招一式极尽简单，却连挑二十几人的兵刃，把刀剑挑飞老远，迫使在她附近的府卫和极乐楼两方人马暂且停手。

　　府卫是凤夕带来的，其中有些人慕羽都见过，江湖人士则是盛三金派来的，两边都是自己人。但是对于蛮奴和药人，慕羽就没这么手下留情了。

　　她把蛮奴一个个击倒，虽没有伤及性命，但下手也是极重的，使其暂时无法战斗。对付药人就更加不需要顾忌，他们已经救不回来了，留在世上也只是平添痛苦。慕羽直接把剑刃送进他们的心脏，将他们体内的邪气尽数驱散，什么钢筋铁骨也就变回了血肉之躯。

　　几个南疆巫师眼看着能够保护自己的蛮奴和药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纷纷面露绝望，只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少巫祝身上。

　　慕羽已经来到少巫祝一丈开外的地方，他双目赤红高举着短杖，更多的黑雾从短杖倾泻而下，化成无数腥臭的毒蛇几乎要把慕羽淹没。

　　看见这一幕的凤夕心脏骤缩，呼吸都停滞了，大脑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动了起来。

　　晴空万里之中忽然打下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正正劈在了少巫祝头顶的短杖上，顷刻之间就成了一块焦炭，而那些毒蛇也随之化成烟雾消散于无形。

　　被压在凤夕身下的慕羽手里还捻着手诀，一脸茫然。

　　慕羽：？？？

　　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