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值得歌颂的时代》木羞木修

42、第 42 章

　　唐朝并没有马上回信息，林羡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了，这是访问还没结束？
　　“把空调开大点。”林羡觉得浑身发冷，哪哪都疼。
　　大成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扭头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林羡，脸有些发红。
　　“您不舒服？”大成问。
　　“嗯，”林羡往座位上蜷了蜷拿过车上的披肩盖在身上说，“浑身都疼。”
　　“浑身疼？”大成又看了一眼，懦懦的说：“…是昨晚受伤了吗？”
　　“没，”林羡这会儿觉得眼睛都不想睁开了，“昨晚没睡几个小时，我睡会儿。”
　　没一会儿，林羡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中间觉着大成停了次车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好像说了句什么，听不清，也没力气回答，又睡了过去。
　　这么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的时候，看到了满眼的白色。
　　这是哪？
　　林羡想转着看看周围，刚一动眼珠，就一阵眩晕，赶紧又闭上了，歇了好大一会儿，才敢又睁开眼看。
　　白墙，白光灯管，白床单，还有…输液的药袋，医院？这是在医院？
　　林羡想坐起来看看，发现手动不了，扭头看过来，大成趴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一只手正按着她输液的手腕，这是怕她睡着了动了针头。
　　“我…”林羡想开口问问，一出声把自己吓了一跳，这嗓子哑的。
　　“嗯？”大成马上醒了，抬起头看着她，“醒了？”
　　“怎么在医院了？”林羡咳了两声，勉强发出点声音。
　　“您发烧了，”大成直起腰，看着她说，“39度多，都烧迷糊了。”
　　“嗯？”林羡想坐起来，使了使劲，竟然没成功，“唉~”
　　“要起来吗？”大成过来，扶着她肩托了托。
　　“算了。”浑身传来的酸痛，让林羡决定还是躺着吧。
　　“快滴完了，”大成抬头看了眼挂着的药袋，“医生让在医院观察一晚。”
　　“我想回去，”林羡边说，边摸衣兜想找手机，但发现外套已经没有穿在身上了，手机也不知在哪，“几点了？”
　　“一点多了，”大成说完，拿起林羡的外套从里面拿出手机问，“要手机？”
　　林羡伸手想拿，可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叹了口气说，“算了。“
　　“在这住一晚吧，”大成用手背挨了挨林羡的额头，说，“还没退烧呢。”
　　“想洗澡，”林羡皱着眉有气无力的说，“工地待一天了，不洗难受。”
　　“行吧，”大成犹豫了一下，没再坚持，“我一会儿问问大夫，能不能回。”
　　“嗯。”林羡没再说话，闭上眼睛歇着。
　　林羡很少生病，这种躺在医院烧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从来没有过，这会儿感觉自己就是朵虚弱的娇花啊，娇花？自己想完忍不住笑了。
　　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这种躺在床上虚弱的无力感其实让她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
　　虚弱、无助这种感觉离自己太遥远了，远到根本记不清了，从二十岁独自带着林川远赴美国，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吧，是没有这种感觉还是强迫自己不能有这种感觉？
　　太遥远了，真记不清了。
　　大成也很安静，没有半点动静。
　　躺了一会儿，林羡觉得大成是不是睡着了，睁眼看了看他，发现他正低头不知看着哪里发呆，一只手还握着输液管…这是在给暖着里面的液体吗？
　　林羡觉得心里一暖，想表达点什么，可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会儿虽然难受，但是突然安心了不少，就这么躺着歇歇吧。
　　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大成出去了，一会儿跟小护士一起进来。
　　“唔…”林羡撑着床费劲的坐起来，“滴完了？”
　　“嗯，”小护士边拔针边说，“再量个体温吧，李大夫说要是不烧了就可以回去。”
　　“好。”大成帮林羡按着手背上的针孔，让她腾出手来量体温。
　　“明天上午还要打，”小护士边收拾东西边说，“都这个点了，要我说就住一晚吧。”
　　“在这住不舒服。”林羡往四周看了看，大成把她送到了这家私人医院，其实条件还不错。
　　小护士嘱咐一会儿量完了喊她，就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林羡把体温计拿出来想看看，头晕的眼神都聚不起焦来，无奈的把温度计给了大成。
　　大成看了看，皱着眉盯着她说，“38度2，还烧呢。”
　　林羡没说话，不眨眼的盯着大成看。
　　“唉。”大成无奈的叹了口气，手稍微甩了一下，再拿起来看了看，37度8了，只好又抖了一下，这次行了，36度7。
　　林羡没忍住，笑出来。

　　怎么回的家，怎么上的楼，怎么还能顽强的洗完澡，这些记的都不是很清楚了，早上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时候，林羡还在迷糊着。
　　怎么会有人敲门？
　　还是敲卧室门？
　　“林总，醒了吗？”大成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时，林羡仿佛才回了魂。
　　挣扎着坐起来问了句，“几点了？”
　　“九点了，”大成站在门外说，“起来收拾一下去医院吊水吧，这针要一天打两次，再晚了第二针得赶到晚上了，”
　　“怎么那么烦，”林羡躺在床上不想动，这会儿虽不像昨天那么难受了，但头依然很沉，像扣着个锅，身上也酸痛的没劲儿，“找人到家里给我打不行吗？”
　　“昨天我问了，”大成还是隔着门站在外面，虽然门并没有锁，“抗生素很容易过敏，不能在家打，必须去医院。”
　　“哎！”林羡烦躁的用手拍了一下床，爬起来踩着飘飘的步子去卫生间洗漱了。
　　洗漱完从卧室出来时，大成还在门口站着。
　　林羡很神奇的看着他，“你几点过来的？”
　　“我昨晚没走。”大成看着她走下楼梯。
　　“没走？”林羡惊奇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睡哪了？”
　　“沙发。”大成看她走路还是晃，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
　　“哦。”林羡揉了揉脑袋，发个烧咋还发断片了？
　　大成把她扶着到楼下的沙发上坐着，林羡扫了眼沙发，已经收拾干净了，没有睡过的痕迹，心想，不会连被子都没拿，就这么和衣而眠了一晚吧。
　　“再量一□□温吧。”大成递了温度计过来。
　　“哦。”林羡接过来看了一眼，已经甩好了。
　　“要跟赵主任说一声吗？”大成边往厨房走，边说，“让他帮您取消今天所有安排。”
　　“嗯。”林羡想起来是该问问今天有什么安排，站起来要找手机。
　　“手机给您放茶几上了。”大成站厨房里说。
　　“哎。”林羡让大成的细心搞得自己仿佛一个失智老人似的。
　　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电竟然是满格的，真服了大成了。
　　告诉了赵宸今天不去公司了，拿着手机翻了翻，有几个未读信息，有齐玉平汇报工地大门口的垃圾神奇又意料中的在今早不见了，有方慧约做美容的，还有唐朝发来的一张凌晨大街上的照片，林羡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这是录个访问录到这个点？
　　手机扔一边，拿出温度计看了看，36.8度，退烧了啊，怎么还是不舒服呢。
　　“多少度？”大成已经在往餐桌上摆早点。
　　“36度8。”林羡站起来往往餐桌走去。
　　“退烧了，”大成已经都摆好了，“来吃饭吧，吃完赶紧过去。”
　　“我觉得我不用去了。”林羡看着桌上的早餐，醪糟汤圆，凉拌小青菜，水煮蛋，小花卷，看起来都很清爽。
　　“啊？”大成愣了。
　　“都退烧了，还打什么针啊，”林羡尝了口醪糟汤圆说，“哪来的醪糟啊？哪来的汤圆啊？”
　　“唉，”大成叹了口气，“您去个医院怎么这么费劲啊？”
　　“哪来的小花卷？”林羡捏了个小花卷问。
　　“抗生素打一针不管用。”大成有点苦口婆心的说。
　　“哪来的小青菜？”林羡夹了口小菜问。
　　“退烧不代表好了啊。”大成很认真的着着急，林羡看着很想笑。
　　“哪来的藕？”林羡夹了块小菜里的藕丁问。
　　“都是楼下便利店买的。”大成无奈的压着嗓子吼了一声。
　　“哦。”林羡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你。”大成有点无语。
　　“去，去，去医院。”林羡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
　　“嗯。”大成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哎，”林羡看大成一直低头吃，半天没说话，感觉是把老实人惹生气了，“生气了？”
　　大成好半天才答到，“哄您去医院比哄成洛凡小时候还费劲呢。”
　　“不是，”林羡又笑出来，“把我当成洛凡哄啊？我以为当失智老人呢。”
　　大成抬头看了林羡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继续吃饭，能看出强压住了笑意。
　　“谢谢。”林羡突然说到。
　　“嗯？”大成更不好意思了，憋了半天才说，“要说谢谢，该谢您的地方才多，光成洛凡的事就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
　　“行吧，”林羡放下了勺子，“这大早晨的，俩人诉什么衷肠啊。”
　　大成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林羡虽是已经退了烧，可感觉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头也一直感觉闷闷的。

　　这种闷闷的，又迷糊乏力的状态在吊到第三天水时，才彻底好了。

　　“你…给病号带了这个来吃？”林羡看着方慧提来的餐盒里大块的卤牛肉难以置信的问。
　　“那个不是给你的，”方慧嫌弃的说，“给林川的，他喜欢吃我做的这个牛肉。”
　　“啊，”林羡扣上餐盒，“亲丈母娘啊。”
　　“给你带了瘦肉粥，”方慧说着把保温桶打开给她，“还是亲亲家。”
　　“哎呦，”林羡笑着尝了一口，说，“是亲的。”
　　“怎么没早说？”方慧给她拿了张纸巾递过去，“这几天都谁陪你在这打针呢？”
　　“那儿。”林羡用下巴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大成。
　　“好惨。”方慧扭头看了眼大成，小声说。
　　“怎么就好惨了？”林羡不服气的说，“我要愿意还可以叫赵宸来，叫小徐来…”
　　“听听，听听，还不惨么？”方慧啧了一声，摇着头说，“就叫的这几个人，司机、助理、秘书。”
　　“…啊。”林羡突然觉得无法反驳，给她个白眼，低头喝粥。
　　“林川没来？”方慧问。
　　“没告诉他啊，”林羡说，“感冒发烧而已，多大事啊，他还得上课，传染他怎么办？”
　　“…你,”方慧感觉很无语，“你这母爱有点变态哈。”
　　“啧！”林羡抬起头瞪她。
　　“真有点过了，”方慧说，“他都多大了，你这么跟老母鸡似的护着，护到什么时候啊。”
　　“我也没怎么啊~”林羡扔了勺子抗议。
　　“你就是关注点都在他身上，有个人分散分散你关注就好了。”方慧说。
　　林羡秒懂她想说什么，无奈的盯着她说，“方太太，请看在我还是个病号的份上按耐一下您保媒拉纤之魂好吗？”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保媒拉纤，难不难听？难不难听？！” 方慧边说边照她胳膊甩了两巴掌。
　　“你！”林羡刚喝到嘴边的粥差点让她打撒了，“区长夫人打人了啊，我喊了！”
　　“滚！”方慧翻了个白眼，递给她张纸巾，“我就等着看是什么人收拾了你。”
　　“恐怕得等到山无棱，天地合。”林羡笑的粥都喝不下去了。
　　方慧叹了口气没说话，她其实一直不明白林羡这是为什么，大好的年华这是为什么啊？当代王宝钏么？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