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婚事》三奇嘉会格

13、第 13 章

　　谢菡很冷静地坐在张子滔对面，来不及阻止他关门的举动，也知道，这一刻终究是要来的。
　　她抬手，把留海理到耳后，特地给他看到，自己手上的婚戒。
　　张子滔看着她的眉眼，心里有贪恋，有不舍，更多的，是曾经拥有，最后错失的遗恨。
　　两个人静静的，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彼此都是初恋，初吻是在一个艳阳天，而如今，一晃，分手已经是5年前的事情了。
　　谢菡想起，自己当年分手后，痛苦了整整一年，要不是唐翰升陪着，只怕她都要得抑郁症了。
　　拜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所赐，当年，她曾那么爱过，而今再见，依然不能平静无波。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继续再回忆下去，与他面对面坐着，多一分钟，都让她觉得窒息。
　　“张处是要跟我说什么工作？”谢菡问他。
　　张子滔回神，拿着手上的表格递给她道，“表格需要改一下，另外，按照惯例，我来了之后希望跟团队里的每个人都谈一下，你是最后一个还没有谈的。”
　　谢菡拿着表格看了看上面的修改，抬头问道，“想谈什么？”
　　张子滔张了张嘴，却回答不上来，毕竟，他们谈什么，都不适合。
　　谢菡道，“我还有几个月，可能就要请产假了，到时候希望张处批准。”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定定地看着张子滔，暗示太过明显，她已为人妻，即将为人母，再谈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恐怕也不合适。
　　张子滔看着她一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觉得心口又疼了，他忍了忍，低哑着声音开口道，“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关于处里的情况，对自己工作的想法之类的。”
　　谢菡笑道，“我只想一心做个好太太，工作上的事情，我没什么追求，没事的话，我先去改表格了。”
　　张子滔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竟是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
　　只想做个好太太。多么的讽刺啊，当她的老公在外面跟人探讨姿势的时候，她却在家里，想着做他的好太太。
　　既然如此，当初，做他张子滔的太太不就好了吗？
　　张子滔捂着脸，靠在椅背上，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谢菡把改完的表格请潘巍拿去给张子滔，潘巍跟赵康属于一类人，干不了活还爱抢功劳，谢菡请他帮忙去给张子滔也是再适合不过了。
　　周四上午是班子例会，张子滔作为主任助理列席，也是第一次列席全委最高级别会议。
　　几个业务性的议题被一一讨论，最后是一个人事任免的议题，是潘雅芳进来汇报的，关于副科虚职的岗位设置。
　　符合条件的人选不少，张子滔看到里面有谢菡的名字。
　　人员一个个被讨论，因为希望张子滔早一些熟悉委里的情况，本来潘雅芳示意过李诚飞，是否让张子滔回避的，但是却被李诚飞否决了，看来他倒是铁了心要栽培张子滔了。
　　讨论了一会儿，终于轮到谢菡了，就听赵康咋咋呼呼道，“谢菡不行，没事儿就往家里跑，心思都不在工作上，这种人不能提拔上来。”
　　郭凯这个人直接，看着赵康笑道，“我怎么没少看到谢菡帮你开车啊。”
　　作为第一副主任，郭凯资历比赵康老很多，说话一贯也是不客气的，反正跟李诚飞关系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在班子会上更是无所顾忌，刚才几个议题讨论的时候就表达了好几个反对意见，到了人事这块，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范媛在一旁听着道，“谢菡工作挺认真的。”谢菡刚来的时候，曾经在范媛做处长的经济合作处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谢菡也有些欣赏的。
　　张子滔不是班子成员，只能列席，不能发表见解，李诚飞撇了撇嘴问潘雅芳道，“你怎么看？”
　　潘雅芳想了想说，“毕竟她要生孩子了，提上来，其他人恐怕有意见。”
　　李诚飞点了点头，几个人就继续讨论下一个名单了。
　　会议结束后，张子滔专程拜访了范媛，因为楚匀翔跟范媛的爱人叶铮是同事，关系也很好，所以为他引荐了一下。
　　范媛四十出头，保养得很好，一看就是生活幸福家庭和谐的模样，李诚飞对她也挺尊重，但是她比较温和，又是女同志，所以也只能分管一些不太辛苦的处室。
　　范媛的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招呼张子滔坐下，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没想到张子滔才来了没几个星期，人员情况却都摸透了，不由得笑道，“怪不得李主任对你这么看重，的确有水平。”
　　张子滔道，“抬爱抬爱，其实是有问题想请教范主任。”
　　范媛一边喝茶一边抬眉道，“什么事，尽管说。”
　　“我处室里的谢菡，以前在您这边工作过一段时间，您觉得她怎么样？”看过谢菡的简历，张子滔知道范媛曾经做过她的处长。
　　范媛一听便道，“小谢真的很优秀，也很认真，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张子滔追问。
　　范媛给自己添了茶道，“可惜，一方面，她之前的处长，就是现在的赵主任，对她不太赏识，另一方面，她家里也不希望她能够有所晋升。”
　　第一条张子滔已经看出来了，从赵康拼命的抢谢菡的功劳，就可以想见她之前被打压得有多惨，可是第二条，又从何说起？
　　“为什么她家里不希望她晋升？”张子滔追问。
　　范媛叹息道，“那时候不是让她备孕吗？她婆婆特地找了赵康，说谢菡只要相夫教子就可以了，不用提拔他，当时我真的很为她可惜。”
　　说到这里，担心张子滔对谢菡有负面评价，范媛问道，“是谢菡在你处里表现不好吗？”
　　张子滔摇了摇头，喝了口茶道，“她，很认真。”
　　范媛松了口气，笑道，“你也看出来啦？她的业务能力也是很强的，其实赵康好多的企业都是谢菡谈下来的，李主任也知道，但是谢菡自己不说，李主任也不会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知道赵康抢谢菡的功劳，偏偏没有人出来阻止。
　　“可惜了小谢，能力太强，却不争不抢，明明挺好的一个孩子，没人撑腰，唉。”范媛没说的是，其实她也一直想让谢菡到自己分管的处室来的，但是谢菡说自己比较习惯了做外事外贸这块工作，她手上分管的都是些新兴行业，所以谢菡就拒绝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张子滔才起身告辞，范媛很好相处，表示张子滔以后有需要尽管找她。
　　从范媛的办公室出来，张子滔叹息地想着，谢菡那天都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自己的事情，如今分手五年之后，自己竟然只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谢菡的生活的原貌，这是多么的可悲啊。
　　当年轻狂，原来5年后，对他真正的惩罚，才在这里等着他。
　　张子滔回到楼下，看到谢菡从开水间出来，如今，两个人终于能每天见面了，谢菡却假装没看到他，自顾自回去了。
　　潘巍走出来，看到张子滔，把手上的材料递给了他，张子滔一看就问，“这个不是我让谢菡写的么？”
　　潘巍先是一愣，连忙道，“啊？是吗？小谢说你让我写的，我就写了呀。”
　　张子滔看着材料，笑了笑没有接话，原来，抢功劳的不止赵康一个，他没有多说，转身回到办公室，给谢菡打了个分机。
　　谢菡看着分机号码，捂着脸不想接，姜薇薇走过来有些奇怪道，“你的电话，不接吗？”
　　谢菡叹了口气，连忙接了电话，也不说话，张子滔问她，“累不累？”
　　忍不住就想哭，又想笑，谢菡想着，他们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以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自己已婚了，他难道不知道吗？
　　挂了电话，她站起来走到张子滔办公室敲了敲门，张子滔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说了句请进。
　　抬头看到她一脸冷漠地盯着自己看，张子滔有些心虚，挤了个笑问她，“怎么了？”
　　谢菡砰一声把门一关，双手拍在他的办公桌上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张子滔！我已经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张子滔揪着心，看着她这般模样，故作不在意道，“我知道，那又如何？”
　　谢菡道，“我就希望，你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张子滔无赖，抬头看着她道，“可是，我现在是你的上司，你又知不知道？”
　　谢菡看着张子滔，忽然笑道，“张子滔，这么多年，我都已经快要原谅你了，可你为什么又要出现？！”
　　张子滔看着她，多想伸手抱抱她，却只能把双手在身前交叠着，别过脸去，淡淡道，“因为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谢菡看了半天他的脸，那么好看的脸，可当年，却那么冷酷，偏偏，她如今看到，依然不能释怀，她真是爱受虐。
　　谢菡嗤笑了一声，对他道，“我想我们都成熟了，该懂得分寸的。”说完，不看他，转身打开门，走出去，然后，把门再度砰一声地关上了。
　　张子滔收起刚才的那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捂着脸，蜷在办公椅上，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