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婚事》三奇嘉会格

12、第 12 章

　　回到办公室，谢菡抱着杯子，愣愣出神。
　　还记得那次，张子滔约了华少轩几个人，说是正式介绍她给大家认识，章景鹏也在。
　　那天她刚刚从店里下班出来，因为一个醉鬼在书店里跟人哭诉，劝了半天都不肯走，所以下班晚了。她没有手机，联系不上张子滔，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匆忙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章景鹏对着她就是一顿嘲笑，本来几个人等她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当时华少轩拉着，张子滔可能真的就要当着众人的面骂她一顿了。后来说夜宵也不吃了，歌也不唱了，张子滔冷着脸就走，根本不管她因为赶去的路上太急，摔了一跤扭伤了脚。
　　那时候，她真的是爱惨了张子滔，所以，硬着头皮在后面跟着，跟了一路，随后被他冷冷地数落了一番，才终于是让他不再生气了。
　　是啊，他是多么少爷脾气的张子滔，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为她开解辩护。
　　谢菡摇了摇头，这几个星期来，她已经发现张子滔早就不是记忆中那个张子滔了，而她谢菡，也再不是当年，那个爱他爱到义无反顾，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幸福的谢菡了。
　　当年，无论她如何哭求，他都决然地要放手，而今，她选择了跟一个爱她的男人相守一生，再也不会去触碰，那么浓烈的，会让人自焚的爱情了。
　　张子滔拿着文件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上午去哪儿了？以后要是早上进不来，跟我发个消息就行了。”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谢菡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而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自己的名字。
　　“存一下吧。”似是无意，似是乞求，谢菡想起上次在医院，她把他的名片揉成一团丢掉的场景，还记得自己问他要用什么身份陪在自己身边，如今看来，他倒是有身份了——她的上司。
　　谢菡在他挂了电话之后，拿着手机，输了半天他的名字，他就低头默默看着她输入。
　　许久，她捏着手机不说话，而他也沉默着，看着她，贪恋地，难过地，看着她。
　　潘巍走了进来，看到张子滔连忙道，“哎呀，这两天事情真的太多了，张处有时间吗？我把事情跟您汇报一下。”
　　张子滔从自己的回忆里回神，点了点头道，“稍等。”然后把手上的文件资料给了谢菡道，“下半年的计划指标，你分配一下。”说完再对潘巍道，“来吧。”
　　谢菡看着手上的报表，以前这些事情都是赵康自己分的，总是把她的分得很少，而赵康自己则是很多，但是在做的过程中，又让她全程跟着他，所以赵康总是显得自己特别能干。
　　谢菡摇了摇头，认真地分起了指标来，潘巍从张子滔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下午，谢菡拿着分配好的指标表格去找张子滔，张子滔正在听姜薇薇说着什么，两个人看到她进来，都停了聊天话题。
　　谢菡目不斜视地走到张子滔桌子对面，放下了表格，说了一句打扰了，转身就出去了。
　　姜薇薇看着张子滔道，“你跟小谢有过节？”
　　张子滔笑了笑问，“怎么讲？”
　　“我感觉她在躲着你。”姜薇薇快人快语道。
　　看来谢菡的态度太明显，让无关的旁人都看出了异常。
　　张子滔没有多说，看着桌上的表格，岔开了话题。刚才他在问姜薇薇处里以前的情况，姜薇薇这个人很是爽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以前为了她这个性格，也没少跟赵康起冲突，她反正家里老公是律师，很能赚钱，也不管赵康怎么样，有时候敢直接跟赵康拍桌子吵架。
　　张子滔来了之后，她观察下来这个领导不错，通情达理，年轻帅气，脑子聪明，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费劲，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高情商吧。
　　反正，不过短短几天，张子滔已经基本上把每个人的特性特点都摸得清清楚楚了，昨天外管处推过来一件事情，以往赵康肯定傻子似的就接了，没想到到了张子滔这儿，四两拨千斤给弹回去了，倒是让姜薇薇非常意外。
　　“领导，你说你来我们这儿图什么？”姜薇薇此刻倒也不怕生，直接问出了她的问题。因为张子滔上班没几天，很多人都知道了那辆玛莎拉蒂是他的座驾了，这么有钱，能力也强，来这儿做个聘任制的主任助理，到底是为什么？这是当前商贸委里大家一致的疑问。
　　张子滔笑看她道，“我之前差点猝死过一次，所以辞职来了这里。”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临死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谢菡而已，甚至连对父母的愧疚都没有，只有谢菡。
　　姜薇薇啊了一声看着他，心有余悸般点了点头。
　　“所以，我就来这里了，保命要紧。”张子滔对着她笑了笑，那样子，真是帅气非常。
　　姜薇薇不得不承认，那么多小姑娘最近找借口来围观他们处长，是有道理的，连她这个已婚妇女，都觉得他很有魅力。随后，姜薇薇自以为了然道，“不过我们这里事情也不少啊，现在领导压力也很大。”
　　张子滔道，“总比企业好吧。”
　　姜薇薇想了想，不由得点头同意，脑子里都是周扒皮和半夜鸡叫。
　　等跟姜薇薇聊完，所有他协管的部门里，只剩下谢菡没有谈过话了，他看着桌上的表格，指标被清晰地分到了每一个人，意外的是，谢菡把一些跟他工作上有过往来的企业都分给了他。
　　心跳猛地快了一拍，不敢奢想的事情，却在看到表格的时候，偷偷起了念头。
　　难道，这些年她关心过自己？
　　张子滔摇头叹息，也觉得自己是多心了，她这些天拒绝和冷脸给了不少，只字片语都没有任何的留恋，显然是想撇清关系，让他想多想也难。他此时才记起，谢菡是多么勤奋的一个人，以前上课就特别的认真，他看过她的笔记，条理清楚，内容详尽，而且她有提前预习的习惯，做事周全，看来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严格，依然还是没什么太多的变化。
　　看着下半年的任务分配表，又看了看上半年的工作完成情况，就见天赢之前谈成的两单生意，都算在赵康的头上，也难怪赵康这种傻乎乎的人也能提拔，原来是下属得力，而赵康自己则够不要脸，果然厚黑学在哪里都是有市场的。
　　张子滔把表格里几个企业调整了一下，把几个有些难度的，从她的指标名单里划到了自己这里，又把自己几个胸有成竹的，放到了她的格子里，最后，掩耳盗铃地把其他人的无关痛痒的指标略微调整了一下，就拿起电话拨了分机。
　　谢菡看到电话上的来电显示的四位数，知道是张子滔来电话，她躲了他这么些天，想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还是接了电话，却不肯说话。
　　张子滔知道她在听，于是柔声道，“来一下，可以吗？”
　　谢菡握着电话，有些不敢置信，这是张子滔吗？
　　要知道，以前每次张子滔给她打电话，都是他等得不耐烦了，那时候才2005年，摩托罗拉和诺基亚各占据着手机市场的半壁江山，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智能机，功能只有打电话和发短信，作为穷学生，她还要帮家里还债，所以根本没有手机。
　　那时候张子滔的条件已经不错了，大四就跟着导师做课题，有些闲钱，她那个时候哪里知道，他会是船王家的大公子，只是知道他家里条件不错而已。两个人恋爱之后，张子滔就经常为找不到她而跳脚，有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帮忙，他打书店的座机接起来如果晚了，必然被他一顿数落，说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那时候她多么单纯，总是哄着他，只是单纯地害怕他生气，然而，后来他越来越容易对自己生气，打电话的口气也越来越差。
　　大概是他们谈了半年多的时候，那时候感情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张子滔说要给她买个手机。这个提议一被提出，她就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于是严词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发了一顿脾气，两个人为此冷战了好多天。最后，还是她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才勉为其难来了书店，两个人才和好的。
　　想起过往，谢菡不由有些心惊，她以为，结婚这三年多以来，自己应该已经忘记这些了，没想到，在张子滔出现后，那些尘封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清晰如昨。
　　张子滔等了很久，谢菡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他只能又问了一遍，“来一下可以吗？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想，谢菡大概以为自己要找她回忆过往，才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吧。
　　只听谢菡在那边低低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张子滔有些惆怅，他突然很想抽烟，想到抽烟，就想到那时候，因为得知真相，求谢菡回头被拒绝，于是越发堕落，华少轩去请谢菡过一次，谢菡却只是说，她是他张子滔的什么人呢？她凭什么管他？
　　苦笑了一下，表情还没收敛，就对上了打开门，平静地看着他的谢菡。
　　心里抽了一下，张子滔抹了把脸对谢菡道，“请坐。”
　　谢菡故意开着门，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张子滔自己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关了，此时，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