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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热伤风感冒在夏日里是最难受的。头晕鼻塞身子又虚冷,夏七彩无奈连着喝了一周那赛过黄连汁的苦药,又忌饮忌食了一大堆东西,病情才终是有了些许好转。

      十七小娘是闲不住的人,羸弱的在榻上躺了一周早就磨得她万分不耐烦,现下身上刚有了些力气,便折腾着穿上前日里刚裁好的薄荷色夏衣说要出府。

      “侯爷外出时嘱咐过我们多次,叫小娘您好生在院里休养着,什么事情都不必挂怀。若是您这出府又受了风寒,侯爷定会严惩我们。您就放我们一马。”

      圆青躬身拦着大步流星要出院门的主子,夏七彩正挽着发,“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听侯爷吩咐了?他就日日出得了院子无踪影,我在这屋里呆的都快发霉长蘑菇了,今日就要出去转转,你们谁也别拦着。”

      纤手垂下,夏七彩给肩上这垂腰长发随手一簪,没刻意让丫鬟们作髻,却显露出几分闲散慵懒气质。

      当惯了几月候府娇人,她近日想做做闲云野鹤了。

      “小娘小娘,”圆青再不好多说什么,圆绿又急忙拦在门前,“那您把这披风穿上,那几日您就是贪凉才落了风寒,郎中可说了您的身子要带暖一些才行。”

      夏七彩拂了拂自己的半袖正清亮,又抬头望了眼这汗滴禾下土的艳阳,嫌弃道,“你们是想让我生痱子不?我这身正好,别再磨磨唧唧了。”

      圆绿哑言,从来是说不过她们小娘,“那我们总得跟着,您要去何处,我们也好给您引领,要采办,也总得要我们帮您把东西提好。”

      丫鬟们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这主子另个指令,说今日她要独自出府办事,谁也不准跟着。

      “你们呀,还真把我当姑奶奶捧着了,”夏七彩在院里晒得有些受不住,敲了下圆绿小脑门,“我今日里就想清静清静随处逛逛,再不准多说了。”

      “可是小娘,”圆绿摸上被弹了下的脑门有些气馁,还想再劝诫一番,却被圆青拽了拽袖子。小娘定是有什么自己的思量,圆青对她使了眼色。

      故此两人在院门前,见这薄荷清新的主子欢快的出了门,朝候府后侧门走去。

      不放心是真的,但也有一丝欢喜,在圆绿心中,今日主子归来,肯定又会买一堆好吃甜食供大家分享了!

      ***

      夏七彩在前几次西市采办途中,已经打探好了当铺的位子。这回出来不带丫鬟们只一人前来,除了说的那番散散心,更重要的便是...

      “掌柜的可在?”予之典当行,夏七彩晃了晃案柜上的铜铃绳结问道。

      今日店里外堂只有一看门小厮作职,彼时正因着夏日闷热打着盹。被这铃和女声唤醒,抬手揉了揉眼。

      “在在在,”小厮一看店里站了个姑娘,正美目含笑看着自己,这一身锦衣纺纱缎子,一看便是个贵族家的小姐,连忙起声应道,“客且稍等,我马上就去唤掌柜的。”

      那小厮打开身后暗门进了去,夏七彩小手摇上刚过路街边买的帛扇,静声等着。

      出来的是位白须老人,看似已有七十高龄,穿了一身布袍。这老翁不似其他商行掌柜的打扮,前身别致的套了件挂胸马甲,上面多个扣袋,像装了好多物件。

      “姑娘要典当何物?”那老翁走至案柜边道。

      夏七彩瞧着对方心里莫名一沉,这年迈人在这时代可不多见,这典当行自己打听多时,现下一看还真是个百年老店,出声更多了几分恭敬,“掌柜的好,家中近来急需用钱,我有一传家宝物,不知您这收不收。”

      袖间内袋里,夏七彩掏出了司徒毕敞于夜池边送给自己的那块白玉。

      而掌柜老翁却未接过这玉,只一眼,脸上如沟壑苍山平寂的神情却有了些变化。

      夏七彩拽着玉上流苏,打量着对方神情。

      怎么,莫不是不收这玉?

      “姑娘这玉,当真是传家之宝?”半响后那老翁才扬声问道。

      传家之宝自然是胡诌的,司徒毕敞赠予自己并未说这玉从何来。但自己也没偷没抢,眼下老翁却质疑这玉的出处,“你且放心,”夏七彩垂手,将玉放在案上小厮事先准备好的黑缎子上,“这玉确是我家中之物,来历清白,不会叫您惹了官司去的。”

      老翁目光亦随那玉落到了案桌上,“来历清白,”闻声抚了扶长须,“那姑娘可介意我问问,您这身世来历?”

      夏七彩这下有些不耐烦起来,做生意便做生意,怎么还要这般刨根究底,“掌柜的,你且说收不收这玉,若不收我便找了别家去了。这夏日里炎热,咱们都痛快些。”

      “哈哈,姑娘倒是爽朗之人,”老翁闻声笑了笑,把白须子兜了兜,竟塞进前胸兜袋里,“不是老头我话多,只是姑娘这玉怕是满郜京城无人敢收。”

      无人敢收,这下可坏了。

      夏七彩一时有些心闷,她此番前来当玉,一则确实为了十二月归期攒点家当,但同时司徒毕敞新年也要受袭爵礼,想着当了这价值连城的玉,趁着还有半年之期,为侯爷在郜京官场里打点一番。

      她又望了眼这予之典当行,自己探听了多处消息,都说这典当行算得辽朝第一大私人银行了,好物必收。怎么现在...

      难不成这玉不仅价值连城,还带着些什么别的来历?

      老翁见姑娘陷入沉思,继而又说道,“若姑娘当真家中贫困有难,我予之典当行必助一臂之力。”老翁声落挥手,小厮又进了暗门中。

      “掌柜的,”夏七彩此番回过神,“为何说我玉无人敢收?”

      “姑娘还真不知晓,”老翁收了笑声,刚才久久落于玉的眼神收回,此时带了几分黯然道,“但老头我不敢答,姑娘若想知道缘由,不妨去问问你家里人,或者是赠你玉之人,若他人诚然相顾,那姑娘必能知晓这玉为何无人敢收了。”

      夏七彩听得糊里糊涂却又不好追问。抬眼小厮方从那暗门里又走了出来,抬着一乌木小黑箱,置在案柜上。

      “这些数目应该能解姑娘家中贫困之急了。”老翁抬手打开箱盖。

      齐码一箱金条。

      夏七彩稳住了差点被黄金闪晕的身子。

      “这,这是何意?”

      “赠予姑娘的一些小礼罢了。”老翁指尖抚了下还躺在案上的白玉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场撒钱。

      夏七彩欣喜万分,但见这老翁眼神落于白玉,扑朔间竟然又闪上一丝泪光,心中狂喜便瞬间又被冲淡几分。

      天下能有这等好事,必然事出蹊跷。夏七彩合了那箱盖,“掌柜的,既认得这玉,不妨就与我纷说纷说。”

      “不可说不可说,”那老翁连声拒绝着,像是不舍将白玉仔细放进了夏七彩的锦囊中,“姑娘就放心携金而去,你出了这门,我们便从未见过,没人会说这金子是我们赠予,也没人会拿什么事情要托你去做。”

      老翁手间有几分颤抖,眼神确是诚挚万分。小厮抱着木箱慢步到夏七彩面前,她迟疑伸手接过。

      这等好事撞得人满头问号。临了回身要出门整个人还有点精神恍惚。

      那老翁送了夏七彩到典当行外屋檐下,待夏七彩欲离去,又沉迈说了句,“还请姑娘劳烦,问得敞少爷一声安好。”

      ***

      金子有多沉,夏七彩才走出去了百米,薄荷轻衫已经粘在了身上。

      这下有点后悔没带着圆绿圆青了。望着归家的昔春桥还有大半段路,烈日又实在晒的人焦灼万分,隐有中暑之感。沿街正巧有家糖水铺,夏七彩忍不住,怀里紧紧抱着黑箱又入了店,叫了碗冰镇绿豆汤。

      待得双腿酸软坐下,方才老翁出门前的话还在脑海里回想。

      问得敞少爷好。

      这称谓倒是特殊,自打自己进了隋定候府,满府里认识司徒毕敞的都称他小侯爷,还从未听人这般唤得他。这老翁眼下赠了这么多金子,兜来兜去原来自己又是沾了司徒大佬的光。

      这么想想自己也有些蠢笨,这玉出自他手,定然不是寻常之物,自己居然跑去典当行,倒要叫这少年人知道,肯定又要恼怒万分。

      只是谁叫他光给东西,又没说这东西有故事。夏七彩适时想起那老翁瞬间迷蒙泪的眼。那必然是什么故人了。

      算了,赶紧回去再说吧。身上带着这么多现金,自己断不能在外面久留。夏七彩等得冰饮端上来,一手揣着藏金的箱子,一手拿着勺子喝起来。动作迅速,半响碗已见空。夏七彩抚额,暑意也有一丝消退。

      “买单。”她掏了掏袖间之前背着的几枚铜钱置于案上,刚起身欲离去,软肩却被一掌按下。

      这按下她的手用了十足的力道,夏七彩忍不住要骂奶奶,却不知是暑意又上了头还是怎么,竟然瞬间昏昏沉沉要迷了眼去。

      神志残存最后一刻也没看见是谁拦了自己,只倒霉想着刚得了笔横财,

      居然喝碗绿豆汤的功夫就要被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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