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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镯晨曾经心心念念要进王府,但如今在王府里已经呆了月余,却实在叫自己觉得落了围城。

      曾经与温王春水云燕的时日也不复有,温王府内姬妾众多,你来我往间也叫镯晨倍感焦虑疲惫。

      是日夜里,她终是下定决心,偷拿了套浣洗房院里小厮的衣服,乔装打扮了一番欲离府而去。

      今夜的月色昏黄,着布艺装的小厮镯晨方要过小院侧面,却被上门而来的宾客愣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夫人,镯晨姑娘便是住在王府的这处院里。温王已经通禀了下面人,断不会有人说您来访,到时候您见了姑娘,放心叙旧谈话便是。”

      钿儿为六夫人镯晚紧了紧肩上的披风扣,俩人站在温王为镯晨置下的小院前,宫灯打着身影。

      王府的丫鬟引领着六夫人镯晚进了那院子时,镯晨正在侧门一隅侧身观望着。

      十年未见了,这夜下暗光打着,隐了那皱纹,看得姐姐仍旧风姿卓卓。镯晨有泪上了眼眶。

      当年昀州城饥荒,父母为了养活刚降生的小弟,愣是把这姊妹俩几吊钱便狠心卖给了人贩子。继而转眼,俩姐妹跟着人贩子一路周转多家烟花酒色之地,最后入了郜京城的桃香楼。

      亲姐大自己十余岁,之前因着家境拮据迟迟未嫁人,进了桃香楼,在一众年轻貌美的姑娘里本拔不得头筹。但亲姐善于洞悉人心,有因着年长几分更知人情世故,几番下来竟结识了隋定候。

      后来隋定候为她赎身,亲姐便飞上枝头做了侯爷夫人。她那时年幼,后来曾一度后悔,竟没求着亲姐将自己一同带了去。但现下想起来,即使自己央求,恐亲姐也是不会答应。

      即使之前再如何的相依为命,亲姐也断不是能容的别人阻了她唯一翻身机会的人。

      镯晨在墙边攥紧了裙袖,她一个幼小孤女被留在了桃香楼独自摸爬滚打,而且后来若不是遇上为隋定候打点亲姐身世的二夫人金氏...

      她此下大概早就入了黄泉。

      而这亲姐来主动寻自己,终是为了那纸条,耐不住了性子。

      镯晨擦净了脸庞,又悄悄遛回了侧屋,换下了那身小厮衣裳。

      “夫人再等等,我刚才问了个丫鬟,说镯晨姑娘去了书房理事,这下应该通知到了,一会就能来。”钿儿为六夫人斟茶道。

      俩人被丫鬟引进了厅房,因着六夫人进王府缘由牵强,俩人只说是镯晨姑娘挚友,并未言其他关系。

      “姐姐要来,怎么不提前和妹妹打好招呼,这下突然到访,我都来不及备一桌好酒好菜与姐姐叙旧。”屋门上卷帘被丫鬟卷起,镯晨进屋时高声仰挑,却不似六夫人的低调样子,语音大的,满院里都知道来了客人。

      “晨儿,”镯晚再见这亲妹时,心里却有几分愧疚之情。

      当年自己抛下她入了候府,虽曾有几次偷偷去往桃香楼探望,但叫老侯爷知道了,却训斥万分。老侯爷花钱摆平了她的身世问题,对外只说是农家之女,自己故此再也不敢与那桃香楼再去多关联。

      “晨儿现下长得越发夺目耀人了。”镯晚本是纵情跋扈之人,此下在亲妹前却收了几分。

      “比不得姐姐当年,”镯晨亦落了座,扬手接上丫鬟端上的热花茶。

      屋里烛火还算透亮,俩人经年未见,一下失了话头。镯晨使了使眼色,叫侍奉的两个王府丫鬟出了屋。

      “姐姐此番来所为何事?”镯晨扬声道。

      “妹妹,”镯晚身子往前去了几分,试图靠近着对侧人,“姐姐知晓当年是我不好,留了你一人。但现下看你入了这温王府,享得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姐姐心里是真真的高兴。”

      “姐姐,”镯晨并不为此话所动,“当年事许就不要再提了。我也知,如若不是我在王府里,又怎能有这资格与候府的得宠六夫人同堂饮茶呢。”

      镯晨一席话,字里行间带着埋怨。

      镯晚低了头,片刻后摸了摸发髻上金钗,叹了口气。

      “姐姐便是为那纸条而来吧。”镯晨扬袖,径直说道。

      “妹妹,也并不全然为了此事,你我毕竟血亲..”

      “六夫人,”镯晨闻话扬声,似再不想在这问题上再纠结下去,“且说正题就好。”

      王府与候府俩家本并无什么多的交际,更何况这候府六夫人与她镯晨一介王爷姬妾,候府夫人是温王意许才让悄悄拜访的自己,必然是要探听候府消息,故此现下听着这局的耳目并不会少了哪去。

      “那好,”镯晚敛了伤情,“你那日给我字条,说夏小娘制毒为何意?”

      “便是那意思。”

      六夫人面露难言之情,“难不成,难不成你是说,我老侯爷是死于这夏小娘之手。”

      镯晨看着亲姐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却也泛起嘀咕,片刻后道,“我只说那夏小娘制毒,也并未言明毒为何用,怎么姐姐就直指了老侯爷身故之事。”

      亲妹这番话说的戳尖刁酸。

      对外虽人人都知老侯爷身故有因,但为何因,毕竟没多少人见过老侯爷遗体。

      “那我便与妹妹诚实告来,老侯爷为毒杀,近月里我一直在查找下毒之人。”

      镯晨不屑笑了一声,“还以为姐姐享得荣华富贵,却不知是真对那老侯爷真心相付。斯人已故,这权贵时局,是姐姐一人能查的来的吗?”

      镯晚并未回话,镯晨语顿,暗想候府的厉害关系,几子夺爵之争,镯晨抚面又道,“还是姐姐是想查真凶,查出个对您有利的些来,好叫您的三少爷,能得些好处。”

      镯晚向来不喜被人压一头,眼下为着愧疚之情,却处处被亲妹话锋挤兑,“晨儿,你怨我恨我都好,但既然如此,为何却要帮我,告知我夏小娘之事。”

      镯晨有秘密,而这动机却是与谁都不曾说过。

      “晨儿,”镯晚见对方不语,起身到了亲妹身侧,抚上她肩头,“我知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亲姐的。”

      镯晨被这一抚,心里泛上些酸楚,“姐姐,告知你便是要你当心。你们那侯府暗流涌动。你且知道就好。”

      “那既然你知夏小娘歹意制毒,可知此事与我们那大公子司徒毕敞是否有关?”镯晚又问道。

      终是为了这个。镯晨抬眼,望向亲姐三十却仍妖媚眉眼,“姐姐,这我不好瞎说。但想来你也知晓..”

      “知晓什么?”

      “你看你们那侯爷,一会掳了我去,一会有把我轰了出来,说到底没准,就是要这夏小娘吃醋万分呢。”

      镯晨方才抹了红唇,现下这唇在厅里烛光下,艳丽晃动起来。

      六夫人听这话,瞬时迷了眼睛。

      ***
      马车于王府东侧门外候着,亲妹并未出院送行。钿儿掺着镯晚刚至门前,却看温王握扇,似等着二人。

      “六夫人这回,与亲妹叙旧的可顺利?”温王扬扇笑道。

      镯晚早就想寻得镯晨探问,本派人监视了王府,看镯晨何时出府,伺机与其对话。却不曾想今日白天,温王却差人来信相邀。

      “自是要多谢温王顾念我们姊妹之情的,”镯晚道。

      “叶樗我为晚辈,此下镯晨为我妾,看她思故人万分,我肯定于心不忍,”温王言,“不过还是想来问问六夫人,可得了心中想要答案。”

      那绢金白扇在月下反着光,乍一眼看过去,倒像个能杀了人的利器。

      她想要的答案。六夫人甩了甩手中帕子,“自是得了的,却不知这答案与温王要的是否相同?”

      温王朗笑,对方既为长,却也不顾忌。

      “只不过听炜儿说,那夏小娘还是温王旧识?”钿儿搬下马车上踩脚蹬,镯晨却未有上车之意,小声询问道。

      “是啊,”温王此声却答的刻意平静。

      “那看来夏小娘心中所想,与你我都是相同的了?”镯晚又道。

      温王收了扇,“六夫人是在和我打哑谜吗?倒不如六夫人自己先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镯晚眼神中有几分凄厉,“说来也不怕王爷笑话,想必王爷自小出身贵族,也知这深宅大事。候府里姬妾数十余,可真心底里从了老侯爷的人,又能有几个。老侯爷是我命里的贵人,我爱他敬他,定不能让他这般冤死。”

      温王面色未动,心中却又一分嗤笑,“侯爷地下有知,是要感动万分了。”

      镯晚适时抹了眼角几滴泪,“候府里若真出了那灭了天地良心的弑父之辈,纵然我身寡没得依靠,也是要拼了老命告到那御前去。”

      “弑父之辈?”温王闻声敛眉。

      “亲妹什么都和我说了,”镯晚躬身,“我知王爷是郜京城里最礼孝的公子,连天子都夸得王爷仁孝,故此还要请得王爷日后相助,如若有人真的不孝至此,到时候还要请王爷在御前纷说。”

      温王并未应声,镯晚话尽于此,自知再往下说便多了去,作礼蹬上木台上了车。

      暗夜中马车驶去,金扇在手的温王暗笑一声,老隋定侯英明一世,就不该娶这么老婆。

      看看啊,女人确是好使,总能搅的这局,乱过天下最浑的那塘水。

      故此让他还真是清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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