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纹身吗？》成咎

24、第二十四章

　　那甜大概是被这夏日沥过的，丝丝在唇间，不同往常的弥漫包裹上味蕾。

　　辽朝特色小吃，好吃。

　　眼前投食少年人，也好看。

　　夏七彩耳畔瞬间就红了，要说也算得情场浪花一朵，但此下被这司徒毕敞的一个举动，却又惹得心中小鹿乱撞。

　　“小侯爷近来，似乎不太讲究礼节乐。”为了掩饰心中那一缕奇漾，夏七彩挑眉说道。

　　司徒毕敞手里仍捧着那糖盒，此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这榻上的女子，“顺手罢了。”只轻言。

　　榻上人噗嗤一声笑出来，都说小侯爷平日里素练无情，现在却在榻边亦垂眼紧张，倒真是少年初长成，经不得自己几分挑逗。

　　“好啦侯爷，”夏七彩柔和了目光，“药我也吃了，糖也甜的我欢喜，你在屋里许久，外面又该议论了。”

　　司徒毕敞放下那糖盒，眉眼对上这少女隽丽目光，只道了一声好，便起身欲出门。

　　临到少年人方打开寝门，夏七彩方才想起一件要事，

　　“校延如何了，侯爷。”

　　“已无大碍，明日便派人接他回府。”司徒毕敞回身道。

　　“那便好，”夏七彩闻声心定了几分，校延怕是侯爷身边唯一亲近的侍从了，司徒毕敞孤寂，断不希望他再失了这亲随，“可要我派人好好照料？”

　　白衣少年正扬袖，“不用了，三妹已帮衬许多，校延此番回来，一切如故就好。”

　　三妹，司徒茹然。

　　夏七彩已许久没有见过这姑娘，但她在玉胡楼里潸然落的泪，自己却记忆犹新。

　　藿露挚爱皇兄叶樗。

　　那她是否也...

　　司徒毕敞看着榻上又陷入沉思，停了脚步，“十七小娘？”

　　夏七彩听这唤方才回过神，看着门前日光打落下的人，“无事，茹然聪慧，若能助得侯爷一臂之力，当是我们的万幸。”

　　浅笑一涡，却似荡漾着什么别的情绪。

　　***

　　司徒扶季那手帕藏在圆青袖里，已有五六日之久。

　　小丫鬟洗涤一新，将那帕子叠的工工整整，却始终不知是否该给这二少爷送回去。

　　圆青是打小进的府，以前本也在二院子里做些无足轻重的洒扫工作，自此从前也是常见这二少爷。

　　候府里众院关系复杂，她和圆绿两个小丫鬟都是安分守己的人，平日里虽然都逃不开议论一番主子们的八卦事，但这府里那些真懊糟的事，却从不敢掺和。

　　想了好几天，圆青一咬牙，就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十七小娘待人亲切真心，断不能因着什么小事让主仆之间有了什么嫌隙。

　　但谁曾想，今日二少爷却亲自寻上门来。

　　午后十七小娘正在小憩，侯爷出府办事，夏困间，一院小厮丫鬟们都偷懒打着盹，唯圆青一个，正拿着铜嘴长壶，浇灌着前阵主子刚让种下的那丛芍药花。

　　“圆青姑娘。”二少爷伏季踱到自己身旁时，许是身子瘦弱脚步轻盈，竟叫圆青吓了一跳。

　　“二少爷，二少爷好，”圆青匆忙放下长壶作礼。

　　“不必多礼，”司徒伏季笑着扬袖。

　　若说二少爷进院，必从正门，小厮也理应知会通报一声。圆青俯首，眼下看这路径，这二少爷确是从院后花圃的侧门进来。圆青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何意？

　　司徒扶季垂眼，看着那还未□□的花瓣，扬手抚上一枝，“温馨熟美鲜香起，似笑无言习君子，圆青姑娘夏日培花，也算是雅致之人。”

　　圆青不敢多言，却暗觉二少爷这吟诗音色甚是好听。

　　“哈哈，如此拘紧，”司徒扶季有诚然赤子性子，见小丫鬟拘紧样笑道，“以前总见你与你那圆绿妹妹在后院偷着打花绳，两个小人活泼可爱，现下却也都收了性子。看来候府啊，教谁都要活成一个样。”

　　打花绳，圆青瞬时想起幼年那些时日，在二院里，云姑虽时时严苛，但也不能无时无刻管教的了一帮孩童丫头。故此头几年，她总要和圆绿偷着找乐子。

　　没想到二少爷竟瞧见过。

　　圆青有些怯意作礼道，“奴婢们不好好作工，还请二少爷责罚。”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司徒扶季仍在那苗圃旁，拿起小丫鬟刚放下的长壶，帮她继续浇灌上，“与你说笑而已，想来十七小娘也应该待你们宽厚，你且就把我当成一样的人，我们都没架子，更不需你这样克礼。我午后无趣，就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

　　圆青卷着袖子只能道，“是，二少爷。”

　　“你爱芍药吗？”司徒扶季绕过一从问道。

　　“芍药花缤纷多彩，素有花仙之名，奴婢们都很是喜爱。”圆青不过年方十岁，未习过那么书香卷子，但在一众丫鬟中却向来聪慧，故此答得得体大方。

　　“我只问你，你却说奴婢们都喜欢，”二少爷回头望了眼这人，“那你喜欢什么花簇？”

　　圆青自知此时司徒扶季的话已越矩，一下又静了声。

　　“好罢，那我便不瞎问了，”司徒扶季停手，捋了捋那花苞下的叶，

　　“那便问问别的。自打十七小娘进府以来，我还从未尚礼来拜访过，我娘说我失了礼，上次宴上也尽说胡话，叫我近日里挑个时辰来给十七小娘，还有长兄送个夏日节礼。我自不知你主子小娘喜爱些什么，这下便想来问问你，”司徒扶季说了许多，放下那壶倚在花侧，“圆青姑娘，这总好聊聊吧？”

　　圆青心里舒了一口气，打探这些总好过前头莫名其妙的话，“回二少爷，要是送小娘节礼的话，不知少爷是想送的隆重些，还是称心意些。”

　　对方仰着头，望了眼梁上停着的一只布谷，“你觉得呢？”

　　我觉得，圆青心里又是一顿，怕说真话叫这二少爷尴尬。她们小娘怼天怼地，还自爱金银，要问小娘想收什么，她必然是要说‘万金万金，’越隆重越好。

　　但似乎自己说错了话，这些礼仕高族，当然心意二字更为重要。

　　圆青方要改口，二少爷却抢了些，“自是想要十七小娘收个初礼收的称心如意了。你倒是给我推荐推荐。”

　　“让小娘称心的东西可有许多，”圆青捋着，“西市铺子里那些时新甜食，百家好玩物件，对了对了，小娘也爱朱钗首饰，款式越特别越好。”

　　司徒扶季闻声却皱了眉，那日见那十七小娘，自有一番独特风姿，想来喜欢的东西却如此接地气，“哈哈，那还真是不挑剔，那我便照此置办，好吃好玩的每样都来一些，可好？”

　　圆青顺话答道，“那小娘必是开心万分的。”

　　花苞未开，但苗圃里已有暗香阵阵。

　　司徒扶季望着这眼前小丫鬟，虽仍然还是那般知礼站着，但稚嫩脸上透露着，倒真是像想着，自己十七小娘主子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模样。

　　这府里还未变质的东西，到真叫那十七院好运得了。

　　这思绪瞬间冒上脑海，司徒扶季向来澄澈眼睛却抹过一丝别样的东西。如此愈发觉得长兄，似走不进穷途末路了。

　　“那我便回去好好置办了，”司徒扶季道，绕回圆青身侧轻轻俯身，在小丫鬟耳畔，“今日我与你说的，你且先别告诉你们十七主子，省的少了那惊喜。”

　　这少爷主子靠的太近，热气逼红了脸，圆青诺诺点头头，一时竟忘了迎送这少爷主子出门。

　　***

　　司徒扶季因早早金氏给他置了独院，至此近日里其实并未怎么见着母亲。

　　但今日不巧，回去时，亲母竟在门前候着。

　　“儿啊，夏日燥热，怎么日上浓烈还出去跑。”金氏裹着帕子迎上来，轻轻为他擦拭着额前的汗。

　　司徒扶季尊母，但年岁也有十二，自是不喜欢母亲过于溺爱之举，抬手阻了母亲，“娘，你总把我当孩子。”

　　“你在娘眼中本就是永远的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金氏本爱素裹自己，在这炎热夏日里穿的也甚是清淡，仅一身纱素衣，“方才听丫鬟说，你去了那十七院？”

　　“听丫鬟说？”司徒扶季不喜母亲总爱掌握自己行踪，有些闷闷说道，“娘，可是我去了哪，你都要紧盯着。”

　　金氏知儿子年岁渐长，心已生那叛逆之情，闻声妥协下来，“真是听丫鬟偶然说得的，算娘多管了，下次再不问可好？”

　　“那便，”司徒扶季本想说甚好，又怕伤了亲母的心，“我是去了十七院，不是你让我夏节送礼，我便去找人打听打听，送些什么好。”

　　金氏不语，夏日太晒，俩人竟在院里纷说，掺着儿子进了屋。

　　“未碰见你长兄吧？”几杯凉茶给儿子端去，金氏方才又问道。

　　“没见到。”碰到这名字，司徒扶季噤了声。

　　“怎么，我儿不是长大了，还怕你长兄呢。”金氏亦不笑，望着司徒扶季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娘亲我乏了，许儿先回院。”

　　方才的叛逆不过是夏日心气，眼下这话却冷得让金氏实在怕和儿子离了心。

　　她再不敢留，皱纹里抹上一丝笑，望着儿子才留了片刻，垂首又离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