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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本是五月才至,但今年的郜京城,夏热却提早了好些时日。十七院里今日奉了夏七彩吩咐,丫鬟们纷纷拗叠起春装,更换冗重春被,做着换季大洒扫工作。

      辽朝还是个不错的时代,夏七彩本以为,古人最惨的莫过于,炎炎夏日,还得长袍长袖裹着,看剧时每每要想,这帮哥们姐们准得捂的浑身痱子。但彼时,当丫鬟们拿上新绣的夏装,夏七彩轻手一提,这衣服薄如蝉纱就算了,竟还是个半袖,质地亲肤,透气风凉,她的担忧算是多虑了。

      而那此前一桩桩诡谲事,却也好似怕这漫漫夏日的热气,近来日子竟平静的很。夏七彩每日的任务,除了构想自己毫无进展的氪金大业,便是努力对镜梳妆贴花黄,别辜负了这胶原蛋白满满的十五岁好容颜,争取做辽朝第一美人。

      但是今晨,美人却病了。

      “小娘,奴婢昨天就说了,夏虽至,但昼夜温差大,您非要开窗睡觉,这下好了,定时感了风寒!”圆青给卧躺在软塌上的十七小娘拿了个软垫过去,担忧说道。

      夏七彩轻咳了几声,从前自己入夏便老感冒,谁知道这原主身子也这样,小病最烦热伤风,“无妨,这几日盖厚点被子,闷几身汗出来就好。”

      “小娘不可大意,夏日风寒可是大病,郎中必是要请的,”圆青拿走案桌上近日夏七彩爱饮的西瓜冰酿,揣手道,“小娘还如此贪凉,近日这凉的都喝不得了,午后郎中就来,您小憩会,我给您煮上一壶驱寒热茶。”

      “也不必如此担心吧,”夏七彩顿了顿,但忽然思绪回转,这古时人类平均寿命是不是不太长来着,没抗生素的年代,自己大概真不能小觑,便也乖乖坐着,纤手还拉过一旁的薄毯给自己盖上。

      待到郎中来,夏七彩还在夏日小梦里畅游,正梦见自己于西市开了间日进百金的纹身店,给一镖行大汉纹着护身符,被屋内圆青唤醒时,正带着点钱才赚了一半的起床气。

      抬眼时,这镖行大汉却变成了屏风外的司徒毕敞,旁边影绰个人影,是个布衣的郎中。

      “小娘,郎中来了。”圆绿绕进刚竖起的屏风里,走至软榻前。夏七彩被扶着起身,披上一件靛青纱。

      “胡大夫,请先等等,主子梳妆一番便来。”圆青向屏风外唤道。

      一番简单梳妆,夏七彩算是没了刚才在软榻上睡成小憨猪的形象,铜镜前一照,是落落大方仙女本仙了。

      “小娘请座。”

      圆青扶着十七小娘至屏风外坐下。夏七彩环视一圈,只见那郎中正伏跪在地上,而司徒毕敞正于对侧木案边饮着凉茶,似是监诊大人一般。

      郎中胡大夫并不敢直视这候府里的权贵女眷,只低首往夏七彩膝边挪着身子。圆青将一袖珍小软垫放于案上,又抬着十七小娘案间轻置于那垫上。

      “胡大夫可看诊了。”丫鬟作礼道。郎中仍不抬头,只伸出手,身体弓着,向上轻捏住夏七彩腕间。

      若说中医理疗,夏七彩顿时有些无言,望闻问切那一套,全身体检系统总得来全吧。眼下这郎中只切脉,到真叫自己怀疑,能行吗。

      夏风攘着热气,从明瓦窗间轰轰漏进室内。诊脉片刻,那胡郎中纹丝不动,一旁的司徒毕敞有些焦虑起来,扬声问道,“胡大夫,小娘此病情如何?”

      那郎中收了手道,“禀公子,这位小娘仅是受寒感风,小人为其开几方祛湿驱寒的药剂即可,请小娘公子放心。”

      司徒毕敞闻声算是心安,今早晨时便听得这屋里的轻咳,叫了圆青圆绿一问,便知她生了病,内心隐恐会不会是暗局要害这十七小娘。这下一看,确是丫鬟们所说,这姑娘怕热,晚上开窗着了凉。

      夏七彩倚着案,午睡方起,尚还有些朦朦胧的晕眩。还真是热伤风,又得嗑药了,摇摇晃晃拂袖,“那便谢过胡大夫了,圆青,带大夫下去拿方子吧。”

      丫鬟把郎中领上出了门,夏七彩倦意又来,只是对侧的司徒毕敞却未有离去之意,少女不禁挑眉,这司徒毕敞近日里像是忘了礼教那番,总是随意进出这主宅,毫无避讳。

      “小侯爷今日无事啊?”夏七彩道。

      少年人点了下头,今日破天荒穿了件白袍,在这日光下显得如玉清润,“小娘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坐会。”

      在这坐会,夏七彩心里一顿,我这睡午觉呢,你在这成何体统,万一我睡得正欢,一时流哈喇子还打呼噜,叫你听去了岂不贻笑大方,她不禁汗颜道,“侯爷今日好兴致啊,还要在我这屋里赏那院景不成。”

      “不啊,”那人心情不错,唇角桀骜一下,“我等药。”

      “熬药喂药,这等小事,圆绿圆青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何须劳烦侯爷,”夏七彩笑道,大佬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司徒毕敞不再多言,只平静的看着这眼前内心不断嘀咕的十七小娘。夏七彩至此也不愿再赶人多说些什么,她本就是不管那些流言蜚语的人,你想在这屋里坐会,就坐会呗。靛青纱的少女起身,对司徒毕敞俏皮抖了抖袖子,便回那屏风后的软塌小憩去了。

      ***

      圆青送了郎中出府,手里捏着新开的那方子,行至候府西侧门正打算出门过昔春桥去买药,却不响碰见了那伏季二少爷。

      “圆青姑娘这是要去哪。”

      硕大的候府里,仅丫鬟们恐就有不下一百多个,圆青暗惊,这二少爷竟还记得自己名讳,作礼道,“二少爷好。”

      司徒伏季方才路上便见了远去的郎中,此下看着圆青手里的药方,笑言道,“可是要去药铺?”

      圆青点头。

      “碰巧,我也要去那西市药铺取些东西,同去可好?”

      司徒扶季向来瘦弱,二夫人自是常购滋补药物,但买药之事向来不需二少爷亲自前往。圆青一时有些犹豫,那二少爷却率先出了远门,又回首对自己道,“走吧。”

      至此也无他法,小小丫鬟只能称诺跟上。

      今日的西市算不得人声鼎沸,恐就是这夏来的太猛烈,家家户户都只想躲在屋里纳凉饮冰。

      方过昔春桥,圆青额前已结了汗珠。司徒扶季眼尾瞥到,甚是贴心的递过来一丝帕子,只是小丫鬟却不敢接,又作了个礼。

      “无妨圆青,”二少爷温和道,“不过是块帕子,眼下也无云姑,不用担心受了训斥。”

      圆青迟疑,看了眼四周方才伸手接过。两人有往前行,走了一炷香,方至西市药铺。药铺里自是凉快许多,掌柜的一见候府二少爷来,忙躬身迎上。

      “这是我十七小娘院里的女侍,为小娘配些药,掌柜的先配这方子好了。”司徒扶季十二少年,语声似玉笛软鸣般好听。

      “好的公子,”掌柜的注意到一旁圆青,忙又指挥着药掌事领上这小丫鬟。一番拿取,不过片刻便包裹好了新药。

      圆青接过那药,暗声感叹了句,平日里十七院里来购些什么,却从未叫被如此重视过。

      “那奴婢就先回去,二少爷您慢慢来。”圆青作了礼,细细思索,不合适与这二少爷再同路回去。

      司徒扶季也似碰巧与这掌柜的还有事聊,便翩然一笑,“那圆青姑娘路上小心,也禀祝十七小娘,按时吃药,风寒必早日康复。”

      ***

      那日进万金的纹身铺子梦没能在看完大夫之后续上,夏七彩头晕发昏混混睡的第二觉,什么梦也没做,只觉得晌午发热的身体,却越睡越寒了。

      醒时已至黄昏,浑然一天又过去了。

      夏七彩唤着圆绿名字起身,却无人应,抬眼望去,只见那屏风被撤了。而司徒毕敞还于那案侧坐着,只是微垂首闭上了眼,一时夕阳打在这美少年侧颜,鼻梁弧度潇刻,好看的让人心惊。

      夏七彩理了理衣裳,轻微响动,却叫那人睁了眼。

      “醒了,”司徒毕敞轻声道,案桌上一盏药,扬袖捧上,走至了榻边。

      以前两人那么几回近在咫尺,都至少还是站着。夏七彩不禁有些怯,但想来这公子哥现在如此胆大,必是坦荡荡,自己长辈分,可别一天到晚多想了去。

      “你就放着,我自己来就好。”

      司徒毕敞闻声只挑眉,脚步未停,又扬手拉了张木凳坐于榻边,指尖拿着那瓷勺,舀了一羹,看着这少女。

      还要喂吗!夏七彩不免撑了撑手,“不必啦侯爷,就偶感风寒,又不是四肢瘫痪生活不能自理,我自己来。”

      司徒毕敞被这少女话逗乐,垂首一笑,将那碗勺递给了对方,
      “你先吃一口,便知道我非留下的原因。”

      夏七彩望了这少年人一眼,什么意思,舀起一勺药送至唇边。那黑漆漆的浓药刚进嘴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尽数吐至了榻边。

      司徒毕敞似乎早料到对方此举,已偏身躲过这药汁喷袭。

      苦,太苦了。夏七彩眉头紧蹙,忍不住要爆粗口。本以为就些板蓝根什么的,这要却苦的比那黄连还要更胜几分,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工业苦剂吗,也不至于出现在这辽朝。

      司徒毕敞轻手又接过那碗,看着这少女眼眶里都上了泪。

      “喝不了喝不了。”夏七彩着急道。

      “嗯,”司徒毕敞并未有什么劝解之词,只手间又重复着刚才那动作,舀上一勺,看着她。

      此下夏七彩算是明白这人在这等半天的意思了,这眼神里分明就是要挟,知道这药能苦的人爹妈都不认识,监诊大人变成了监药大人,逼自己喝完来了。

      夏七彩缩了肩,“我睡一觉就好了。”

      那药勺不动。

      “我以前伤风,都只要睡一觉,闷出一身汗,喝杯姜茶就好了,对了姜茶,我现在就去煮。”

      那人手拦着,药勺又进了一寸。

      “真的太苦了大佬。”

      药勺已至嘴边,而拿勺人满眼无情。

      “...”

      喝完这碗药,夏七彩暗暗觉得,这大概是来这辽朝受的第一件酷刑。胃海和被根棍子搅了似的,翻山倒海恶心的不行,舌尖那苦涩味道感觉能留个三五载。

      “他娘的这也太苦了,”脏话小声出口,叫刚放了碗的司徒毕敞听见,又是垂首一笑。

      “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什么整我?”夏七彩质问道。

      “你多虑了,胡大夫的风寒药都是如此,苦涩但好用,”司徒毕敞回身过来,望着这少女不自觉红着的双眼,但白皙面容上都是要砍人的愠怒。

      到也是好看。

      “不好用他就完了。”夏七彩恨恨道,想要下榻找颗糖冬瓜,眼神一瞥,却见那装小食的木盒已经在司徒毕敞手里。软手摊去,问对方要一颗。

      司徒毕敞却顿了顿,只打开木盒,修长手指捏出一口糖冬瓜,望了望这榻上苦的气急的少女,轻手一触,却未落于夏七彩掌间,而是将那糖冬瓜径直塞到了少女唇间。

  • 作者有话要说:  夏七彩:我感觉被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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