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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腊月二十九的一顿饭,大家是在传习社的餐厅吃的。

      孟鹤堂陪着于谦和傅家两兄弟吃完了饭,特意把他们都送回家了,才放心。

      傅恒山第二天还是托人把给周航选的道歉礼物送上门了,孟鹤堂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实在,礼物都拿来了,也不好不管了,没辙,托了一个师弟送去了传习社,给张九龄打了个电话说明白了,嘱咐千万送到,就等他回复了。

      拿到东西,张九龄有点纳闷儿,按理说新来的‘九’字科学员基本没见过其他师兄,怎么就孟鹤堂非得托他给周航带个礼物呢,难不成周航跟于大爷有什么亲戚关系?琢磨琢磨,不敢耽搁,赶紧趁着午休,送去了宿舍,“周航,在吗?”

      周航正在收拾自己学艺的家伙事儿呢,听到敲门,赶紧起身,开门一看是他,哈了哈腰打招呼,“张师哥。”

      “嗯,我给你带了个东西,鹤字科一师兄特意嘱咐给你的,说是他朋友昨儿吓着你了,托我给你送来的道歉礼物,你拿着吧,”新入科学员一律称呼他们为师哥,张九龄见怪不怪了,一点头,把包装好的纸盒塞进他手里,多问了一嘴,“你认识于大爷?”

      周航懵了一下,看着手里的盒子,眨巴眨巴眼,琢磨半晌,慢慢地摇头,“不认识啊……昨儿?谁啊,我不知道啊……”

      看他这表情不像装的,张九龄也挺奇怪的,倒没那么防备了,拍了拍他肩膀道,“得了,甭管谁,反正东西我带到了,告诉你,可不能扔了,这是孟哥托我带的,你要给扔了,我跟你没完!”

      “哦……”周航愣愣的答应下来,哪敢反驳啊,张九龄是‘九’字科大师兄,但凡自个儿入科,他就是自己的亲师兄了,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不能违逆师兄的意愿,再说人家送的,也不能挑剔,答应了下来,“哎,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那成了,我给孟哥回话了啊,你歇着吧,”张九龄很满意,关门出去了。

      这会儿宿舍里也没别人,周航想了想,拿着盒子回自己那下铺了,把盒子拆开一看,愣住了。

      盒子里是个包装的很可爱的小恐龙玩偶,瞧着有个五十厘米高,绿色的身体,还张着嘴,摸着毛茸茸的,手感好极了,可周航怎么都看不明白。

      他是个男的,又不是小女孩儿,送个毛绒玩具算怎么回事儿呢,难不成自己看着不像十六,反而像六岁?

      既然是昨儿的事儿,那就是那个叫傅恒山的男生送的,周航挠了半天头都搞不懂,一个男生送给另一个男生玩偶,这是什么新年风俗?

      可没辙啊,张九龄给的,还说了是受人之托,不许扔,自己只能留着,拿出来捏了捏,突然发现这恐龙屁股下头还有个口子,吓得他赶紧翻过来看,别是弄坏了,回头不好交代。

      一翻过来,果然瞧见恐龙肚子上有个口,周航有点莫名,下意识把手塞了进去,这一塞不要紧,直通恐龙嘴巴,半只胳膊都进去了,手指头从恐龙嘴里掏了出来,怎么看怎么吓人。

      这什么玩意儿啊?

      周航来回倒腾,最后一看玩具附图,明白了,感情这是一个暖手抱枕,俩手塞恐龙肚子里,就像那清宫戏里头娘娘冬天带的两头通那手套似的,只不过现在做成了恐龙形状,估计是为了迎合现在的年轻小姑娘。

      虽然弄懂了这恐龙玩偶是干嘛的,但他还是不懂,傅恒山干嘛送这个给自己啊,真拿自个儿当小孩儿哄了?

      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周航抱着小恐龙发了会儿呆,把它放在床头里头了,收拾收拾盒子,拿着快板练习,觉得手冷了,打不利索板儿了,就用小恐龙取暖,倒还挺舒服的。

      这个冬天,因为小恐龙的作用,周航觉得手暖和多了,时不时就俩手塞恐龙肚子里取会儿暖,一边玩儿一边练快板儿,越看这玩具越顺眼。

      这一切,傅恒山自然不知道,他只是听孟鹤堂说了,礼物已经送到,对方挺喜欢的,就放心了。

      至于挺喜欢这个回答,自然是张九龄说的。

      时光过得很快,周航觉得,在传习社的日子过得更快,几乎是眨眼间,就从年初到了年尾,他这头忙忙碌碌的准备传习社考核,那头德云社里也挺多事儿,忙着找搭档的,忙着年底封箱的,眼瞅着新一波的学员就要成才了,缺人手的师兄都勤快着来传习社瞧瞧,指不定就有看对眼的,好搭档就到手了。

      孟鹤堂也挺着急的,他一直想换个搭档,师父也同意了,现在就差合适的捧哏了,‘九’字科这批学员人不多,成才的也没几个,但好在学捧哏的有那么几个呢,这时候不积极点,人不都被挑走了吗,趁着有时间,他直接找到了高峰,“高老师,我这都来了好几趟了,您得给我个主意啊?”

      年底传习社都是事儿,高峰也忙的焦头烂额的,被他这么疲劳轰炸,到底扛不住了,可说归说,事儿还是给他记着的,这科里头基本都取了名儿了,捧哏成才的也好几个,周航,杨九郎,高九成,都是‘九’字科里头不错的捧哏,琢磨琢磨,到底还是给他推荐了一个,“周航,你知道吗,这孩子稳重,你看他年纪小,可学的好,勤奋还肯吃苦,秉性脾气,我觉得跟你台风合得来,要不你俩试试,不行再调调?”

      “周航,谁啊?”孟鹤堂听这名也不熟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但高峰都这么说了,干脆先答应下来,大不了再换呗。

      “这我怎么给你解释呢,你老不来,哪能记得住谁是谁呢?”高峰没辙的笑笑,提醒道,“只是这孩子年龄小,周岁才十六呢,得让你费心了,你要乐意,那就这么定了。”

      “啊?这么小啊?”孟鹤堂当时就懵了,自己才二十二啊,俩人差六岁,一个八零后,一个九零后,中间差着两条代沟呢,这怎么说啊,“能行吗?高老师。”

      “这怎么不行呢,你要信我,我带你去看看,那搭档谁不是磨合过来的,还能天生给你备一个啊,”高峰看他不怎么情愿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要不我就把杨九郎给你,还有个高九成,横竖就这仨,你自个儿挑吧。”

      “别别,您都说了他适合我,那我指定听您的,我就是打怵这孩子太小,怕带不了他啊,”十六,那不正是叛逆期吗,孟鹤堂有点头疼,生怕自己把人家孩子带歪了,为难的看着他,“高老师,这你得帮我啊。”

      “嗐,你怕这事儿啊,放心吧,周航这孩子挺省心的,闷不吭声,心里头敞亮,我先带你认识认识吧,你俩聊聊,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的,早晚你们都得带着师弟去闯荡呢,”高峰闻言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是,孟鹤堂自个儿才二十出头,也没结婚没孩子的,可不是打怵么,拍了拍他肩膀,“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孟鹤堂也不好推辞了,他还是相信高峰的眼光的,跟在他身后,去了宿舍。

      到了宿舍门口,高峰敲了敲门儿,“周航,在不?”

      “哎,高老师!”

      里头立马就有了回应,门一开,露出个小眼睛的年轻人,一见他俩,愣了愣,赶忙打招呼,“高老师,师哥。”

      “九郎啊,周航呢?”高峰一瞅里屋,都没眼看,今年传习社暖气烧的好,这几个孩子在屋里头估摸是热了,就穿着裤衩背心,瓷茶缸子里头装的茶水,热气腾腾的,烟雾缭绕,赶紧让孟鹤堂进来,关了门道,“你们几个皮小子,再感冒咯!”

      屋里头除了周航,还有张九龄和王九龙,仨人一见他们来了,都纷纷去找衣服,把褂子穿好了,有点不好意思,张九龄挠了挠头道,“高老师,我们没事儿,这不跟这儿练板儿弹弦儿的,热了么。”

      “得了,你们就胡闹吧,”高峰也懒得管他们了,明年这几个九字儿的都得上台了,也该懂得分寸了,转头看向周航,道,“周航,你跟我出来一下。”

      “哎,”周航赶紧把衣服裤子都整理好了,跟在他身后出去了,仨人站走廊上,左右端详端详,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有点战战兢兢,不敢出声儿。

      “是这样的,眼瞅着年底要封箱了,你也知道,咱们本来就缺人手,你们这几个九字儿的也该成才了,该分搭档了,这不,你鹤字科的师兄,孟鹤堂,差个捧哏的,我觉得你不错,要不你俩先搭着,对个词儿说个段子,上去试试,慢慢儿培养默契,不急在一时,你觉得成不?”高峰也不想为难他们俩,这事儿就跟找对象似的,得俩人都乐意才成,商议着询问他们的意见。

      他话音一落,孟鹤堂和周航相互打量打量,周航没出声,倒是孟鹤堂笑了,主动示好,“你好,我是孟鹤堂,我家黑龙江的,八八年的,来社里有俩年头了,我听高老师说你捧的不错,要不咱俩试试呗?”

      周航到底来社里一年了,也知道他的名字,鹤字科的师兄,还是于谦于大爷的干儿子,能歌善舞,风格也活泼,高峰会让自己当他的捧哏,显然是希望有个沉稳的能坠着,只是不敢苟同他的自我介绍,听着跟相亲似的,闷闷的点了点头,道,“师哥好,我是九字科周航,山东人,九四年的……”

      “……你俩干嘛呢,我介绍的是搭档,不是让你俩相亲呢,待会儿再给我搞一不伦之恋,我跟郭老师面前怎么交代啊?”高峰本来没打算打断他俩,可听着听着实在太别扭了,忍不住打趣起来,眼瞅着周航脸都红了,笑出了声,“行了啊,跟你们闹着玩儿呢,祥辉儿啊,周航岁数小,你比他大六岁,就当带个弟弟,好好看着他,带着他,生活上呢,也多照顾着点儿,他自己一个人来北京不容易,又小,你得多担待。”

      “这是自然的,您放心吧,我指定去哪儿都带着他,”孟鹤堂对周航印象还可以吧,虽然说……看刚刚在屋里那打扮做派,压根儿也不像十六七的模样,可也不能推翻人家就是小的事实啊。

      孟鹤堂这儿叮嘱好了,高峰又转向周航,拍了拍他肩膀,“周航,我知道你省心,你四哥跟我说了,你是个喜欢把事儿藏在心里头的孩子,搭档呢,相处久了就有默契了,是师兄,也是家人,你就把你孟哥当个兄长那么处着,不用跟他客气,有什么事儿跟他讲,要是哪儿不顺心了,找你四哥,或者找我,知道吗?”

      “哎,高老师,您放心吧,”周航知道他是好意,感激的答应了,瞥了一眼孟鹤堂,点了点头。

      “行,你俩就好好相处,把段子整一整,合适了,就让你俩上台试试!”高峰对他俩还是挺有信心的,以后要是合拍了,还能在郭德纲面前显摆显摆,这毕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搭档啊。

      “行,那我先谢谢您了,高老师,”孟鹤堂还是挺感谢高峰的,目送他离开了,才转向周
      航,“别拘束,咱哥俩儿今后就是搭档了,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别客气,知道吗?”

      “嗯,”周航点了点头,觉得孟鹤堂不愧是东北人,天然的自来熟啊,犹豫了一下,才道,“……师哥……”

      “你就叫我孟哥吧,这一社师哥多了去了,你这么一喊,倒还分辨不清楚了,”孟鹤堂瞧他有点腼腆,也不强求,看看时间,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回去换件衣服,咱俩出去吃个饭,就当是庆祝头回搭档,你觉得呢?”

      周航眨巴眨巴眼,看他似乎是认真的,也不好反驳,到底人家是上台的演员了,跟自己这种学员不一样,有工资的,闷不吭声点了点头,“那我去换衣服了……”
      “行,穿好看点儿啊!”孟鹤堂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啊?哦!”周航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句,琢磨不明白。

      ……穿什么才是好看点儿啊?

      得了,先换着吧。

      看他回屋换衣服了,孟鹤堂这才松了口气,倚在墙边儿只想抽烟,压抑了半晌,才忍住了这股子烟瘾。

      挑了半天搭档,挑一半大孩子,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庆幸,周航还是个孩子,也好打磨。

      ……但愿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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