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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   2010年春节,对周航来说,是一个很难忘的日子。

      这年春节,他没回山东老家,不是为了省那点来回的火车票钱,而是觉得留在北京会更好。

      去年,他意志坚定,一意孤行成了北漂,在父亲的支持下来到北京报考了德云社,难得的是,他一次就考过了,如今是传习社的一名学员。

      春节放假,他没走,老老实实跟几个师兄弟留在了宿舍,来回的路费虽然不多,可他也是刚来北京没多久,首都消费这么高,能省则省,好在父母都明白他的心思,来电话嘱咐了几句,到底没逼他回去,让他安心在北京学艺。

      宿舍里留下的师兄弟不少,家庭条件好的都趁着放假回去探亲了,剩下的不是本地的,就是心疼来回的车票,索性也不走了,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倒也不错。

      高峰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喜欢这行才投奔的德云社,大过年的,总不能让孩子们孤孤单单留宿舍里头,看着就冷冷清清的,特意跟郭德纲商议了一下,拨出点钱,招呼这群孩子给宿舍挂彩灯,贴对联,粘福字,布置的红彤彤的,瞧着就喜庆,等到年三十还会在宿舍做一桌子好菜,让大家好好过个年。

      进入传习社虽然不久,但既然是过年,本地的几个师兄弟学员也趁着没事儿过来热闹了,加上云字科鹤字科不能回家的师兄们,倒也不少人,第二天就是除夕,估摸是趁着有空,于谦跟郭德纲也来传习社了,顺便给这些回不来家的孩子们送点好吃好喝的,陪他们吃个饭,安抚安抚思乡的情绪。

      一群学员在餐厅里头伸着脖子巴望着,他们会来德云社,一方面是真心爱着相声曲艺这些传统艺术,另一方面,也是仰慕郭德纲的名气,不然说相声的那么多,干嘛紧着德云社往里头挤啊,平时听的多的,不还是郭老师的相声吗?

      这时候,谁也别说谁追星了,大家都巴不得郭老师能多看一眼呢,难得见到本尊,都兴奋极了,心里头也挺感动的,他们是入科两个月的小学员,按理说,郭德纲没必要亲自过来给他们送吃的喝的,说白了,是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了,惦记了,才会放心不下,非得过来自个儿看看才觉得安心。

      瞧着这些孩子们都精精神神的,郭德纲也挺高兴的,谁家都不是大富大贵,凭着一腔热血和喜爱来了,他不能对不起孩子们的父母,怎么也得养的白白胖胖才算是放心,对他们嘱咐了几句,叮嘱他们到饭点儿直接过来吃饭就成,大过年的,功课都别落下,但也得劳逸结合,千万别感冒了,便让于谦把带来的东西都发给他们。

      于谦招呼两个年轻人进来了,周航伸头一瞧,是一对双胞胎,长相帅气俊美,一瞧就不是平常人家,自己虽然不了解什么名牌货,但看他们的穿着也觉得挺值钱,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了。

      “这俩人谁啊?超哥你认识吗?”

      一个小师弟好奇的朝身边的少年说道,那少年瞧着不过十四、五岁,却装作一副老成的模样,撇了撇嘴道,“哦,那是于大爷的俩外甥,我听师兄说了,他俩经常过来玩儿,小时候其中一个还揪过咱‘云’字科师兄的小辫子呢,人家俩啊,富二代,千万别瞎招惹啊。”

      “耶?真的假的啊,‘云’字科的师兄,那谁敢惹啊,哪个胆子那么大,还敢揪师兄的小辫子啊?”那小师弟吓得直缩脖子,咋舌不已。

      “那我哪知道呢,我也是听说的啊,再说了,他俩长那么像,我上哪儿分去啊?”少年一扬脖子,懒得解释了。

      周航瞥他一眼,眼帘垂了垂,没作声,说话的少年他也认识,比自个儿提前一年入科,叫孙树超,大约是年龄小,所以一直也没进‘鹤’字科,他还听说自己入的‘九’字科早就有了大师兄,据说也是因为年龄关系不得以从‘鹤’字放到了‘九’字科,可见这传习社里头也是人才辈出,自己能不能坐稳‘九’字科,现在都不好说呢。

      留下的学员凑成两桌,那双胞胎兄弟一人一桌分礼物,周航打量了一下,隔壁桌那个似乎没什么兴趣,显然是被逼的,自己桌这个,倒是安安静静挺有耐心的,时不时还会说两句话,虽说是双胞胎,倒也是性格迥异。

      很快,这对双胞胎兄弟就把礼物分的差不多了,周航看着走到眼前的年轻人,闷不吭声的接过了礼物,低低道谢,“谢谢。”

      “不客气,加油,”年轻人朝他微微一笑,分完了最后一份礼物,回去了。

      礼物分完了,学员们暂时散去,郭德纲和于谦显然还有事情,跟高峰去了办公室,其他人三三两两开始拆礼物袋子了,周航走出了餐厅,在走廊角落缩着,拆开袋子一看,里头是一顶帽子,一条围脖,还有副手套,再摸摸,拿出来一副快板儿,忍不住笑了笑。

      他就知道,于大爷送的礼物,缺什么都缺不了吃饭的这副家伙事儿!

      崭新的快板上绑着红色的绸子,周航下意识的打了两下,板儿音清脆,是副好板儿,心里头喜爱极了,刚要揣回袋子里,就听见一个陌生声音在面前出声了——

      “哎,你瞧见张云雷了吗?”

      周航一愣,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站了个高大的男生,正是那对双胞胎其中之一,表情似乎挺无奈的,纳闷的挠着头,他愣了愣,才下意识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德云社的吗?”男生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翻了个白眼,“张磊你知道吗?郭老师的弟弟,这总知道吧?”

      “???”周航一脸茫然,仰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默默地摇头。

      “啧,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男生撇了撇嘴,刚要说话,就看他身后跑过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一把拉住他。

      “哥,你闹什么呢?”

      周航有些头疼,这不好惹的双胞胎兄弟怎么就找上自己了,只好闷不吭声的收好礼物,缩在角落里等他俩自行离去。

      “我哪儿闹了啊,我是想问……算了算了,那个长毛儿小辫儿估摸着回老家了,没意思!”先前的男生‘切’了一声,也不理会周航,嘀嘀咕咕的走了,边走还边埋怨,“早知道他不在北京过年,我就不来了……哼……”

      周航暗自观察他俩,瞧见俩人错身的时候,记住了这俩人的区别。

      那个唠唠叨叨的哥哥比后来这个可高了一点儿,这对双胞胎里头,个子高的是哥哥,矮的是弟弟,倒是好区分了。

      “哥,你别乱溜达!”后来的男生有些无语的朝他喊了一嗓子,本来想追,可是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周航,有点抱歉,“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吧,我哥没恶意的,他就是想打听个人,对
      了,我叫傅恒山,你呢?”

      “……?”周航一愣,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做起了自我介绍,哪怕他不寒暄这两句,自己也不会说什么的,可人家示好了,总不能冷漠对待,只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意,“……我叫周航……”

      “周航是吧,总之谢谢你了,你不怪我哥唐突就好,”傅恒山看他呆呆的模样,以为他被自己哥哥给吓着了,挠了挠头,“你多大了?我今年二十,咱俩是不是差不多啊?”

      周航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想跟他聊天,巴不得他赶紧去追他那个桃花眼的哥哥呢,嗫嚅道,“……不,我十六……”

      “啊?”傅恒山一愣,顿时挺尴尬的,瞧他剃了个小平头,脸圆圆的模样,还以为跟自己差不多大呢,不过仔细看看,倒是有些少年的稚嫩,还没完全长开呢,不由得赶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以为……嗯……少年老成也挺好的。”

      “……”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啊?周航差点翻白眼。

      “……对不起,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傅恒山更尴尬了。

      周航这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总觉得这位富二代小少爷可能是需要一个人排解他的无聊和寂寞,才会扒住自己不放瞎聊天的,只能默不作声的捏着手里的袋子,等他觉得无聊了,自行离去。

      可偏偏傅恒山仿佛没看出他的意图一样,刚要张嘴说话,突然听原处喊了一嗓子——

      “那谁!干嘛呢!快过来!”

      傅恒山听到这声音,立马回头看去,走廊尽头有个人直招手,他连忙回应,“哎,我就来了,孟哥!”然后才转向周航,“我得过去了,下回再聊吧,拜拜。”

      周航眯了眯眼睛,那人距离太远了,只看出个端倪来,仿佛来过传习社,但也没放在心上,朝傅恒山挤出个笑容,干巴巴的道,“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不过傅恒山显然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笑呵呵的跟他招招手,立马转身朝那人跑了过去,气喘吁
      吁的,“孟哥!”

      “干嘛呢?跟学员聊这么开心啊?”孟鹤堂今天本来也是要来帮忙发礼物的,哪成想半路堵车,就来晚了,正好遇着干爹于谦,让他帮着把这两兄弟找回来,四处溜达呢,就瞧见其中一个跟学员唠嗑唠的这么开心呢,忍不住问道,“你是老大还是老小啊?”

      “……哥,我是老小,你都认识我这么久了,怎么还分不清我们哥俩啊?”傅恒山也是服了,差点朝他翻白眼了,埋怨道,“亏你还是我表舅的干儿子呢!”

      “那能怪我吗?谁让你俩长那么像呢!但凡有点区别我不就看出来了吗,要不你去纹个痣,我保准分出来了,”孟鹤堂瞅着他这面容,有点羡慕,挺认真的提议,“就嘴角儿这儿,纹个媒婆痣就成了。”

      “……哥,你怎么不让我纹个美人痣啊,媒婆痣算怎么回事儿啊?”傅恒山也是无语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也亏他想的出来!

      孟鹤堂瞪大一双眼睛,一揽他脖颈,笑骂道,“开什么玩笑,你本来就够好看的了,还纹美人痣,你当你孟哥傻啊,让你越整越好看?”

      “……要不,孟哥我带你去纹眉吧?”傅恒山挺认真的建议道。

      “滚犊子!小样儿憋着骂你孟哥呢?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孟鹤堂没好气儿的弹了他脑门儿一记,有点可惜,“你啊,要是傅叔答应让你学相声,我可就找你当我捧哏了,这多好。”

      傅恒山苦笑一下,看着他有点无奈,摇了摇头,“得了吧孟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爸,让我跟表舅学相声,他还不得撅了我表舅家的祖坟啊。”

      “嘿,你这小混蛋的,大过年的,说什么呢!”孟鹤堂一挑眉,拍他肩膀一下,警告道,“待会儿让你表舅听见,我可保不住你!”

      “所以我才敢搁你面前说啊,”傅恒山温和一笑,不再多言。

      “哎对了,你刚刚跟谁聊那么高兴呢,这么快就开始拐带我们小学员了啊?”孟鹤堂想起刚刚的事儿,有点好奇,“你哥俩儿一到这儿就开始作,一个满大街找小辫儿,就想揪人家头发,一个跟我们学员聊天,有说有笑的,就这么空虚寂寞冷啊?”

      傅恒山脚下一趔趄,差点摔一跟头,这话让他说的,仿佛自己哥俩是什么变态一样,来传习社就是惹祸的,“孟哥,你说什么呢,是我哥,非揪着人家学员问认不认识张云雷,我这不是去解围的吗,他把人吓着了,我就得安抚人家,得亏那孩子不计较,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对了,那孩子叫周航,下回你见着他,帮我再道个歉,回头我给他备份礼物,你帮忙送给他吧?”

      “周航?谁啊,我不认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要非过意不去,回头我让仲元儿替你送过去吧,反正他‘九’字儿的,跟新来的学员也见过了,我还得打听,”孟鹤堂不以为意,拍拍他肩膀,“就这么点儿事儿还得送个道歉礼物,你事儿也够多的。”

      “那不是人家才十六吗,我刚还以为他跟我同岁呢,”傅恒山想起这茬就觉得好笑,又觉得实在太不礼貌了,“孟哥,麻烦你了。”

      “嗐,多大点儿事儿啊,知道了,”孟鹤堂无所谓的笑笑,横竖花的是他傅家的钱,又不是自己的,再说也不用自己费心,转头推给张九龄,万事都好说。

      回家过年的张九龄突然打了个喷嚏,觉得周身凉飕飕的。

      ……是不是有人在算计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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