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狐》曲尘子

5、雪沙镇，不寻常的夜

　　当晚，柳直言住在雪沙镇，没见到一个长得像他讨厌的历史老师。
　　吃过晚饭，柳直言从屋子里走出来。风沙特别大，月光显得格外暗淡，甚至有些清冷。前面的马场有人把守，灯火通明。柳直言想去那看看，刚走几步，有人拦住他，“我们周当家有令，晚上不准在外面行走。”
　　“还有这么个规矩？”柳直言在柳家镇时候，可从没这个规矩的。
　　柳直言觉得有些扫兴，回头往屋子里走，却遇上一个女子。她正高声训斥下人，“你们是怎么照看大小姐的？大小姐跑哪里去，你们都不知道。”
　　柳直言不认识她，但是她认识柳直言，“是柳家大少爷，这么晚了，怎么没回房间？”
　　柳直言问：“请问你是谁？”
　　她听周得柱说，柳直言失忆了，如果柳直言问起什么来，不得无礼。她并不惊讶，“我是周当家的内人，陈月娘。”
　　陈月娘是周得柱的小老婆，去年才过的门，这几天心情特别不好。瞧陈月娘的模样，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周得柱听了吴谷子的话，想再纳个小妾，——白虎星类型的，要是算上这个，周得柱可就有七个小妾了。陈月娘是厉害角色，说话像刀子似的。她听说周得柱又要纳妾，而且要纳一个白虎星的小妾，心里特别不舒服。陈月娘是汉人，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兵荒马乱的，从兴庆府跟着逃出来。周得柱看上她，就把她纳了小妾，成为他第六房姨太太。在周得柱眼里，陈月娘还是得宠的，今年给周得柱生了男娃，现在更是了不得。刚才她骂下人，更是有恃无恐的。
　　柳直言看不惯她盛气凌人的样子，直接回房间去了。刚进房间，有一女子在他房间里。那女子马上说：“你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那女子长得端正，眼睛忽闪忽闪的，说话的时候有几分霸道。
　　这么晚了，一个陌生女子进他房间，本身就是无礼的行为，现在又要看他的手。柳直言不肯，“你是谁？”
　　她说：“你不给我看，我就不告诉你。”
　　柳直言说：“我不给你看，也不问你是谁，好了吧。”
　　她坐在床边，不肯走。
　　柳直言见她不肯走，自己往外走。
　　她坐在那没动，“你左手上是不是有疤痕？”
　　她这么一说，柳直言愣住了，心说：“我手上的疤痕，跟你有什么关系？平时别人都没说，就连他的陪房丫头乔月也没跟他提起。”
　　柳直言说：“我左手上有没有疤痕，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我就是想知道，不行吗？”
　　柳直言见她这样说话，今天真要不给她看，她不会走的。“行，我给你看看，你看完了，马上就走。”
　　柳直言刚要伸出手来，门外有人敲门，“直言，你在房间里吗？”
　　柳直言听出来了，是他爹来了。
　　柳直言赶紧开门，柳漠野见那女子在里面，知道是周得柱的女儿，——周娇杏，“娇杏，你怎么在这儿？大家都在找你呢。”
　　她是周得柱的女儿周娇杏，站起来，噘着嘴出去了。
　　柳漠野问：“直言，她找你干什么？”
　　柳直言说：“我觉得她挺奇怪的，跑我房间里来，说要看我手臂上的伤痕，这伤痕有什么好看的。”
　　对于大漠里的人来说，尤其是男人，身上没个刀伤，那还叫男人吗？柳漠野身上的刀伤、箭伤多得去了，“直言，你三叔来了，去见见吧。”
　　他说的“三叔”就是王之影，是柳漠野的结拜兄弟。王之影长得有些彪悍，满脸横肉，说话也是大嗓门。柳直言没到，便听见王之影在那说话，“大哥，吴谷子的鬼话你也信？大宋早晚会没的，你听我一句劝，投靠蒙古人，说不定他们给你一官半职的，总比在这大漠里强多了。”
　　周得柱听了王之影的话，“三弟，我听说你暗地里与蒙古人勾结，是不是真的？”
　　王之影说：“我没有大哥你的吩咐，能那么做吗？蒙古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大夏人，这个仇我不能忘。可是，我们得看天下格局，不投降，以后可就没什么活路啊。”
　　周得柱说：“三弟，我劝你一句，你大哥现在没想投降蒙古人，你别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我丑话说在前头，你真要是暗地里与蒙古人勾结，到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王之影尴尬一笑，“我绝不会背叛大哥你的。”
　　他们正说着话，柳直言过来，向王之影问好。王之影招手让他过来，“直言，你过来，我听说前些日子，你杀了不少蒙古人，真是厉害啊，不愧是我们大夏的好男儿。”
　　他也只是听说，没有确切的证据，现在问起来，就想从柳直言口中得到准确的消息。柳直言说：“他们抢了我们大夏的女人，我只能出手相救了。”
　　王之影说：“你这次可要闯下大祸了，知道吗？”
　　“怎么会闯下大祸呢？” 柳漠野眉头一皱。
　　王之影说：“我听人说，来我们这抢人的，当中有个小王爷巴亥，他是守兴庆府主将哈葛的儿子。巴亥死了，哈葛能放过我们吗？”
　　王之影的话一说出口，周得柱、柳漠野都吃了一惊，他们隐隐地觉得，蒙古人这次不会善罢甘休。
　　王之影对周得柱说：“大哥，我们得做好准备，万一蒙古人来了，指明要柳直言的性命，你们看怎么办？”
　　周得柱嘴上说：“他们若来，我们与他们决一死战。”
　　王之影说：“大哥，蒙古人那么强大，我们能打得赢吗？”
　　周得柱说：“那你说怎么办？”
　　王之影想了一招，“让柳直言假死，给他立一个墓碑。若蒙古人真的来要人，人都死了。到时大不了赔点东西给他们，事情或许就好办多了。”
　　柳漠野不高兴，“屈辱的事，在我们大夏身上还少吗？要我说，蒙古人若来，我愿意会一会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夏不是好欺负的。我们把他们给打怕了，他们定然不敢来。”
　　王之影觉得柳漠野想得有些天真，周得柱觉得死拼不是个办法，眼下得想个万全之策。关键时刻，柳漠野说：“吴谷子在这儿，不如听听他的想法。”
　　周得柱想想也是，他们几人都是粗人，虽然能征善战，但是缺少谋略。
　　一会，周得柱把吴谷子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