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钟人》揽流光

5、除夕夜

　　有几个小孩子拿着点燃的烟花棒从两人身边跑过去，其中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刚想弯腰，那小孩子就一骨碌爬起来，又喊着前面小朋友的名字追了过去。

　　“还是小孩子简单快乐！”感慨了一句，“我现在有点无法面对我爸妈，好像以前那些理所应当的东西都变味了，忍不住多想。”

　　“为什么非要你做警察呢，有什么缘故吗？”踌躇了一会，陈岩组织了一会词汇，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大案，查清楚了吗？”

　　“他没有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呵呵，当时我也没有心情去问。那么多年，我们第一次吵的那么厉害，后来，后来又吵了几次，每次也都不欢而散，家里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我实在受不了了才想着出去走走，到你这里来也是因为够远好散心。”

　　又走了几步，聂臻猛地踢了踢脚下的泥土，“你说这都是什么是啊，真他X的狗血！”

　　“哈啊，啊...呃，哈...，我那苦命孙子啊……”

　　一阵凄厉的哭声穿过猛烈的炮声，直窜云霄，聂臻和陈岩都下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有余悸。

　　这声音仿佛带了扩音器，天地之间仿佛沉静了一会，那些鞭炮声才又开始轰鸣了。

　　天上烟花灿烂，地上哭声如诉！

　　两个人顺着渐渐低沉下去的哭声，来到了一户人家跟前。陈岩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拉着聂臻离开了。

　　又一朵烟花在天空绽放，这一朵烟花又大又亮，照亮了半个天空，似乎是早上那一壶人家，又发现这家大门并没有贴春联，原来他们家有人去世了，怪不得如此悲戚。

　　回到新宅，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而陈妈妈也打开了一红一白两瓶酒放在了桌子上。

　　春晚当做背景音乐，一顿饭可谓宾客尽欢，各处拜年的电话也没有停过，电视内外都喜气洋洋。

　　又打了一阵骨牌，已经十点钟了，陈妈妈困倦说要去休息一会，陈岩点了点头，“十二点我会下饺子的，你就别管了，到点我叫你。”

　　原来这里还有十二整点放鞭炮煮水饺的习俗，陈岩又接了一个电话，回头问道，“你困不困，要不要也去睡觉？”

　　“不用管我，你去忙吧，我看会电视，等会再给家里打个电话。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你了，不用太顾及我。”抓了一把南瓜子，聂臻又调大了电视声音了，一代玉女秦笙在唱她的出名作《天使泪》同名曲，可惜外面太吵了，都听不清楚歌词。

　　“行，那我就想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捞起旁边的羽绒服套上，想了想，又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了几包中华塞到了口袋里，“他们一直在催，不能不去，要不你也过去玩玩？”

　　“别了，就你们这里的习俗，跟着你过去我还能回得来吗，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不太好，你自己去吧，我看我的，还有，你赶紧挪挪，都挡到电视了。”歪了歪头，电视台又换了四个小青年在唱歌，可惜人不认识歌也没有听过。

　　送走了陈岩，聂臻又看了一会春晚，发现实在是没有什么感兴趣的节目，就把电视台声音调小，转身走到了楼上。

　　站在二楼阳台上，登高望远，每一家都亮着灯，还有几家安装了彩带，各种颜色一闪一闪，都沉浸在新春的氛围中。

　　聂臻抽出了一根烟点燃，缓缓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出去，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拿出已经响了很多次的手机，点开了接听键。

　　“哥，你在哪里，爸妈都快急死了，有事好好说，你怎么能干离家出走的事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刚知道哥哥不是亲哥时，那打击不啻于晴天霹雳，聂岚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就被自己的哥哥的所作所为给气到了。玩完没有想到乖巧了将近三十年的好哥哥竟然会做出离家出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还关了手机，要不是他留了信又根据车票查到了行踪，聂岚都想要报警了。

　　“对不起，小岚，我就是想冷静冷静，爸妈他们怎么样，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沉默了一会，聂臻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你说呢，妈快气死了，和爸爸冷战了好几天了，要不是我回来了，恐怕还在冷战。哥哥，无论你是不是爸妈的亲生还在，但你都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都是我的哥哥，我想你，爸妈也想你，唔……外边人家都在过年，喜气洋洋的，就我们家冷冷清清的，爸妈也不怎么说话，我好想你，你赶紧回来吧……”说着说着，聂岚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聂岚只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办法一下子就能处理好这些大事。

　　“别哭了别哭了，小岚乖，是哥哥不好，别哭了。”被烟呛了一下，聂臻咳嗽了起来，“咳咳，乖，你哭的我都心碎了，咳咳！”

　　“你在吸烟！哥，你不是我哥了，我讨厌你！”啪地挂断电话，聂岚趴在床上，忍不住大哭起来。

　　咚咚咚！

　　胡乱地在被子上擦了擦脸，聂岚打开房门，原来是妈妈。

　　“你哥哥来电话了？”反手把门关上，保住聂岚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他没事吧，有没有说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妈，你捏疼我了！”甩了甩胳膊，聂岚把自己妈妈拉开，一起坐在了床上，“他没有说，不过听着挺好的。”

　　“什么叫听着挺好的，我不是叮嘱你了吗，你哥哥打电话了一定要问他在努力，你看看你，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我这不是听到他在抽烟，一生气就给挂断了嘛。”扭扭头撇撇嘴，聂岚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再给你哥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样……”

　　“雨心碎风流泪，梦缠绵情悠远哎……”熟悉的铃声响起，聂岚捞起来一看，“妈，你手机，是哥的！”

　　“拿来，给我，你忙你的吧，不要偷听我和你哥哥讲电话，你这个小叛徒，肯定会给你爸爸打小报告的，不准出门啊！”说完，就砰地带上门，笑意盈盈地把电话放在了耳边，“臻臻啊，是妈妈，你怎么样，还好吗，冷不冷……”

　　“我还是亲生闺女吗，真是重男轻女，这就是重男轻女！”使劲拍了拍床，聂岚很不服气地哼了几声，但又看到微信上有了新消息，点开一看，原来是哥哥发了一个红包。

　　“给我可爱的小天使，不要生气了！”

　　点开竟然是888元，顿时喜笑颜开，再也不计较那些小问题了。

　　和妈妈聊了一会，商定好了回家的日期，聂臻的心情忽然明媚了起来，是自己魔怔了，等到回去要好好和爸爸商讨一下，关于自己亲生母亲让自己做警察这一事到底有何缘由。

　　说是一会，可等陈岩真的回来时候，分针已经指向了35，还有25分钟就要十二点了。

　　以最快的速度点燃柴火，等把水烧开，就只剩下十分钟了，“不对，我忘了一件事，馒头和鸡蛋，哎呀，看我这记性。”话音未落又跑到隔壁房间拿了几个馒头和七八个鸡蛋，“火旺点，要不然时间不够啊！”

　　“不是煮水饺吗，为什么还要蒸馒头煮鸡蛋？”抬头看了一眼，又是一件聂臻不懂的小习俗。

　　“我也不清楚，一直这么来的，应该是以前穷白面馒头象征来年吃饱吃好的美好祝愿吧，鸡蛋是圆的意思是财源滚滚人生顺利。”等把东西都放进锅里，陈岩才松了一口气，“我去把鞭炮缠好，你就看着点灶火，等会我们倒计时点鞭炮。”

　　跟着电视机里面主持人一起喊倒计时，“八、七、六、五、四、三、二、点火！”

　　鞭炮声齐鸣，烟尘弥漫整个院子都笼罩在这尘埃之中，不仅仅是陈岩家，隔壁人家也在放鞭炮，聂臻和陈岩盯着对方看了一会，都笑了起来，“赶紧，还要煮水饺呢，你去把伯母叫起来吧!”

　　饺子煮好了，外面的鞭炮声还没有停，看着阵势，怕是要很久才能停下了。

　　下午已经吃过了团圆饭，零食也没有间断，这个点其实一点都不饿，但是聂臻还的第一次这么过春节，不知不觉竟然也吃了一碗，尤其是这萝卜粉丝馅的饺子味道很不错。吃完饺子，又勉强吃了一半馒头和一个水煮蛋，陈妈妈才把两人给放走。

　　把剩下的饺子盛出来盖在锅里，陈岩和聂臻都有点困了，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一点钟了，虽然有些撑，但俩人更困，尤其是陈岩，还喝了不少酒，已经小鸡叨米似的不断打瞌睡了。

　　和陈妈妈道了晚安，聂臻回到楼上开始睡觉，只是外面鞭炮声还是不断等到真的睡着了已经将近两点钟了，可更让聂臻想不到的是，不到五点钟，外面又开始放鞭炮了。

　　从五点到八点，整整三个小时，鞭炮才停了下来，而聂臻的头都要炸了，为此特别感激城市禁烟花爆竹这个政策。

　　大年初一要去拜年，因为陈岩的哥哥在外没有回来，所以这个工作就理所应当地落在了陈岩身上，他一大早就起床出去拜年了，直到将近八点钟才回来。

　　“每年拜年都要把村里走一遍，这可真是累人啊，幸亏现在不磕头了，要不然我得嗑，嗑晕！”抱怨了一会，陈岩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不仅仅是陈岩，连聂臻都有点心有余悸，整整两个小时，每一家都要说尽了吉利话，真是很不容易。

　　热了昨晚剩下的水饺，聂臻吃了几个，只想回去再睡一会，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