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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操蛋的穿越 ...

  •   乌云怎么聚拢就怎么散尽,天空又是一片晴朗。

      槐树自然而然灭了火,象是有人吹熄了蜡烛,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象是细长的触须,畏惧地抖了抖。

      冯氏倒退着将阿豪从房里拉了出来,彩云零乱得疯子一样的头发又整齐了,袁老太太推开刘妈妈,站得稳稳当当。

      珍珠目瞪口呆看着如同电影回放一般的情景,耳边传来梦幻般的声音:“你这身子骨儿,寒风里一盏茶时间就会犯病,不要命了?”

      一激灵,珍珠推开春天,发足狂奔。

      “穿好衣,会受寒的!”春天在后面大喊。

      又到了月亮门前,珍珠敏捷地一跃,双足落地滑出三尺远,大叫一声:“住手!”

      龙头拐杖还没落下,珍珠已经到了近前,死命地双手托住。

      “小孽障!”袁老太不仅不收手,还加大了力道,要连珍珠一齐打。

      陈玉蓉吓得忙说:“我儿,快松手!”

      不松手也不行了,珍珠招架不住,向左后撤一步,喘着粗气。

      袁老太太被惯得往前四五步,踩在冰面一滑,要不是袁达眼疾手快扶住,就要栽倒在地上。

      饶是被扶住了,可她的老胳膊老腿也受不了,腹肌沟韧带撕裂般疼,又嫌儿子的手太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玉姨娘你养的好女儿,连老身都敢打!”

      陈玉蓉慌得忙推开了珍珠:“老太太不要生气,珍珠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老实姑娘,她是急的。珍珠,这事儿怨我,我害得客人们起了争执,应该要受到责罚。”

      “娘!”不能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啊!

      “府里给你安排了婚事,今儿个来人了。”陈玉蓉的声音小如蚊讷,抬头看了一眼袁达的脸色,又慌忙补充说,“没随便指人,三个军官由得你挑。娘替你瞅过了,都是英武非凡的少年郎。”

      她刻意要说得轻松些,可是越说越是悲戚,渐渐带了哭音,柔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袁达稍稍消气:“站起来说话吧。”

      这时陈玉蓉才敢站了起来,膝盖上已是湿漉漉的,寒冬里看一眼就替她觉得冷。

      “这辈子我不嫁人。”珍珠的呼吸已经平复下来,冷着脸说,“我早就说过了。”

      袁老太挥着龙头拐:“这事是能由得你的吗?连你彩云姐都不能自做主张,你说话能顶什么用?”

      这些年虽说身子差了些,珍珠仍是尽量运动,力量和速度不足,反应却极好,连着四五下都没沾着她一根汗毛。

      年幼的阿豪当看热闹拍着手哈哈大笑,冯氏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彩云两次伸出脚想要绊倒她,两名仆妇事不关已的冷漠,袁达想要阻止,却又犹豫了,最终谁也不帮。

      袁老太太累了,也怕真的摔倒,停下手来:“都愣着干嘛?拿家法来!”

      江婆子进到房里,很快就拿出了一根粗粗的木棍。

      陈玉蓉将珍珠护在身后:“老太太别怪孩子,全是我的错。”

      将他们一个个的脸色看在眼里,珍珠冷静下来,淡然问:“娘亲,你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陈玉蓉想了又想,绞着衣角委曲地说:“我不该,不该我看的就不该偷着去看……可我只是担心珍珠的将来,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和彩云一样,珍珠也是袁家的孩子啊!真的,真的我只是看了一眼,哪里知道那些兵油子是登徒子。官人可要为我们娘俩做主,珍珠不能嫁那种人啊!”

      公道自在人心,千错万错其实什么错也没有。

      听到最后,袁达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绷了起来:“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冯氏冷哼一声:“镇北王行伍出身,你说三位立功的军士是兵油子?就你这张没把门的嘴,非得坑害了全家不可!”

      彩云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们不是小兵卒,都当上校尉了,说不定又是第二个镇北王,妹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一个庶女罢了,长得穷酸样,还想飞上天去?”冯氏斜着眼瞅陈玉莲,“嫁是嫁定了,等嫁过去以后可要上点心,防着自家男人跟丈母娘做出丑事来。”

      陈玉蓉的脸胀得通红,象是犯了滔天大罪一样,在女儿面前抬不起头来。

      实在是忍无可忍,珍珠从后面走出来,小脸上蒙着一层阴翳:“大娘有心了!难得,姐姐十七了,大娘还能够先人后已,将我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实在是感激不尽。”

      不说脏字骂人谁都会,只是不想变成他们那样而已,结果忍让变成了可欺,连命都没了,那就不忍了。

      彩云已经十七了,明年立夏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再嫁不出去可就是快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冯氏心里发慌,只是不肯在人前落半点下风。

      她们母女一口咬定,虽然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其实小世子早已倾心彩云,只不过碍于身份,在王妃跟前有些麻烦。

      然而,彩云与小世子同岁,男人十七正青春年少,女人十七就有些等不及了。

      这是继绸缎店的生意之后袁家的又一次豪赌,输不得。

      珍珠的话戳了她们的心尖子肺,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

      彩云怒不可遏,美丽的脸变得扭曲狰狞:“要不是我到王妃跟前美言,她也不会明察秋毫,不知道妹妹已经及笄,你当然得感谢我了!我替妹妹看过了,那三名校尉个个赛座黑铁塔,以后妹妹嫁可要好生伺候着。瞧瞧你自己,小身板能伺候得过来吗?”

      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果然是她在背后煽风点火。

      前世的人生波澜壮阔,如今却进入了狭窄的水道,珍珠实在是没兴趣与几个女人宅斗,无奈她们跟牛二似的又泼又蠢,看来只好不客气了。

      陈玉蓉忍得很辛苦,眼泪终于扑籁籁落了下来:“不会的,珍珠会过得好好的!”

      “生死由命,不劳大娘操心。”一则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二则已经在寒风中太久,再呆下去真的又会犯病了。珍珠拉着陈玉蓉就走。

      “且慢!”冯氏偏要拦在前面,挑衅的目光看过来,“立功的不止他们三人,这次的婚事不成,王妃若再派出人过来相亲,你嫁是不嫁?有言在先,你们母女到时不要又做出有失体统之事。”

      她故意在拖延,珍珠的手在袖子里握拳,恨不得打烂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谁准你们走了?”袁老太太骂道,“忤逆长辈,还没磕头谢罪,老身没发话,想走就走吗?”

      陈玉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关切地瞅着珍珠的脸:“我儿,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气息不稳是发病的前兆,但珍珠不想露怯,深吸了口气说:“我还好,挺得住。”

      顾及王妃的手段,袁达也说:“既然还好,就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嫁!”珍珠转过身来,扬起下巴,藐视这一家子,“姐姐和大娘都说是桩好婚事,怎么不嫁?”

      来啊,大不了病一场,拼了!

      陈玉蓉当了真,急得说出了掏心窝子话:“我儿,委实嫁不得,你会受苦的!”

      珍珠握了握她的手,冷冷地直视着冯氏的眼睛:“可惜我的身子骨不好,要不然还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大娘是不是失算了?”

      “我失算什么?”冯氏梗着脖子反问道。

      珍珠微微一笑,扭头问袁达:“阿爹,你觉得我娘生得如何?如果我没生病,能有娘的几分?”

      袁达眼中有遗憾,没有答话。

      珍珠又冲着袁老太太说:“若是我没病,哪怕不能嫁进王府,总不至于一个校尉就打发了吧?以祖母大人的智谋,怎么也得找个在王府有点脸面的奴才,我说的话对不对?草草地将我嫁了,吃亏的可不止是我!”

      袁老太太板着脸:“世是没有那么多‘若是’!谁要你生病?要怪就怪你娘,养孩子不上心,自作自受!”

      珍珠又笑了,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还以为祖母大人神勇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竟也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捣鬼,五六年没有察觉,啧啧。折价抛售,你算一算这笔账,袁家损失了多少?”

      “胡言乱语!”袁老太太口中骂着,一双老眼却在骨碌碌乱转。

      回想那个时候珍珠的心仍在隐隐作痛,恨意难消,字字泣血地说:“当时我和阿豪一样的年纪,才五岁多啊!是谁灌了我一杯药,夺去了我的健康?你们嫌我弱不禁风,嫌我治病花了家里的钱,嫌我长得丑,你们想没想过我遭受的那些痛苦?我不要美貌,不要钱财,只要健康就好!小世子也好,世上任何男子也好,谁要谁拿去,我全都不要。每一人只要活着就能呼吸,为什么我不能?你们不会知道,每当窒息的那一刻和死亡的感觉是一样的!”

      很老套的手段,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写成小说都讨不到一个收藏,可自己偏偏中了招,人生才刚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她真的好冤!

      冯氏厉声说:“你才五岁,真有此事也不会记得。你是听谁说的?是不是你娘教你冤枉我?”

      珍珠吸了一口气:“我才五岁,可那时彩云姐已经八岁了,你不会也不记得吧?”

      彩云做贼心虚,良久才昧着良心说:“我没有做过。”

      短暂的冷场,冯氏欲盖弥彰地嚷道:“听到没有?彩云没做过,珍珠在胡乱攀咬!她打了老太太,还言语无状,没大没小。家法已经请出来了,怎么还不用?”

      老太太与袁达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表态。

      如果他们认定说谎,早就骂人了,不吭声只因为哪怕真有其事,他们也不想管。

      一个庶女罢了,不值得大动干戈。

      已经过去很多年,人又没有死,不是吗?

      “你们当然巴不得我不记得了!”珍珠心里明镜似的,冷笑了一声,“久病成良医,这些年来我钻研医道,终于弄明白了怎么回事。我病了不打紧,可是祖母大人,你检查过每天大娘给你端过去的药吗?几个老太太都是同样的方子,为什么偏偏你从不见好?”

      袁老太太的瞳孔收缩,象只警惕的老猫:“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说?”

      针扎到自己身上终于疼了吗?珍珠勾起嘴角,瞥了眼身后的朱静雯:“厨房里的药渣应该没倒掉,祖母只需要找个郎中问问便知。不过,药是隔壁朱大夫开的,最好去问别的大夫。言尽于此,信不信全由祖母。”

      快要支持不住了,珍珠拉起娘亲就走,再也不做片刻的停留。

      “你是我的娘家侄女,这些年来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姑母不要听那小贱人挑拨,朱大夫是渭城的名医,他开的方子不会错。”

      珍珠无心欣赏这一出闹剧,心脏呯呯跳,再迟得一时半刻就要当众出丑了,急忙拉着娘亲就走。

      月亮门前,静姑娘无影无踪,只留下呆呆傻傻的春天。

      早回去哪怕一分钟,就能少受一分病痛的折磨,珍珠却停下了脚步。

      天空一片晴朗,阳光如四月般明媚,而地上却是隆冬。

      已然迟了,可以预料到又是一场死去活来。

      多少年的愤懑在这一刻爆发,珍珠回过头来不顾一切气喘吁吁地说:“够了!你们是不是要斗一辈子才甘心?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没想报复谁,跟你们斗没意思没出息!我也不是想要提醒谁,对别人残忍难道想不到别人也会这样对自己吗?我只是要告诉你们,从今以后再也不许欺负我娘!要不然就休了她,要不然就好好待她!有象我娘这样的小妾是福气,阿爹你的心里应该有数。大娘,没有我娘,阿爹也会纳别的女人,折磨死我娘,再来个厉害的,你就一定能赢?祖母,大娘是你的侄女儿,可我娘进到这个家里也有十多年了,你怎么还不能当她是袁家人?总共才两个儿媳妇,非得要踩一个,多一个贴心人难道不好吗?”

      细细砸摸话中有深意,袁老太太和冯氏都有所动,唯有袁达胸膛剧烈起伏着,斥道:“倒管起老子来了,你想要怎样?”

      “我想怎样?”珍珠象是在问自己地喃喃念了几句,抬起头来,眸中两团燃烧的火苗,“我想要这世上再没有人欺负人,我想要有公平正义!拜你们所赐,那个闷不吭声,整天绣花的珍珠已经死了,我的眼里再也不揉沙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字了,压力山大,要蹭玄学,不知道能不能蹭得上
    话说,这本小说能讨到收藏吗?想鞭腿,做梦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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