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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操蛋的穿越 ...

  •   雪后初睛,还没来得及清扫,路上很湿滑。

      珍珠跑得磕磕绊绊,很快就被春天追上了。

      一边系上盘扣,春天一边说:“你这身子骨儿,寒风里一盏茶时间就会犯病,不要命了?”

      珍珠心急地问:“爹在家里,怎么不管管?出了什么事儿?”

      春天的手停顿了一下:“谁知道?有老爷在,她们不至于太过份。多亏了静姑娘通风报信,要好生感谢人家。吃隔壁朱大夫开的药多少年了,虽说没治好,此事急不得,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天下的病人都求着大夫,你怎地跟静姑娘越发生份了?难得她不与你计较,还是隔三岔五地过来。”

      嫌她太慢,还有上面两颗没扣上珍珠就撒丫子跑了。

      远远的就看到那个单薄的人影跪在院子里,袁家老太太、袁达、冯氏、彩云、阿豪祖孙三代整整齐齐站在檐下,两名仆妇侍立在侧。

      也不知有人说了一句什么,惹恼了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举起龙头拐杖就打:“你个小浪蹄子!”

      “不要打人!”已经到了月亮门前,珍珠跨过高高的门槛,不防脚下打滑,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裹成了只粽子一点儿也不疼,珍珠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另外的景象。

      娘亲倒着一动不动,雪地上一滩鲜红的血格外刺眼。

      老太太拄着拐杖发呆,两股颤颤有些站立不稳。

      袁达俯身看去,摇了摇娘亲的肩膀,却没有反应。

      阿豪抱着冯氏的腰身,脸埋在她的怀里不敢看,而冯氏的脸色发白。

      彩云的视线被挡住,她侧着身子很好奇,却又惊恐地捂住了嘴。

      不好!珍珠连滚带爬地过去,那张精致得无以伦比的俏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长长的睫毛低垂,额头上一个血窟窿,流出少许可怕的白色粘液。

      珍珠心道不好,哆哆嗦嗦地摸到了颈动脉上,久久感觉不到脉动:“娘亲,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不甘心,珍珠又揭开眼皮一看,瞳孔已经扩散。

      还不到三十岁,说没就没了?

      这么年轻,有着不用美颜也不输给大明星的颜值,谁能够想得到?

      就不能等等吗?只要再过两年就行了。

      大颗的泪水从脸颊滑下,一切都太迟了,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月亮门外两声惊呼,静姑娘和春天来了。

      “这都是命!”袁达惋惜地叹了口气,“起来吧,不要太伤心了。”

      珍珠木然地抬起头来,对着那张长满麻子的脸:“你说这是命?”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老太太拐杖用力地柱了几下地,恼羞成怒地大骂,“一个贱妾而已!我打死的,怎么样?”

      珍珠擦干眼泪,心中已是恨意滔天:“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死我娘?”

      冯氏冷哼一声:“这就要问她做了什么丑事了。”

      珍珠站了起来,冷着脸问:“请祖母明示。”

      袁老太太昂着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袁达干咳了一声:“小孩子家,不要多问。”

      “杀人偿命!”珍珠眼里冒着火,“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娘亲是孤女,只有我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女儿,就可以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同你们一样,我娘也是王府的奴才,你们没有权力处置!竟敢打死王府的人,就不怕王妃降罪吗?”

      在这个世道,婆婆打死儿媳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妾更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只要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往族里耆老手里塞几个钱,官府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甚至不会过堂。

      正因为有恃无恐,他们一个一个在杀人现场很快就变得镇定冷漠。

      唯有抬出王府来,才能震慑住,果然好一阵的鸦雀无声。

      “平日里少言寡语,没料到二姑娘这般嘴尖舌利。”冯氏冷言冷语道。

      彩云不屑地撇了撇嘴:“还不是爹惯出来的!”

      “是被你们逼出来的!”珍珠恨声说,“今天不给一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不许这样跟大人说话!”袁达不悦地说,犹豫了一下,“今天本是个大好的日子,前线打了胜仗,大军回营,王妃看得起咱们家,想要撮合一段好姻缘,谁也想不到……”

      前线打了胜仗,为了奖赏有功的军士,也是为了拉拢人心,王府赏赐丫环给当媳妇是常有的事。

      正是防着被配了小子,珍珠连面都不露,巴不得府里忘记了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可是才刚及笄就被惦记上了么?

      珍珠转过身朝后看去,春天正怒视着彩云。

      原来如此,珍珠定了定神:“此事与我娘亲之死有何关系?”

      冯氏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说:“上面是王妃说了算,下面还有老祖宗,有你爹,有我这个嫡母,她偏生信不过,非得要到花窗后瞅,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什么身份。”

      勇敢的战士未必就是通情达理的好男人,有的还有伤残,王妃只为了权势,才不管婚后的幸福。

      不过是看了一眼,就丢了性命,珍珠悲愤莫名,质问道:“难道看不得?”

      “天知道她是去看女婿,还是自己想要看男人?”冯氏阴阳怪气地说,“三个军官为了她打起来,我们袁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不该打么?”

      大厅花窗的高度和角度正好遮住了妇人发髻,他们看到了绝美的容颜,却猜不出年纪,没料到早已成婚。

      被人发现偷看,娘亲吓得连忙跑开,却不知引起了纷争。

      也许并没有到打起来的程度,但是经冯氏和彩云那两张嘴的挑拨,不是也是,袁达的醋意大发。

      古板又护犊子的袁老太太本就看娘亲不顺眼,更是火上加油。

      美丽的容颜对有些人来说是财富,而对有些人来说是灾难,很不幸,她是后者。

      类似的事每年里总要发生几回,珍珠一猜就能猜出来,吸了吸鼻子:“不要怪我六亲不认,我会去王府讨说法的。”

      “打你一出世老身就瞧出来了,你就是个养不熟的!”袁老太太怒道,“想去王府告状?做梦!你当王妃为何将你娘发落?还不是狐媚子总在王爷跟前招摇!看在她这些年还算安份,有所出的份上,本不想说出来,是你自取其辱。你尽管去告,看王妃会不会管!”

      “你胡说!”珍珠气得要发疯。

      娘亲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去勾*男人?

      她极少出门,偶尔出去都戴着帷帽,遮得严严实实,生怕惹来风言风语。

      在家里从来不与人争,珠宝首饰转手就换了药,一年四季连脂粉都不搽,她甚至苦于天生丽质难自弃。

      袁家本是渭城的绸缎商,被人挤兑差点破产,袁老太太索性赌一把将铺面献给了王府,为表忠心情愿全家为奴为婢。

      贾王妃大喜,将铺面仍是交由袁家打理,每年只需要给府里献上四季衣料便可。

      有了王府的后台,很快袁达就打败了竞争对手,在渭城站稳了脚跟。

      于王府而言,袁家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活招牌,怎么会为了曾经的眼中钉断了自家臂膀?

      连王府也指望不上,怎么给娘亲报仇?一个大活人就白死了吗?

      “娘——”珍珠几乎要绝望。

      打小就让娘操碎了心,后来又愁她的病,最终还因她而死,她就是个不孝女。

      风过林梢,象是一阵哭泣。

      彩云捂着耳朵:“难听死了!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没见过这么会闹腾的。我是可怜你,在外面吹了冷风,又该要哼哼叽叽了,还不回屋子里去?”

      嘶喊声戛然而止,珍珠冷冽的目光从他们一个一个脸上扫视过去:“你们最好连我也杀了,我只要有一口气就会让你们永无宁日。”

      袁老太太不屑地说:“就凭你?除了绣花啥也做不了,你就是个废物,当自己多大的能耐?”

      “死老太婆,你当我是何人?”珍珠咯咯笑了起来,状若疯癫,“还不到五十岁,上公交车都没有人让座,你还不够依老卖老的资格。你只是一个快要变老的坏人而已,比废物还不如!”

      虽然有两个字听不懂,但是明显是在骂人,骂的还是袁家一言九鼎的老太太。

      “太不象话了!”袁达使了个眼色,“带她回房里。”

      江婆子撸起袖子就来拉扯,下手很重,隔着厚厚的棉袄掐得骨头疼。

      珍珠冷笑,骤然拔出红木簪一划。

      瞬间江婆子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伤口不深,但很疼,流了满脸的血。

      江婆子抹了把脸,摊开手看了看掌心,杀猪般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这里早就杀人了!”珍珠将她推到一边,“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在你们眼里杀人算什么?呵呵,可巧了,我也杀过人呢!而且啊,杀的人比你们多多了!全军比武第七名,国际军事五项得过奖,多少男子汉比不过我。别看我的身子弱,只要不发病,对付你们几个绰绰有余。来啊,看是我报仇雪恨,还是你们斩草除根!”

      风更紧了,吹起她的长发,金蛇狂舞,苍白的脸色有如鬼魅。

      小小的发簪在她的指尖灵活地转动,象是金箍棒一样。

      袁老太太色厉内荏地说:“谁能听得懂她的话?疯了,她失心疯了!”

      “我没疯!”珍珠挥舞着手中的簪子,逼退了想靠近的袁达和刘妈妈,甚至春天也被赶走。

      天边卷起了乌云,说话间就由睛空万里变得阴沉沉一片,铅黑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

      “我杀的全是罪该万死之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把我发配到这种鬼地方?我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一切!说话拿腔捏调,假模假式,牙都酸了。骂人不带脏字就是优雅?呸!一年四季都要穿裙子,还穿得大红大紫,头上插着花儿,引得蜜蜂围着脑袋嗡嗡嗡,臭美呢!握枪的手整日拿着小小的绣花针,你们当有意思么?电脑设计好,机器滋啦啦几分钟就能完工,绣得再好有毛用?就为了让你们去王府讨赏?你们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们?”

      时哭时笑,藏在心里十四年的委曲辛酸全都吐了出来,痛快淋漓。

      云层低垂,白昼有如黑夜,东南方隐隐有雷声,未日一般。

      狂风一阵紧似一阵,阿豪离了冯氏就有些站立不住,吓得哇哇大哭。冯氏没法安抚他,只能将他送回了房里。

      彩云抱着一棵树,眼都睁不开。

      要不是刘妈妈扶着,袁老太太早就摔倒了。

      袁达晃来晃去:“大逆不道!在长辈跟前撒野,你会遭天谴的!”

      “天谴?我?”珍珠踉跄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一个恶婆婆,一个老变态,一个白雪公主里的老巫婆,一个绿茶女表,一个熊孩子,遭天谴的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吗?哦,我说错了,老天爷是不长眼的啊!”

      犹不解气,珍珠的目光四处逡巡,捡起了一块石头,对着天空嚷道:“你个贼老天躲在哪里?你给我出来,不要以为我会怕了你!你做的勾当别人不知,当我也不知么?我不是第一个被你弄来的,穿越者多得一只手数都数不过来,你能摆布他们,摆布不了我,还我娘的命来!”

      几道闪电劈下,象一条银色的钢鞭,狰狞地划破天空,几乎将整个天空劈成了两半。

      “你生气了?天之怒,不过如此,比匹夫还不如!”珍珠一点儿也不畏惧,双眼放光,脸颊发红,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你哪里是什么老天爷?就是个拉皮*条的!什么龙傲天,左拥右抱,其实就是吃软饭!女人更是不堪,瑜伽比春宫图更高级更爽,可算是让人开了眼界,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只要知道谁是大佬,不管自己是男是女,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本该有所作为可他们只顾自己,这个世界还是一片黑暗,还是有那么多不公不义,才会害了我!”

      珍珠的脑子里乱糟糟,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只图自己痛快,不管有多么惊世骇俗,不管他们几个怎么看自己,也不管将来的后果了。

      又是一道闪电,更粗更近,接着是震得人耳朵都要聋掉的惊雷。

      “轰”一声巨响,院子里的一棵槐树点燃了。

      雷声过后,火光中珍珠轻蔑地一笑:“我不怕死,吓唬没用!你当我不知道你是谁?看上了第一个穿越者的创世主,情路上受了挫折就毁掉了整个世界,呵呵,你可真行!毁了后再造,人们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在你的神像前烧香。那是崇拜,还是怕了你这魔头?”

      珍珠用力地将石头朝天空打去:“你下来跟我理论!来来来,把娘亲还给我,把健康还给我,我们再战三百回合!”

      久久,不再有雷声,不再有闪电,谁理亏地默默无言。

      天上落下一物,正砸中了珍珠的额头,不太重,有些疼,象是一个爆栗。

      那物骨碌碌滚到地上,正是珍珠丢出去的那块石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申明,女主观点不等于作者观点,不喜勿喷
    注:朱静雯是朱大夫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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