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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流天客栈 ...

  •   黑风镇有一首童谣:黑风山上寸草也不生,黑风岭里鬼哭又狼嚎。要想人身财产得安保,借道,借道!可我们三个人现在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真乃作大死也!

      果然,走到黑风岭山脚下的时候,有个疤面老和尚,身材大腹便便,穿着一身破袈裟,拦住我们的去路:“施主,你文质彬彬,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细皮嫩肉,此去黑风岭就是找死啊!赶紧回去才是正经。”

      说的是啊!我如此细皮嫩肉,进去就是找死。赶紧借和尚的梯下坡:“大师说的是,小命要紧,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季如道:“出了黑风镇后,我们已经走了八百里,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色已晚,不能回头。”

      我冷汗直冒,扫了一眼旁边李伯仲,他是我们当中最憨头憨脑的一个,没准会同意。谁知道李伯仲却说:“天黑了,大师不如行个方便,带我们找家客栈住下,可好?”

      我彻底晕了,敢情都是头铁得很的家伙,完全不带怕的。

      大师见我们不听劝阻,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扬了扬破袈裟,指向西边一条上山的幽静小路,说:“从这条路再去十里地,有一家流天客栈。别怪老衲没有提醒你们,夜晚住店可小心着点。还有,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的生庚八字。”说完,疤面和尚便扬长而去。

      生庚八字?我只知道爷奶告诉我,我的生日在大年初一,具体也没算过,不知道自己什么八字。

      荒山野岭的,这老头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都还没搞明白,现在他又稀里糊涂消失了。王季如本来是我们三个臭皮匠当中胆子最大,最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也有点发憷了。朝着和尚指的方向看去,一片白雾笼罩住了蹊径,地上全是残枝枯叶,黝黑的枝桠高耸天际,将灰蒙蒙的天空劈成无数裂块,乌鸦在我们头顶盘旋,发出嘎嘎嘎的声音,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我们的死亡,可以带给它们新鲜的食材……

      我打了个寒颤,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打起了头阵,一挥爪子:“别发呆了,快走啦,再磨蹭下去没走到客栈天就黑了!”

      不知走了多久,乌鸦和白雾被我们甩在身后,前面是一片河谷,还有涓涓溪流,一幅山水如画的模样。只可惜我们现在没有心情欣赏。蛾眉似的月亮挂在树梢上,银白的光泽斑驳地洒在地面上,我走到一处黑压压的木头房子前面,一抬头去看见四个毛笔大字:流天客栈。

       好家伙,这牌匾也……太太太破了吧?!简直破到掉渣,不,已经掉渣了。这个流天客栈好像是刚从棺材里挖出来似的,牌匾上的字体已经腐烂褪色,陈年的木质房屋在阴郁潮湿的黑风岭树林中已经变形,不少地方都生了绿油油的苔藓,爬山虎扒满了四周围墙壁。一脚踏上门前的阶梯,竟然发出‘格啧格啧’的声响,怀疑下一刻就能塌咯。

      简直就是一座鬼屋。我扫了一眼王季如和李伯仲,表示怀疑: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

      他俩倒是心领神会,咽了一口唾沫。又望了望周遭死一般寂静的黑风岭……头顶上乌鸦又飞上来‘嘎嘎嘎’乱叫了。

      算了,还是凑合一宿了吧。我们三个人难得一齐达成了共识。

      刚走进流天客栈,就看到一个死气沉沉的店小二在打苍蝇。看见我们仨进来,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变得晶晶闪亮:“三位客官好,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本店全是空房,请随意挑选~”

      李伯仲说:“我们要赶路去酆都城,只在此地住一晚,找间干净的就行了。”

      没想到店小二听我们要去酆都城后吓得噤若寒蝉,眼骨碌滴溜溜乱转,结巴道:“你你你你们不会是寻英阁的人吧?”

      我一愣,寻英阁又是个什么玩意?寻莺歌?难道也是个找乐子的地方么。

      没想到王季如的脸色却变得铁青,我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想错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们要住宿!”我一爪子拍在柜台上,这个时候要‘虚张声势’,气势不能丢!

      小二抄起抹布把我的手拍掉,吓得赶紧把账本收起来:“小、小、小、小店不招待寻英阁的人,客官还是走吧。”

      咦,我很奇怪,这个寻英阁名声如此差么?

      “寻英阁是什么地方?”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了,转头望着我的两个死党。只见李伯仲说:“你一天到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当然不知道酆都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得,我又被鄙视了。

      王季如接过话来说:“寻英阁是近两年才在江湖上出现的神秘组织,首脑人物名叫楼玉箫,此人心狠手辣,深不可测。”

      提到心狠手辣,我就想到了尉迟霸霸,想到尉迟霸霸就想到了他的亲戚尉迟天,想到尉迟天就想起他在黑风镇欺负我的事情,怒从中来,怒不可遏,想揍人。

      我与恶势力势不两立!

      我一愣:“好家伙,楼玉箫这个名字听起来挺斯文,难道比尉迟霸霸还可怕?”话说回来,楼玉箫这个名字我好想在哪里听过,但是愣是想不起来了。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李伯仲说:“不,尉迟霸霸参加三届武道大赛都轻松拿下冠军,而楼玉箫却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展现过实力。”

      说了半天,原来是个不敢露面的蹩脚子,我“嘁”一声表示不屑:“说不定只是个装腔作势的胆小鬼。”

      王季如的脸色仍然没有好转,还变得跟调色盘一样一会青一会白:“不,楼玉箫虽然从来没有露过面,但是来到酆都城的第一天就让尉迟霸霸对他马首是瞻了。”

      我马上额手称庆:“恶人自有恶人磨,干得漂亮!”

      王季如继续说:“酆都城虽然不大,但是自古以来卧虎藏龙,尉迟霸霸更是其中翘楚,多年来各种势力只能相互角逐抗衡,未能有彻底占上风的。但只有两个人做到了,第一个是古玄大师,传说他练过《无相般若》,但很多人都说他已经圆寂了。第二个就是楼玉箫。”

      我愕然:“坏人通常长得都很丑,越坏的人越丑,尉迟天是个大饼脸,尉迟霸霸是个地包天,楼玉箫莫非是满脸麻子的大饼脸加地包天?!”好家伙,这得多丑,光是用嘴巴说出口都要吐了,如果拿眼睛看那一定会瞎的,吓得我赶紧打住幻想。

      李伯仲说:“不,楼玉箫并非丑人,相反他的一张脸美得让人过目不忘。和他比起来,步施施也变成了丑人。之所以大家都不提,是因为真正见过他的人没有多少,他并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一边打量这话的水分到底有多少,一边思考这个楼玉箫到底有多美,竟能让风靡酆都城的步施施都变成丑人。

      我接着道:“嘁,你都说他不以真面目示人了,又怎么知道那张俏脸就是真的。说不定楼玉箫是个大丑八怪,然后易容成大美人,为的就是掩盖他那自卑弱小的心灵哇……你打我干嘛。”

      王季如挥爪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臭小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他转头对店小二道:“对不起啊,让你见笑了,我这兄弟总爱丢人。哦对了,我们不是寻英阁的人,你大可以放心让我们住下。”

      “不是寻英阁的人就好。寻英阁,小店惹不起!”言简意赅,说着小二开始给我们带路。穿过一众破烂的桌椅板凳,来到楼梯口。昏黄幽暗的烛光将整个客栈渲染成了红棕色,破旧的红灯笼上印着斑驳陆离的黑斑,有点儿像飞蛾的尸体,甚是骇人。

      听到店小二如此闻风丧胆,不禁有点瞧不起。虽然说我平时也挺胆小的,可到了这种时候却正义感爆棚。

      我不屑道:“寻英阁也就那个楼什么的厉害,难道衙门官兵那么多人,还抓不住他一个?”

      店小二鬼魅般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我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哼,寻英阁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哪怕是把大内禁军搬来都未必有用。”

      好家伙,大内禁军都没有用?寻英阁是何神秘力量?还是大家都在危言耸听?我一时搞不清楚。为什么在我头疼期间,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呢,我到底还错过了什么……

      就在我思考时,一行人穿过一条长长的黑黑的走廊,小二路过其中一间空屋子时突然停下来。

      “到了。”

      面前是一扇泛黄的木门,窗棂上的窗花都结上了蜘蛛网。

      都破成这样了,流天客栈怎么还不倒闭?客流量从哪里来?收入从哪里来呢?难不成这是一家黑店,专门洗劫客人钱财,杀人越货,偷尸盗墓……

      越想越开可怕,想到了山脚下和尚的话,我起了鸡皮疙瘩,不禁搓了搓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小二见怪不怪地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流天客栈虽然旧,可环境清幽,无人打扰,也绝不是黑店。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寻英阁的人。”

      王季如大骇:“寻英阁的人在附近?”

      “酆都城黑风岭都有他们的据点,听说寻英阁最近要抓五名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女子,和五名阳年阳月阳时生的男子,不过只要你们的生庚八字不符,那就没有危险。”店小二说。

      又是生庚八字,难道一个人的出生日期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八字无非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我记得好像是天一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又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又克金。

      小小五行,却又万千变化。

      阳年阳月阳时,阴年阴月阴时,这几个日子都是不可多得的,定为人中龙凤!但,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其人必定孤克,运气好便称霸一方,运气不好就凄凉至极。

      寻英阁要找这些人做什么?想不通,算了,不想了。

      这时候小二已经走了,留下我们三个臭皮匠在黑乎乎的厢房中,无限凄凉。

      好在房间里有蜡烛,李伯仲随身带了个火折子。当蜡烛点燃起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被染成了昏暗的赤红色,眼前的光景也顿时鲜明了起来。

      思绪是千条万绪,感触是百感交集,但如果只用两个字来形容这个房间,那就是——

      沧桑。

      我左脚踩住右脚鞋跟,右脚踩住左脚鞋跟,飞快脱鞋,蹦到床上,脱衣服,睡觉。

      走了一天,脚都酸了。月黑风高杀人夜,赶紧蒙头大睡才是正经。

      却不料,半夜我就被李伯仲的鼾声吵醒了。

      好家伙,这小子是雷震子转世吗,我踢!他不醒。再踢!还不醒。我踢踢踢,他翻了个身睡得比死猪还沉!

      我实在受不了魔音穿脑,披了件衣服从房间里出来透透气。

      刚准备下楼,就听到小二的声音,旁边还有一个老头,两人挑灯看账本。

      我寻思,这流天客栈只会住苍蝇,账本有什么可看的?而且刚才听说我们要去酆都城,小二立马吓得把账本收起来了。

      嗯,有猫腻。

      我这人虽然胆小,但偏偏好奇心旺盛。驻足摒气,聆听二人对话。

      “风紧,扯呼。明天酆都城要发生一件大事,有个大人物要死了。”老头说。

      小二说:“掌柜的,这个消息可靠吗?”

      老头说:“千真万确,堂主们找到了最后一个纯阳之人。”

      小二大惊:“真的假的,不用我们再接着打听了吗?”

      老头说:“嗯,此次任务结束了。”

      我一听,好家伙,这个店小二贼喊捉贼,分明就是寻英阁的探子,还假装不招待寻英阁的人,更装出一副关心我们的样子。果然啊,江湖险恶,莫信直中直,须防任不仁!

      小二说:“那楼上三个……?”

      老头冷冷的笑:“看看有没有钱,没钱就算了,有钱就——咔嚓。”

      我打了个哆嗦,拔步就跑。

      哎呀,脚软,跑不动。

      趁小二和掌柜去后院磨刀了,我飞快奔下楼,把他们藏在柜台下面的账本翻出来。

      一打开,好家伙——

      密密麻麻全是和寻英阁的联络往来的密讯,包括和泽兰堂,神曲堂,信石堂,和苦酒堂四大堂口的记录。

      我寻思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泽兰好像是一味中药的名字吧,其他的好像也怪怪的。

      下面紧接着写了一些分舵的地址,每个堂口分配的任务。

      原来这个流天客栈是归属于泽兰堂的,分配到的任务就是查看黑风岭有无奇怪人物出没,打探纯阴纯阳生人,寻英阁每个月都会给他们拨款。难怪这个流天客栈没有客人也不会倒闭。

      我又飞快的阖上‘账本’,把它藏到了原位。奔上楼,把睡得像猪似的李伯仲和王季如叫醒,将刚才一番原委说与他们听。

      三个人连夜逃出了流天客栈。

      原来之前一直流传黑风岭里有厉鬼抓童男童女,是这两个老小子在捣鬼。

      黑风岭惊魂还未缓过神来,刚抵达酆都城的我们又听到了一桩了不得的新闻——

      尉迟霸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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