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中人》四五爻

11、第 11 章

　　清晨的彩云峰，浸透在朝霞中，一多半还藏在绯红的云雾里。

　　陆离和楚天舒的马车已经到了山下。

　　陆敏早早地等在那里。

　　“公子。”

　　“陆敏，这么早你跑出来干嘛，入了秋，早晚天气凉。” 见陆敏跑下山来接他，陆离觉得不太好意思，想起这么多天没有带她在身边，他居然也能自己照顾自己，刚刚想要炫耀自己完全能独立了，不对，好像是楚天舒一直在照顾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多谢楚庄主照顾我家公子。”不用说陆敏都知道是楚天舒在照顾陆离，从小到大，陆离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一天，这一次去京城，陆敏担心了很久，看陆离这个模样，大概楚天舒没少费心。

　　楚天舒本来还对陆离关心陆敏的举动有点介意，陆敏这一句话，反倒让他不好意思了，看这位陆姑娘，可是心灵剔透的，估计他的小心思被她早看穿了。只好讪讪的回了一句：“哪里，陆公子很会照顾自己的。”

　　陆敏抿嘴笑了笑：“赶紧进去吧，尊驾在紫光台等着呢。”

　　得知陆离回来，花簇雪早早在紫光台等候。

　　“楚庄主，阿离，京城的麻烦解决了？”花簇雪见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有点心疼，“累不累，要不先休息休息？”

　　“尊驾，不累的，沈远江死了，魔琴交到皇宫了，沈家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陆离简要的说明了情况。

　　“花兄，你这么着急的等我们回来，肯定有什么事情，不用客气，咱们边休息边聊。”楚天舒见花簇雪眉宇间似乎有些担忧，看来彩云峰遇到的不是普通的麻烦。

　　“楚庄主，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棘手。”花簇雪也不再矫情，命人将准备好的酒菜一应摆到了紫光台。

　　原来，彩云峰当年曾收留过一位来自西域精绝国的王子养伤，这王子伤好后回国，作为回报，将自己国家西行的商路向彩云峰开放，彩云峰因此组建了庞大的西行商队，每年彩云峰的收入多一半来自商队。商队一直由莫计言亲自负责。

　　前几日，莫计言率商队托运大批量物资通过精绝国，准备送到更远方的扜弥国。这一趟托运任务是姑苏、洛阳、京城等处好几家商号共同委托的，因为彩云峰与精绝国的关系，这条商路只有彩云峰能安全通过。

　　原本毫无风险的买卖，却在精绝国境内出现了意外。

　　莫计言率领的商队刚刚进入精绝国境内的白龙渊沙漠，就不见了。直到精绝国等待接应的弟子发来传书，花簇雪才知道莫计言的商队没有通过精绝国，没能按期抵达扜弥国。

　　彩云峰派出了李青莲带领众多弟子前往白龙渊附近搜寻，毫无进展，只得原路返回。

　　“这批货物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陆离放下手中的茶杯，接着花簇雪的话问道。

　　“要说特殊，这批货里有一件京城吉庆商号托运的货物比较特殊，是一卷经文。”花簇雪想了想，大概就这一件算特殊的了。

　　“经文？”楚天舒皱着的眉头有点要舒展开的意思。

　　“嗯，是一卷佉卢文的佛经，原本是当在吉庆商号自家当铺，出典人最近付回了赎金，但多付了运费，委托吉庆商号将此卷佛经运往扜弥国。”

　　“佉卢文，贵霜王朝的文字？”楚天舒似有所思的摸摸鼻子。

　　“是的，佉卢文。”

　　陆离听到佉卢文的时候，仿佛也知道了楚天舒的想法，朝楚天舒脸上看去，果然，楚天舒也正向陆离看过来，二人对视，不觉相互一笑。

　　“出典人是谁？这么贵重的佛经都拿来典当，此人该是多么落魄？然后又能赎回，可见又是东山再起了？”楚天舒对这个出典人有了兴趣。

　　“出典人没有记录，只是当银不多，但有一条，回赎时必当送到扜弥国，给的酬劳却很丰厚，我猜吉庆商号也是看中了这份酬劳才接的典当。不过托运时的保价却定的很高，给我们的酬金也很可观。当然我们也不是仅仅因为酬金而接的这趟货物，关键是这条商路只有彩云峰能通过，吉庆商号也是因为这个才郑重托付给我们。”

　　“佛经？尊驾，这卷佛经上记载的什么内容啊？”陆离也学着楚天舒的模样，摸着鼻子摇着头。

　　看的楚天舒差点忘了正在讨论的大事。“有意思了，为了一卷佛经，收了整个商队，不简单。我们亲自去一趟吧。”

　　“嗯，只能这样了。佛经我们也看不太懂，不过有年头的物件，必定是珍贵。阿离先回百花厅看看，我把那些该给你的秘籍都交给陆敏了，你先练着。不明白的地方问我。天舒留步，我还有事要问你。”花簇雪看楚天舒要和陆离一起去，急忙开口留下他。

　　陆离本不想把楚天舒留给花簇雪，但是也没有说啥，看了一眼楚天舒，去了百花厅。

　　“天舒，太子大婚的典礼热闹不？”

　　“还算热闹，不过毕竟他生母重病在身，刘湛的情绪总还是有点低落。”

　　“宫里的情形如何？那个季氏的师承查到了吗？”

　　“没有，在京城那几天本想找个机会和她动一次手，看看他的武功招数，但由于皇宫大典在即，她也没有出宫，我没找到机会。”

　　“京城有没有异动？”

　　“要说异动，倒没有，但是在沈家我发现了凤栖岛的踪迹。”

　　“凤栖岛？”花簇雪有点意外，“凤栖岛地处南海，边陲之地，怎么会和沈家有瓜葛？”

　　“我也纳闷，沈家这些年迅速崛起，与凤栖岛不无关系。但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共同利益呢？”楚天舒抹着鼻子在紫光台度来度去。

　　“莫非也与魔琴有关？”花簇雪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若是凤栖岛也知晓魔琴的秘密，那陆离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作为魔琴在这世上最后一位主人，陆离势必成为所有觊觎魔琴之人的眼中钉，必当除之而后快，那陆离此后岂有安宁之日？

　　“这样说来，得让陆离尽快修炼起绿绮，。”楚天舒不得不想个办法让陆离开始修炼绿绮，可修炼的功法还没有找到。

　　“若说如此，你去京城，我和阿离去大漠。”

　　“不，大漠还是我陪着阿离去，你留在彩云峰，对方能将商队尽数收藏，或许对彩云峰也觊觎已久，你还必须在这里坐镇。”

　　“没想到彩云峰还真会遇上麻烦。”花簇雪摇头叹息。

　　“怎么我现在觉得你早有预感？骗我上你的贼船吧，花兄？”楚天舒眼眸深处射出嗔怪的目光，“阿离和我就这样跟你绑定了啊……”

　　“哈哈哈，怎么可能，这可是你们先说的要把阿离扶起来，我都把彩云峰献出来了啊。”花簇雪的笑，开怀之中，露出少许的悲壮，“就算你不为了阿离来找我，我也会为了彩云峰去找你们的，这次是真的躲不过了。”

　　楚天舒和陆离两人没有选择马车，一来马车毕竟没有单枪匹马跑起来那么快，二来陆离心中很惧怕和楚天舒共处一架马车之内，管不住自己，又拿不住别人，还能有什么脾气？所以陆离抢先提议骑马，骑马比较快。

　　两匹快马，沿着缓缓流动的一条小河，出了彩云峰，向远处奔去。

　　日近黄昏，整个白龙渊沙漠像铺满了黄金，沙堆连绵，又像黄金海洋的波涛，一直延续到远处的地平线。

　　点点几处胡杨林，像思念的闺妇遥望远行的人归来一般，既不挺拔，又不娇艳，用她的恋情守候着大漠。

　　远处的木页湖是白龙渊唯一的一处绿洲，湖水像有魔力的镜子样，映衬着整片天空天空。在金色的夕阳下，环湖而造的一处石殿，显得越发的神秘。

　　以往，这里是彩云峰商队的必经之处，穿越白龙渊沙漠，只有这一处水源。

　　陆离和楚天舒来到石殿前。

　　沙漠里有风，风将石殿台阶上的细沙都吹得干干净净，沐浴在空旷的余辉中，石殿被度上了金色。

　　陆离想要进一步踏上石殿的台阶。

　　刚要抬起脚，楚天舒伸手抓住了他。

　　“阿离。”

　　“大哥，怎么了？”

　　四周的安静，让站在空旷的天底下的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渺小。

　　“不要进去，沙漠里的房子最容易消失，如果进去之后，连同这石头房子一块消失了，岂不是要亏死？”

　　陆离被楚天舒的话镇住了：“这房子也能消失？”

　　“是的，沙漠里到处是流沙，而且流沙会走动，无法预料，房子下面是不是流沙。我们在这里休息会儿，吃点东西，补充些水，继续赶路。”

　　“不睡觉了？”

　　“不敢在这里睡觉，这里夜晚的温度会很低，人和马都受不了，需要活动。”

　　夜晚带着寒意来了，夜间的沙漠里不好辨别方向，楚天舒掏出一个小罗盘，判断该往那边走。

　　“大哥，”陆离忽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楚天舒也听到了远处传来驼铃声。

　　在这四顾无遗的大漠，除非把自己埋进沙子里，否则难以躲藏。

　　两人背靠背站立在月光下。

　　从西边远远来了一个驼队。为首一只骆驼上，依稀看见坐着一个面罩黑纱的女人。

　　“一个女人，牵着一队骆驼，独自行走在这茫茫戈壁滩。”陆离悄悄感慨！

　　“看来非等闲之辈，别离开我身边，如果起了争执，只有打，不能跑，听见了吗？夜里在这沙漠里狂奔，很容易迷路！”楚天舒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通常楚天舒都不会白做准备！

　　这个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