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悠闲人生》沈兮和

4、故人

　　果然，正在厨房刷碗的季荷花支楞着耳朵听了几句，抹干净手，出来说道：“他三叔，知青都是城里人，据说金贵得不得了，俺们素兮是老实人，干不来这样细碎的活计。”
　　庄老三一摆手：“胡说！知青们过来，就是参加劳动改造的，以前那些毛病都要不得了，再说了，在咱们老庄家的地盘上，还能让外人随便撒野？”
　　庄国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犹豫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素兮没做过伺候人的事，我们自己无所谓，不能让孩子看别人脸色……”
　　庄老三宽慰道：“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就帮着安置行李，整理一下屋子什么的，国富，荷花，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你们放心，素兮过去也肯定是到女知青那边，跟男知青们隔了一道墙呢，出不了事。”
　　他们这丰田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接了两三批知青了，只不过都没有落到庄家村。之前不是没有过那男知青耐不住辛苦，花花肠子又多，使计勾搭村里年轻小姑娘的事，要不是那邻村姑娘亲妈心细，盯得又紧，指不定就被那不怀好意的男知青给得手了。
　　从那以后，丰田县的几个村子，对前来报到的知青们就多了一层防备，毕竟前车之鉴嘛，再加上庄素兮确实太漂亮好看，也就难怪爹妈天天防狼一样了。
　　只是，现在上面好不容易往他们这庄家村送知青，庄老三作为村长，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丢了面子不说，职位也有可能不保，若不是为了留住那每月一份的固定薪酬，庄老三也不愿来难为人家，反复劝说。
　　庄国富同季荷花还是不肯松口，庄老三不得不加大筹码，“素兮要是愿意去，我做主，每天给她按照4个工分计！”
　　这却是实实在在的巨大诱惑了，像庄国富、庄伟民这样的壮劳力，流一天汗，也才10个工分，季荷花是女人，一天8工分，庄素兮生得娇娇弱弱的，家里人不想让她去上工，村子里也嫌弃她做活慢，一般都只能做些边角工作，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工分，可想而知每天4个工分对庄素兮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正往厨房里端菜碟子的庄素兮脚步一顿，回头道：“三叔，我去。”
　　庄家村面积不大，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也就几十户人家，庄国富家位于整座村子的最西边，知青点在村子最东边，寻常没什么联系，但要真想过去，也就几步路的事。
　　隔天一早，庄国富领着庄素兮往知青点走，路上又嘱咐了她许多事，看得出来，他对这次知青下派工作非常重视。
　　庄素兮倒是内心十分平静，她知道那个人会来，也曾想过躲着他，彼此眼不见为净，也好相安无事。
　　但是，话说回来，村子一共就这么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要碰上，何况知青们又不是待个三五天就走，少则个把月，多则一两年，这么长时间，庄素兮一直避着也不像话，反而惹人怀疑。
　　反正，庄素兮现在同他只是陌生人，大家维持着表面客气就行，村民们什么反应，庄素兮就跟着做出什么反应，泯然众人，才是最安全的保护色。
　　知青点是两处相邻的小院落，分别让前来下乡插队的男女知青们住，庄素兮来到东边这处，见里面空落落的，除了几张破旧木板床，厨房里一口大锅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庄素兮上一世整日里往男知青点跑，对女知青们关注得比较少，又时隔多年，脑海里仅有一些模糊印象，左右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平平无奇的长相。
　　庄老三手里挟了一支旱烟卷，粗声大气地说道：“我让解放他们赶着车，去镇子上接知青们去了，算着点儿，也该回来了。”
　　没过多久，就听得木板车咕噜噜转动的声音，一群人说说笑笑地来到庄家村，村民们忙活着手里的活计，间或抬头从矮墙上、树林里，站在田间地头看上一眼，也有那热情好客的，远远地打招呼问好。
　　来了！
　　庄素兮表情一动，对庄老三道：“三叔，锅里的水要开了，我去舀出几碗来晾着。”
　　庄素兮各方面条件都出众，庄老三原本想带着她去迎接知青们，也能长长脸，谁知道被她抢先截住话头，就道：“嗳，好好，快去吧。”
　　灶台里的火熄了半晌，已经烧沸的水，又慢慢降下温度来，庄素兮将几个裂口的瓷碗淘洗干净，盛上凉白开。
　　庄老三乐呵呵地跟大家说话，自去了男知青那边，让村里一个上了年纪，娘家姓冯的婶子给女知青们引路。
　　“欢迎知青同志到来，快请进，请进。”冯婶子把四个女孩带进来，紧接着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有些拘谨地跟女知青们说话。
　　这四个女知青，肤色普遍比村民们白嫩细腻一些，气质也较为文雅，穿戴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家底不错，起码比庄素兮这种土里刨食的人强上许多，一个个小幅度地皱眉撇嘴，眼底藏着嫌弃，却又矜持地不愿显露出来，像是罩了一层无形的透明膜，将她们隔绝在内，让人想要亲近都不得其法。
　　冯婶子干巴巴地问了几句：“路上累不累啊？”“家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啊？”见人家态度不咸不淡，不愿多说的模样，冯婶子原本一肚子的话统统被憋了回去，心道：这四个花骨朵一眼的小姑娘，也没怎么着我啊，怎么这心里就怪不自在的？
　　庄素兮端了两碗水走来，“婶子，知青同志们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肯定又饿又困，咱们先让人家喘口气，整理一下衣服，三叔说了，中午还要召集大伙儿，一起开会呢。”
　　她一来，四个扎堆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的姑娘就有些慌乱，再也维持不住方才那高人一等的傲然，难以置信地盯着庄素兮瞅了半天。
　　不是说，庄家村是一处穷乡僻壤，里面的人个个都一副寒酸乡巴佬模样吗？这个年轻女孩怎么眉目姣好，婉约甜美，一举一动赏心悦目，竟然生生把她们四个人都压了下去，这也太气人了吧？
　　“你是谁啊？”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碎花上衣的女孩问道。
　　庄素兮客气一笑：“我叫庄素兮，因为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三叔，哦，也就是我们庄家村的村长，怕你们不适应，让我过来帮衬几天。”
　　另一个细长眼睛，小尖下巴，颇有几分清秀姿色的女孩，状似无害地笑了，脆生生地说道：“原来你是负责我们后勤工作的人啊，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庄素兮扭头同她对视，注意到那方块眼镜背后，一闪而逝的敌意，心底了然，因为容貌出挑，庄素兮自小没少招人嫉妒，这个戴着眼镜的女孩，看似知性明理，实则已经对她心生排斥，还想用身份来辖制庄素兮。
　　唔，庄素兮想了一下，恍惚记得这女孩名字比较特别，好像是叫时真，简单上口容易记，所以中间尽管隔了二十多年，庄素兮也能够想起来，非但如此，庄素兮还忆起，时真似乎对那个人好像还很有好感，费尽心机地纠缠了一段时间。
　　不过，庄素兮上辈子阅历有限，心思也比较单纯，偶尔遇上这群女知青，也不会往深处想，但此时此刻的庄素兮，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大风大浪里闯出来的人物，做工的厂子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腌臜玩意没有，早就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旁的不说，只面前这个叫时真的女知青，庄素兮一眼就看出来，她并非表面看起来这么亲和，反倒是充满心机，一肚子小算计。
　　庄素兮懒得同她争短论长，只点了点头，态度不卑不亢，中规中矩，让时真无形之中吃了一记软钉子。
　　时真家世背景稍微好一些，几个女孩子一直都隐隐以她为首，现在来了犄角旮旯里的庄家村，遇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庄素兮，反而被处处抢占风头，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
　　现场氛围有些怪异，冯婶子的目光在时真几人身上溜了一圈，笑意渐渐淡了些。
　　“时真同志！”
　　有人唤了一声，在木板门上敲击了两下，缓步走来，年轻俊朗的脸庞融在阳光里，笑意温润，白色的确良衬衣一尘不染，整个人如同古书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风度翩翩。
　　背对着院门的庄素兮身形一僵，手指缓缓攥紧。
　　时真勾出一抹温柔浅笑，落落大方地说道：“青书学长！”
　　来人正是温青书，他身高腿长，十指修长有力，帮隔壁院落的男知青们安顿好，就礼貌性地过来一趟，看看是否有什么体力活，他见时真等人背着包袱，只顾着站在那里说话，就玩笑着催促了一句：“还不赶快放下，当心再长不高。”
　　女孩子们转嗔为喜，嘻嘻哈哈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