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悠闲人生》沈兮和

5、黑影

　　同时真几人玩笑过后，温青书注意到侧对着自己的庄素兮，礼貌地说道：“这位女同志，你好。”
　　庄素兮含糊应了，头也不回地钻进厨房里。
　　留着齐耳短发的任明佳嘟囔道：“什么嘛，架子这样大。”
　　唯有时真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她对温青书有好感，这是不争的事实。其实不只是她，温青书这样优秀的人，但凡跟他接触过的女性，就没有不偷偷生出爱慕情怀的，但温青书偏偏对待大家一视同仁，处处温和守礼，谦谦君子之风。
　　也不知道温青书是天生缺少那一根筋，还是未曾开窍，总之，无数女性前赴后继地投身试验，然后纷纷折戟沉沙，就连曾跟他在同一处学校上学的时真，明里暗里示意了几回，照样不见成效。
　　方才温青书留意到庄素兮的存在，并主动同她搭话时，没人知道时真心底的恐慌，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就是莫名产生一种直觉，仿佛庄素兮的出现就是为了威胁自己，跟她一起争抢温青书的。
　　幸好庄素兮反应冷淡，举动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无礼了，而就那么凑巧的，温青书家教良好，学识丰富，最讨厌的就是野蛮粗鲁、无理取闹之人。
　　经过这么一出，想必温青书对庄素兮的第一印象要大打折扣了，时真暗自窃喜，状似不好意思地了一句：“这位女同志的脾气可真大，唔，可能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对，惹女同志生气了。”故意模糊了庄素兮的姓名。
　　话虽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时真她们不过刚来庄家村，正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别说是没时间惹事，即便是真有不合适的举动，也该好好分说教导。但听时真的话头，这女同志却好像是已经冲她们甩过脸子了？
　　温青书好看的长眉一皱，不以为意道：“来，我帮你们搬东西。”
　　中午时分，庄老三摇响了村子中央处，一口系挂在古槐树上面的铜铃铛，召集了全村男女老少，简单说明了知青下乡插队的事，又给大家介绍了温青书、时真几人，讨论了农活怎么分派。
　　庄素兮跟在父母身边，坐在人群后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庄甜甜逮着空子，偷偷溜过来，用手指戳了戳庄素兮，兴致勃勃地说道：“素兮，素兮，那几个女知青都好漂亮啊，她们穿的那叫什么鞋，好像不是布制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庄素兮撩起眼皮子，道：“那是白塑料底鞋，看着还行，但穿起来比较捂脚，还不如咱们自己纳的千层底呢，软和又巴适。”
　　庄甜甜不懂这些，只是一个劲儿点头，盲目崇拜道：“素兮，你好厉害啊，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最聪明的人。”
　　这丫头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尬吹庄素兮的彩虹屁，庄素兮哈哈一乐，“甜甜小可爱，你刚才不还夸女知青漂亮吗？”
　　“这，这不一样嘛……”庄甜甜辩解道。
　　庄素兮：“怎么不一样了？”
　　庄甜甜支支吾吾了半天，努力组织措辞，“哎呀，知青们的漂亮是衣服、鞋子，还有发夹漂亮，素兮你不用这些，也能比她们还漂亮。”
　　庄素兮笑眯眯地去扯庄甜甜的脸颊，“我们甜甜这张小嘴，可真比蜜都甜。”
　　庄甜甜脸皮薄，又很少听别人夸赞自己，闻言不禁羞红了脸，一旁的季荷花就拦了一下，笑道：“好了，甜甜是好姑娘，你别总是闹她。甜甜你晚上来婶子家吃饭，婶子要蒸菜团子，素兮要是再欺负你，婶子帮你打她。”
　　庄甜甜古灵精怪地说道：“婶子你才不舍得打素兮呢！”
　　临散会时，庄素兮对庄甜甜道：“我这几天白天都要待在知青点忙活，你要是有事找我，就去那里。”
　　两个小姐妹亲亲热热地说笑了几句，各自走开。
　　知青们娇里娇气，刚开始上工时，都不太适应，经常抱病喊痛的。男知青们那边情况稍好一些，又有庄老三隔三差五地去瞅上一眼，但是女知青这边，他就不方便过来了，只让庄素兮多上点心。
　　庄素兮不愿跟知青们多打交道，每天估摸着时间，等知青们下地离开后，她才进去小院，修修补补的收拾，偶尔拿一些农家自制的药膏给知青们用。
　　庄素兮可不是脾气软和，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脸，只是不想让知青们当真身患重病，耽误农活。
　　按照村长庄老三的意思来说，知青们是来这里劳动锻炼，不是享清福的，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地供着，庄素兮在知青点待个四五天，教会她们怎么洗衣服做饭，等到一切步入正轨，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天傍晚，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庄素兮领着女知青们在村子里四处走了走，熟悉地理环境，顺便多认认脸，又带她们到了村子前面的那条河边，“知青点附近有一口老井，吃水做饭在那里打，洗衣服还是来这儿方便些。”
　　一个脸庞圆润，两腮稍显宽阔的矮胖女孩接口道：“这河叫什么名字？”
　　庄素兮记起这人好像是叫杨晓慧，性情在知青当中算是憨厚朴实的，因为体格比较健壮，干活的时候速度也快上一些，几乎要赶上村子里的正经老农了，为了这个，庄老三在开总结会时，还特意对杨晓慧提出了表扬，赞她表现出众，一点都没有给生产队拖后腿。
　　相比之下，时真、任明佳，以及另一个叫潘春华的女孩，就显得不尽人意了。
　　不过，就事论事，时真等人毕竟刚来农村，以前又没接触过农业生产活动，上手慢一些完全是情有可原。
　　庄素兮对杨晓慧的感观不错，闻言就耐心解释道：“我们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河不就是河嘛，大家都是混叫一通，你要是喜欢，给它起个文雅名字也行啊。”
　　杨晓慧挠头：“不不不，我读书时成绩一般，要不然，让时真拟一个吧。”
　　见话题抛过来，时真敷衍一笑：“我们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了吧。”她对这个所谓的庄家村又没什么感情，不犯着操这心。
　　正说着话呢，打东边柳荫里走出一个黑瘦矮小的女孩，看到庄素兮，原本是面带喜意的，但下一秒注意到女知青们，讪讪地把到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又是艳羡，又是羞怯，磨磨蹭蹭地来到庄素兮身边。
　　时真推了一下眼镜，用一种打量货架上贱卖商品的目光，将庄甜甜上上下下端详了一番，直看得庄甜甜不大自在地缩了缩身子，下意识退了一步。
　　畏畏缩缩，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时真微不可见地抿唇冷笑，村姑就要有村姑的样子，瞧，眼前这一个，可不就是标标准准的模板？庄素兮也不知道学着点。
　　想到这里，时真意味深长地问道：“素兮，这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庄甜甜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时真的衣裳，视线下垂，落在自己那双破了个大洞，露着大拇指的布鞋上，有些自卑地蜷了蜷脚掌，想要将脚趾躲进安全区域，免得被他人耻笑。
　　庄素兮神色自如地同庄甜甜打了个招呼，拉着好友的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柔声道：“她叫庄甜甜，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庄甜甜喉头一哽：“素兮……”
　　“最好的朋友……”时真拖长了语调重复一遍，有意往庄甜甜双脚上看去，意味不明地捂嘴一笑。
　　杨晓慧看出了点什么，拉着时真道：“好了好了，出来这么久，我都口渴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女知青们走后，庄甜甜懊恼地揪着衣角，可怜巴巴地说道：“素兮，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庄甜甜不是个傻子，相反，因为自小就饱尝人世冷暖，经常遭人白眼，她对旁人情绪变化十分敏感。方才，那个细长眼睛的女孩，一字一句拆开来看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合在一起就忒不是滋味了。
　　庄素兮道：“这些人仗着投胎技术好，才能活得比你我体面，算什么本事？我们以后单单依靠自己这双手，也能过上好日子，你信不信？”
　　庄甜甜用力点点头：“嗯，我信！”
　　庄素兮三下五除二脱下自己的布鞋，递给庄甜甜，“把你那双给我。”两人身量有些差别，鞋子的尺码却差不多，之前庄素兮还曾在冬天，把鞋子借给庄甜甜救急。
　　庄甜甜摇头拒绝：“我这双鞋子烂得不成样子了，你要它做什么？”
　　庄素兮玩闹着去搔庄甜甜胳肢窝，笑嘻嘻地说道：“给不给？给不给？”
　　庄甜甜左支右闪，被庄素兮吓得到处跑，还是难逃被扒掉双鞋的命运，最后不慎跌了一跤，连带着庄素兮一同在草地上翻滚。
　　“哈哈哈……”
　　两个女孩没心没肺地笑了一阵，庄甜甜突然伸手去推庄素兮，“素兮，快起来，有人！”
　　躺在地上姿势不雅，鬓发散乱，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到底不好，庄素兮连忙坐起来，“哪里呢？”
　　“哎呀！怎么没了？”庄甜甜拍打干净身上的草屑，又帮庄素兮整理，嘀嘀咕咕地道：“刚才还在呢，就站在河沟边那颗大柳树下面，直着眼睛往你这边看，黑乎乎的一团，怪吓人的。”
　　庄素兮动作一顿，问道：“知道是谁吗？”
　　庄甜甜遗憾道：“没呢，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不过，身形好像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