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东桥西》吴铭织

7、酒楼新开张总是要去凑一下热闹

　　少年躺在河岸上，高高的野草快要淹没他，他举起手臂，张开手掌，任由风从指间滑过。此时的风带着凉意，岸上的野草开始泛黄，行人的衣服也厚了起来。

　　“你在作甚？”小白突然出现在李沐的背后。

　　“回忆风划过的感觉，入秋了，风也应该冷了一些。”

　　“听起来怪心酸的，但还有更心酸的。唉，多日不见人，那个小姑娘会不会不再过来了。”小白故叹一口气，似乎十分可惜。

　　“嗯......”李沐说，眼帘微垂，掩下一闪而逝的失望。

　　面前十分平静的河面竟微微泛起了波纹。小白稍微勾了勾嘴角，看破不说破，她拿出做工精致的邀请函说：“亏我还专门写信请小姑娘过来呢？”

　　“什么？”

　　“桥东一家酒店新开张，他们老板给我送了邀请函，我想带那个小姑娘去玩一下。”

　　李沐皱了一下眉头：“你带文成去那干吗？那不是一只小妖开的吗？”

　　“新开张的酒店总是要去凑一下热闹，沾沾别人的喜气嘛。”小白满不在意地说，她抬头看桥上：“说到人，人就到了。”

　　文成从桥上走下来，今天，她把头发放了下来，柔软顺直，刚好垂到肩膀上，两侧的头发被撩到了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显得文成更加温柔。

　　“看来我诚心写下的东西还是有用处。”小白看上去有些得意。

　　“请问，是你写给我的吗？”文成走到小白面前说，拿出了昨晚寄到家里的那封信递给她。

　　“嗯嗯，真聪明的小姑娘，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小白想伸手拿回那封信但没想到李沐截下了它。

　　李沐打开了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责怪地瞥了一眼小白，然后对文成认真说：“怎么会这样傻傻来赴约。以后做事多一个心眼，像这种来者不明，用途不明的信件，忽视它便好。”

　　文成竟然乖乖点头了。见状，小白挑起了一侧的眉头，这两人一唱一和，开始排挤起她来了。

　　“家长的话，听听就好了，咱长大了，可以自己出去玩。走，我带你去新开的酒店蹭饭吃。”说着小白拉过文成的手。

　　李沐拦下小白，小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对他说：“你要干什么？”

　　小白握着文成的手紧了紧，这时文成的脑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虽然不知道小白是怎么做到的，但可以肯定是她在说话，“我想和你说一些有关李沐的事情，若是你关心，便和我过来呗。”

　　文成反握了一下小白的手，对李沐说：“我想去新酒楼去看看。”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都同意了，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放心的。”小白举起拉着文成的手，挥了挥，像是在抗议。

　　“正是因为跟你，所以我才不放心。”

　　小白假装自己退了一步，说：“不然这样，你不放心的话就跟过来呗，老板和我关系好，不在意再多一个人蹭饭。”

　　李沐忽视小白，看着文成说：“你真的想去？”

　　文成也看着李沐，这是她第一次和李沐对视，认真地点点头。

　　李沐让开，小白领着文成走在前面，他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文成以前虽然也经历过一些和常人不同的经历，但和来自未知的他们并肩走在一条街上的感觉，还是太奇妙了。这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街道两旁明明是十分熟悉的风景，但在文成的眼里却带了一些神秘的色彩，文成感觉自己脚下踩的这片土地，好像是桥东，而是和它同名的平行世界。

　　文成低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她长得实在是娇小，文成可以看到她头上的发旋，而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将她的皮肤衬得更白，有些稚气的五官，显得年纪比文成还小一些，但文成明白不能从外表去推断他们的年纪。她的行为举止好像也有点疯疯癫癫，让人摸不清头脑，文成也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

　　“到了！”在文成分神打量小白的时候，没想到小白突然叫了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文成被小白带进了一条偏僻的街道，路上铺着石砖，两侧的店铺的门前都高挂着红灯笼，但都是布满灰尘，而大多店铺也是放下卷门，谢绝接客，好一个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场面。

　　“这里看上去不像是有新店开张的模样。”文成说。

　　“进去了，就热闹了。”小白走到一个老宅子前，门的一边摆着一个小小的石狮子，另一边摆着一个小石鼓，一个没有门扇的木栏门，允许任何行人进出。

　　“走吧”小白再次拉上文成的手，迈进了门内，文成被小白拉着向前走。

　　“小心脚下。”小白提醒。

　　文成跟着跨过高高的门槛，从门外进了来。

　　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文成耳边炸开，鞭炮的红屑铺了厚厚的一地；一队穿着唐装的人在敲锣打鼓，热闹喧嚣的民乐演奏起来；两只红艳艳的狮子使劲地舞着，似乎在比试，但不分高下。长长的队伍排在那家新开的酒楼前面，大家互相客套，道喜，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礼物，好像都是店老板请来的客人。

　　文成被眼前的场面震撼到了，久久说不出话来，真是别有洞天。

　　“您终于来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从酒楼里面迎了出来，长长的头发束成马尾扎在后面，他五官精致秀气，比女生还好看几分，但唇角紧抿，气质冷峻，和李沐的清冷不同，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剑，锐利冰冷。

　　“里面都快坐满了。”男孩似乎是有一些抱怨。

　　“这不是有你帮占着座位嘛？”小白毫不在意地拍拍瞳稚的肩膀，瞳稚无奈地摇摇头，他看到身后的李沐，站直恭敬地问候道：“李二公子好，主人又叨扰你了。”

　　李沐轻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是？”男孩这时候才注意到小白身后的文成。

　　“我带来的一个朋友。”

　　“您好。”不知文成如何称呼，男孩只能这样低头向文成打招呼。

　　文成吓得赶紧摆手。

　　“不必如此惊慌，我们家家教好，小孩都很有礼貌。”小白安慰文成。

　　李沐不做声，心里默想，大约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主人，你们上座吧，老板听你说要带人来，专门给你留了一桌。”瞳稚领小白他们走进了酒楼。

　　这家酒楼从外面看去有四层楼高，装潢古雅，但走进去，却是大不一样。

　　整个大厅分两部分，前面富丽堂皇，大理石地板，周围贴着金底绿叶牡丹仕女图，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在灯光下璀璨生光，中间摆着酒店里所有的各种名酒，珍贵食材的样品，罩在玻璃之下，里面打着各色的光，衬托得酒水有如宝石般的颜色，食材有更仙物般的品相，两旁有螺旋式上升的红木阶梯，上面就是餐厅，食客可以在上面用餐。

　　在巨大的玻璃门背后，就是另一番天地，大理石地板变成鹅卵石小路，上面还有这湿苔，蜿蜒曲折，走了一段路，便有一座假山挡着，绕过它，可以看到一个用石头砌成的鱼池，里面养着各样锦鲤，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白的，黑的，粉的。鱼池上面架着一座小桥，桥很朴质，还有一些残缺，走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但另有一番风味。过了这个鱼池在走一段路，又遇到一个巨大的扇形屏风，上面是泼墨山水图，旁边提着一首小诗，诗下有一个红色的篆印。绕过屏风，便又是一个餐厅，瞳稚在这里选了一个包间。

　　“小白你可终于来了。”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一把抱住小白，紧致的西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掩饰不住的妩媚。

　　“虽迟但到，我可不会缺席你的开业大典。”小白毫不害臊，反搂住女人的细腰。

　　“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客人过来。”女人扫了一眼小白旁边的一行人，在看到李沐的一刹那，表情僵了一下，八面玲珑的蛇妖很快反应过来，她放下小白，走向李沐，欠身道歉：“妾身知您喜静，不敢叨扰，未曾请您，是我们大错。”

　　“无妨。”李沐摇摇头，语气生疏清冷。

　　“有事请您吩咐，妾身先退下。”

　　李沐点点头。

　　看到李沐表态后，蛇妖离开了，走之前乘人不注意，还狠狠捏了小白的脸一下，似乎是有一些嗔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