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的高三》寒夏若初

41、时聪

　　第一考场和第六考场的明显区别在于，第六考场总是在考前闹腾，一考完所有人就撒了疯跑出了教室；而第一考场在每场考前都是静悄悄地坐着准备，考完之后却又不急着走，要足足相互对上二十分钟的答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下午考完数学的时候，被监考老师抽走试卷的那一刻，时聪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来，手心已经浸满了细汗。
　　他最后一道大题动都没动！
　　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十五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同一张试卷，对于别人来说总分一百五，对于他来说，总分只有一百三十五！这是他以往考试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他本来对每一道题目都有着严格的时间规划，可是倒数第三道大题，他一做完就感觉自己做错了，十二分实在难舍，于是又重新验算了一遍，果然错了；然后又急忙修改，可是修改途中，却又发现第一次的答案才是对的，他修改的才是错的。这一下，整个人都乱了。
　　他强迫着自己稳定下来，又算了第三遍......
　　越算越乱，居然又算出了第三种答案......
　　已经算了三次，放弃实在不甘心，时间好像也比平常考试过得快了许多，结果，他用了三倍的时间做完了这道题。以至于最后一道大题，他压根就没来得及看一眼！
　　时聪慌了。
　　他的慌又不仅仅是从这道大题开始慌的，而是早晨考语文的时候就慌了。语文一开始都还好，作文题目直接让他愣了很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
　　可是再细想想，时聪的慌，似乎在一个月之前的模拟考，从全班第二掉到第七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候他就开始变得不再自律，开始熬夜，开始不顾生活习惯，用他自己以前的话就是：用本来应该好好休息的时间得不偿失而又无效地去提高那虚渺的几分。
　　铃声早已响起，第一考场却无人离开。跟语文那种“无定论答案”的考试不一样，数学考试的答案每一题都是唯一的，这更加激发了学生们讨论和对答案的欲望。
　　“最后一题答案是三分之一！”老师一走，丁玖就大喊了一声。
　　说完他就四周张望，看看有没有同声响应的。
　　第一排的第一张座位，年级第一夏巧撇了撇嘴，似乎并没有对答案的想法，收拾收拾就想往外走。
　　“夏巧！”丁玖喊住她，“最后一题答案是什么？”
　　夏巧没说话，但是考场里已经有一群人响应了：“是三分之一。”
　　丁玖欣喜若狂，数学的最后一题压轴题，往往就是这第一考场内所有人拉分的关键所在。
　　响应的人不下十个，看来是稳了！
　　时聪却是心中更加难受，看着四周同学们兴奋的脸，大脑中唯一的想法是：居然有这么多人都做完了最后一题，而且还做对了......
　　“啥？三分之一？”终于有一个一班的小胖男生痛苦地叫了出来，“我跟你们的不一样，我算出来是五分之四，我错了！天哪！”
　　“我----我算出来也是五分之四。”三班的一个女生弱弱地说。
　　“嗯？你也是五分之四！”小胖男生表情转变之快令人讶异，就好像死到临头又绝处逢生一般，抬高声音问，“还有人是五分之四吗？”
　　“我是五分之四！”一个男生举了手，李博。
　　李博，年级第二，考场仅在夏巧之后。
　　这是一个相当有分量的声音，至少他一说话，场面立刻就冷了下来。
　　“五分之四是错的！”沉默了三秒，丁玖就再次加入了战团，“五分之四少算了一个步骤，如果多算一步，就是三分之一。”
　　李博皱着眉，似乎是在想丁玖说的有没有道理。
　　但是那小胖男生却不给李博皱眉的机会，嚷嚷道：“什么少算一个步骤，明明是你们多算了一个步骤！”
　　“对，多算了一个步骤！”
　　这下子考场就热闹了，三分之一党和五分之四党吵成了一气。
　　乱乱糟糟闹闹哄哄，丁玖奔到讲台上甚至开始写板书，想把每一个步骤都写清楚说服那帮五分之四。
　　“夏巧，你答案是多少？”没等到丁玖把板书写完，李博突然想起来夏巧一直不关心这事儿，忙拉住即将走出考场的她，问道。
　　夏巧似乎有心事，走路有点不在焉的样子，被李博一拉，立刻脱口而出：“一百四十七！”
　　“一百四十七？”众人晕了，这是什么答案，怎么可能是一百四十七？
　　“啊---不好意思----我想说---”夏巧脸红了一下，“我想说，数学我考了一百四十七。”
　　时聪猛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巧。
　　丁玖也愣住了，停下了板书，扭头看她。
　　李博半张着嘴：“你---你知道自己考多少分？！”
　　“啊---对！”夏巧挠挠头，“填空题错了一题，好可惜，扣了三分，所以，我考了一百四十七。”
　　所有人都无言，李博直接就气笑了：就算你是全校第一，也不至于这么狂吧？！
　　只有丁玖还在纠结着最后一题，问：“最后一题的答案是多少？”
　　夏巧顺口说道：“三分之一啊！那么简单。”
　　“YES！”丁玖兴奋地大叫一声。
　　“可是----我算出来是五分之四---”李博终于有了点犹疑，说道。
　　“那就是你算错了啊！”夏巧说，然后就走出了考场。
　　时聪听见自己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到李博的身边，小声问：“李博？”
　　“嗯？”李博还在盯着丁玖的板书，心不在焉。
　　“倒数第三题----”
　　“根号二。”李博下意识地答道。
　　“好的。”时聪握紧了拳头，根号二是他第一次算出来的答案，可是他最终落在试卷上的答案却是2。
　　......
　　就在第一考场的“学霸”们还在对着答案的时候，周涛和万小勇正在食堂啃着肘子。
　　“我刚刚路过第一考场，那帮人吵得可凶了，为了最后一题的答案。”万小勇舔着油腻的手指说道。
　　“无聊。”周涛笑道，“对了错了现在说有什么用？”
　　“不是，我是觉得，所谓第一考场，其实水分也挺大的。”万小勇压低了声音。
　　“怎么说？”
　　“有一半人，最后算出来五分之四。”万小勇说完就痴痴地笑，幸灾乐祸的模样挂了一脸。
　　“啊哈哈哈，少算一步就是五分之四，其实应该是三分之一。”周涛说。
　　“就是！水得很！”万小勇说着朝周涛挑了挑眉，“这次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能进步多少名？”万小勇特八卦。
　　“你呢？”周涛先反问。
　　“前十。”万小勇恶狠狠地说。
　　“不怎么样。”周涛说。
　　“前十还不怎么样？！”万小勇瞪大了眼睛，“我能干掉时聪！”
　　“你凭什么干掉时聪？”周涛啃着猪蹄反问，“时聪一直班级第二，上次才掉到第七的。”
　　“他还会继续往下掉的。”万小勇说。
　　“真的？”
　　“真的。”万小勇点头，神秘兮兮地说，“他以后真的不行了。”
　　周涛不置可否，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万小勇的嘚瑟样，笑道：“你呀，再多把一点心思放在学习和猪蹄上，少八卦，还能再提高一点。”
　　万小勇被周涛“批评”得很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你说我不怎么样，你上次是第十五名，我不信你这次能进前五！”
　　万小勇这招叫将军，他觉得周涛有点吹牛了。
　　“既然你说了超越时聪，那我也说个人？”
　　“嗯哼。”
　　“夏巧吧！”周涛说，“早看她不爽了。”
　　万小勇惊了，继而又哈哈大笑道：“大哥，有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