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玫瑰加冕》巡礼

22、22

　　“所以，埃尔维奥，”诺拉含笑注视着躲在储物间里的魔鬼，“你偷听我们讲话。”

　　魔鬼银灰色的竖瞳立刻睁大，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挣扎着解释道：“不……我没有！”

　　西黎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魔鬼，深黑的手甲却悄然按上了腰间悬挂的长剑。
　　而埃尔维奥也挑衅地朝骑士扬起了长眉。

　　眼看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诺拉从两位神明“噼里啪啦”的眸光对撞中走了过去，将他们抛在身后。
　　“我们是来找东西，而不是来聊天的。”少女丢下一句冰冷的话，身影消失在储物间深处。

　　“这可……真暗啊……”
　　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有上好的丝绸，天鹅绒软椅，紫水晶沙漏，黄铜星象仪，甚至还有黑暗神的小雕像……简直是数不胜数。

　　这里似乎被施加了某种保持时效性的术法，因此尽管房间里有着空气流通不畅的陈旧味道，这些器物上也并没有灰尘。

　　不过，越往前走，光线就越暗。墙壁高处的玫瑰形小窗，能坠下的光芒实在有限。更何况奥伯斯库拉终日雾气笼罩，本来就谈不上亮堂。

　　要想在这样的环境下找东西，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诺拉倒是可以催动魔力，使胸前佩戴的光明护符发光，但是这样一来，便又会让旁边的两位神明吃醋了。昨天黑暗神对光明护符的介意，让诺拉不太敢将它暴露出来。

　　这时，身后亮起了柔和的火光。

　　诺拉回眸，看见金发骑士盔甲的手心里，悬浮着一小簇火苗。火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眉眼和唇畔的笑意都迷人。

　　而魔鬼幽幽地出现在她身后，挡住了火焰的光芒。
　　“主人，你们人类，都喜欢亮光吗……”埃尔维奥嘟囔着。他旋即一番手腕，掌心泛出一团幽冷的灵魂之火。

　　于是，诺拉的两侧，便多了两位身形高大的青年。一侧是温暖的金红色，一侧是冰冷的幽蓝色。

　　诺拉的唇角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她轻咳一声，率先在储物间中搜寻着。

　　忽然，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某物落地的脆响。

　　借着微弱的光芒，诺拉向前看去。

　　安静躺在地上的，似乎是……一个雕像。

　　诺拉没有贸然上前。咒术学派的知识让她明白，年代古老的雕像很可能本身就附带着诅咒，贸然接近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是为了在诺拉面前表现，魔鬼走在前面，弯腰捡起了雕像。

　　幽蓝的魂火映照下，雕像的外形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身穿衬衫和马甲，披着晚礼服的人形，手执一本翻开的咒术书，另一只手则拿着渡鸦为柄、蛇身环绕的权杖。
　　乍看没有什么异常，但雕像的底座处，却缠绕着黑暗的触手，狂乱、邪异而又扭曲。

　　是黑暗神的雕像。
　　血族信奉着黑暗神，祂的雕像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埃尔维奥“啧”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一握，雕像便化为虚幻的粉末从掌心坠落。

　　诺拉假装没看出来这是黑暗神的雕像，径自向前走去。终于，她在角落里看见了堆积的枝形烛台和蜡烛。

　　在少女和两位神明怀抱着烛台与蜡烛离去之后。

　　寂静幽暗的储物间内，唯有高处的玫瑰形小圆窗投射下昏暗的光芒。

　　在浓郁到几乎成为实质的黑暗当中，地上虚幻的粉末忽然漂浮到半空，光芒隐没，黑暗降临。

　　一对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

　　这边诺拉已经和两位神明一起，将烛台和蜡烛摆放到了考场里。这样一来，人类考生也可以看清试卷上的字了。

　　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之后，诺拉正想溜回房间咸鱼瘫，却见西黎尔含笑说道：“我们的训练计划，就从今天开始怎么样？”

　　诺拉刚迈起的脚停在了半空。
　　迟疑片刻，想变强的决心战胜了懒惰，少女如琥珀般美丽的眼睛转了转：“……好。”

　　“你们要干嘛？”魔鬼警觉，“主人，您背着我，和这家伙有了什么小秘密？”

　　诺拉轻叹一声，反问道：“你说的‘小秘密’，是什么意思啊？”

　　埃尔维奥银眸潋滟，朝诺拉递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诺拉：“……哈？”

　　西黎尔看不下去，轻咳一声加入了话题：“倒也不必如此误解，诺拉小姐打算进行体术训练，需要我的帮助。”

　　“我我我我！”埃尔维奥立即举手，“魔鬼自愈能力强，当沙包再合适不过了，不是么，主人？”

　　对于魔鬼的自荐，诺拉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旋即看了一眼天色：“只是奥伯斯库拉实在太黑了……”还有些冷。
　　现在是下午时分，但因为雾气笼罩，天光却仿佛清晨太阳还没出来的那段时间。

　　“无妨。”西黎尔轻笑，“我们去室内练习。”

　　在西黎尔的引领下，三人来到别馆下层的地下室里。里面空空荡荡，唯一的好处就是面积大。

　　“我去取练习需要的盔甲和剑来。”留下一簇火焰照明之后，骑士便转身离去，临走前还冰冷地瞥了魔鬼一眼。

　　埃尔维奥眯起银灰色的竖瞳，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魔鬼式的阴暗笑容。

　　诺拉：……这两个幼稚鬼。

　　西黎尔离开之后，埃尔维奥立刻凑到诺拉面前，说道：“主人，要不要……我陪你过几招？”

　　“好啊。”诺拉轻笑。
　　话音刚落，她便一拳朝埃尔维奥挥去。

　　魔鬼低下头躲过了这一拳，头上的长角堪堪与少女的手腕交错。诺拉反手握住了魔鬼的角，弯起眼睛：“抓住你的要害了。”

　　埃尔维奥压下心底泛起的微妙的愉悦，有些不自在地说道：“魔鬼的角……不可以乱摸。”

　　从诺拉的角度看过去，魔鬼正保持着向她倾身的姿态，深黑长发低垂，一对长角从中伸出。他鸦黑的眼睫低垂着，眼尾处却浸染着绮丽的红晕。

　　“战斗的时候，没人会顾忌这个。”诺拉说着还是松开了魔鬼的角，“现在，接我下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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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魔鬼过了几招之后，哪怕只是进攻，诺拉也有些累了。正好这个时候西黎尔拿着盔甲和长剑回来，便看到少女脸颊绯红地将膝盖抵在埃尔维奥的腰上，而魔鬼正头朝下平躺在地上，还在轻轻地喘着气。

　　西黎尔的眸光当即就变得晦暗，好在他此时站在暗处，无人注视到他神情的变化。不过骑士到底还是没忍住，用平静的语调开口：
　　“你们这样练习，宛如孩童打架，只会消耗体力。而战斗是一种艺术。”

　　埃尔维奥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但诺拉玩得开心，他也十分愿意陪她玩，这个大恶人的角色留给战争之主当多好。

　　诺拉此时也从埃尔维奥的身上站了起来，平复着稍显急促的呼吸。

　　“我们来过两招。”西黎尔平静地望着诺拉。

　　诺拉微微颔首，摆出的防御的姿势。

　　西黎尔将手中的盔甲和长剑丢给埃尔维奥，走到了少女的身旁，在她耳侧低声说道：
　　“首先，你防御的姿势不够标准。”

　　诺拉无法反驳。不论是前世还是穿书之前，她都没有经历过系统的体术训练。之前攻击魔鬼的那几下，还是在实战中摸索出的野路子。

　　金发的骑士来到诺拉身后，抬起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耐心地纠正着她的动作。

　　虽然诺拉的背部和骑士的胸膛还隔了一小段距离，但在魔鬼的角度看来，战争之主就好像在拥抱着他喜欢的女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对于骑士来说有多短暂，对于魔鬼而言就有多漫长。

　　埃尔维奥不悦：“至于这样吗？”

　　诺拉和西黎尔一起抬眸朝魔鬼看去。但诺拉眸中的是不解，骑士眸中的则是胜利的愉悦。

　　不过，等离开的时候，就轮到骑士吃瘪了。

　　经过一下午的高强度练习，准确地来说是基础动作练习，诺拉这种虚弱的施法者，已经路都快走不动了。
　　当战士可真难啊.jpg

　　有一瞬间，诺拉都想放弃魔武双修的打算，决心回归老本行当脆皮法师了。

　　但她很快收敛了想法。
　　扶……扶我起来，我还能行！

　　鉴于她现在看到骑士就想起今天的训练内容，诺拉还是答应了魔鬼送她回房间的请求。

　　西黎尔只能默默注视着诺拉和埃尔维奥远去的背影。

　　穿过幽深曲折的回廊，二人来到了诺拉的房间门口。

　　“谢谢你，埃尔维奥。”
　　诺拉此时正趴在魔鬼宽阔的背上，双手扶着他头上的角。听到她的话之后，魔鬼顺从地半跪下来，将她放在地上。

　　魔鬼离开之后，诺拉推开了房间的门。

　　却看到窗前的位置，斜倚着一位黑发碧眼的青年。
　　他身形颀长，风姿绝世，眉眼间显出几分闲适和愉快。

　　是黑暗神。

　　诺拉不悦地注视着黑发青年：“上次还想吸我的血，这次居然直接闯入我的房间？”

　　索伽慵懒地摊开双手：“血族始祖做的事，和我一个化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你的房间——”黑暗神垂眸看向正在他脚边撒欢的红龙，“是它邀请我进来的。”

　　诺拉：【……瑞德你这个叛徒！】

　　瑞德：【嗷…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