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戾王爷之后》白洛晚

9、第 9 章

　　回了王府，凌桓便径直往书房去。

　　顾清嫣神使鬼差唤住了他：“王爷不是说累了，不……不回房歇息吗？”

　　他有些意外，摆手示意李茂停下，转头看她，眸色深邃：“王妃……”

　　接触到他的目光，她的心微微一颤，脱口道：“啊……妾、妾身去书阁看看书，不会打扰王爷歇息的。”

　　轮椅上的男子面容逐渐覆上寒霜，敛眸道：“不必了，本王这会儿又不累了，先回书房处理事务。”说罢偏过头，不再理会她。

　　李茂无奈地看了顾清嫣一眼，推着凌桓朝书房的方向去。

　　顾清嫣衲衲看着他们离开，看了看脚尖，心头有些复杂。

　　其实，她是想像凌桓道谢的，所以才不由自主地开口唤住他。可一开口后她就后悔了，那般问话倒像是在邀请他回房一样，她忙着改口，却似乎又惹着他生气了……

　　“小姐，你怎么了？”春桃问道。

　　顾清嫣摇头：“回去吧。”

　　晚膳时分，她吃了几口饭，停下了筷子。

　　“春桃，叫人收拾了吧。”

　　“小姐没什么胃口？”春桃问道。

　　顾清嫣点头，她还在想着今天的事，心里有些闷。

　　她是带着弥补的心嫁来的，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凌桓高兴呢？

　　正想着，院外有人通报：“王妃，徐嬷娘求见。”

　　徐嬷娘是凌桓的乳娘，自幼跟在他身边照顾着，如今年事已高，在府上颐养天年，身份与常人是不同的。

　　顾清嫣在大婚那日见过她，当时徐嬷娘就现在东湘郡主的牌位边上，老泪纵横地看着他们。只是婚后几日，全府上下的奴仆都叫到她面前眼熟过了，唯独徐嬷娘称病没有现身。

　　“小姐，这位嬷娘怕是不好对付。”春桃附在耳边说道。

　　顾清嫣心里有数，叫人将她唤进来。

　　徐嬷娘年过花甲，双鬓已然花白，发丝却梳得服服帖帖，面上虽和蔼，却隐隐透露出一丝精明。

　　“老奴见过王妃。”徐嬷娘俯身见礼。

　　“免礼。”顾清嫣上前，将徐嬷娘扶起，弯唇道，“听闻嬷娘自王爷幼时便随侍在侧，劳苦功高，王爷特许了不必行礼问安，日后嬷娘在我这也是如此。”

　　徐嬷娘一愣：“老奴惶恐，这于礼不合。”

　　顾清嫣道：“嬷娘不必与我生分，我初来府上，什么都不懂，还仰仗嬷娘能指点一二呢。”

　　徐嬷娘听罢，不由得多打量了顾清嫣几眼。

　　她原本是不待见这个王妃的，当初要不是顾相等人去撺掇陛下下军令，她家将军和郡主也不会死，更是可怜了年幼的小主子，在世上孤苦无依的。

　　因此，当凌桓告诉徐嬷娘，他要娶顾相的女儿为妃时，她是一万个的反对。她自幼看大的小主子活得太苦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他能够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不是将自己的婚姻大事作为复仇的筹码去报复顾相。

　　只是最后，凌桓还是义无反顾的将顾清嫣娶回府中。徐嬷娘无奈之下，却也不想见到这位王妃，便称着病一直未来拜见。

　　今日她其实，是想‘兴师问罪’来着。

　　她是听说了，凌桓除了新婚那日留宿雾凇苑，其余时候都睡在书房，今日瞧着也是想如此。

　　这怎么行呢！

　　徐嬷娘很是疑惑，这怎么和凌桓先前说的不一样，将人娶回来，自己倒先将自己委屈上了……

　　她想，看来这王妃是个有手段的，她必须来会一会。谁知刚来，她连个马威还没使出来，便叫顾清嫣一通软话说得全然没了脾气。

　　徐嬷娘叹了口气，便道：“既然王妃看得上老奴，老奴也就不与王妃生分，有些话老奴便直说了。”

　　“自然，嬷娘请说。”

　　徐嬷娘道：“老奴听底下人说王爷自大婚后就不曾在雾凇苑留宿，今日便过来瞧瞧。”说到这，她顿了下，秉退了周遭侍候的丫鬟们。

　　“王妃，大婚那日王爷与您并未行房事吧？”徐嬷娘轻声问道，一双锐利的眼睛瞧着她，直把她瞧得面红耳赤。

　　顾清嫣支支吾吾起来：“我、我们……”

　　“王妃不必害羞。”徐嬷娘笑了笑，“第二日是老奴来收的喜帕。”

　　她抿唇，沉默不语。

　　徐嬷娘看着她，说道，“想来，王妃出嫁前顾相应是将一些往事告知过王妃吧？”

　　顾清嫣一怔，扯唇道，“是，我知晓一些。也知道王爷他因为我爹的缘故……也恨我。”

　　徐嬷娘摇摇头，淡淡一笑：“王爷的心思深沉，谁都猜不透，但有一点老奴却是知道的，王爷若当真恨一个人，王妃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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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嫣坐在月色下，回想着方才徐嬷娘所说的话。

　　虽是不知王爷对王妃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但那绝不只是恨……

　　王爷他太苦了，自幼命途多舛，老奴也希望他能放下过往，从新开始。

　　既然王妃已经嫁来，主动点讨得王爷欢心，总是没错的……

　　顾清嫣深吸了口气，唤道：“春桃，叫膳房炖上补汤，一会我们去书房。”

　　*

　　凌桓在书房中看兵书，看着看着，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隔壁雾凇苑的那道娇影。

　　当下他心头就生出一股郁卒来，谁能想到昔日杀伐果决，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临安王如今被一个难题困住了，那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王妃。

　　他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娶她回来是因为恨她，想折磨她、惩戒她。可每每一看到她，看她伤心无助的样子，他心底筑起的恨塔便会顷刻间倒下，湮灭成灰烬。

　　他紧了紧手中的书卷，愤愤然扔向角落，咬牙道：“可恶！”

　　话落时，便听李茂在外头叩门，通传道：“王爷，王妃过来了。”

　　他吓了一跳，一张脸色精彩地变了又变，好在没人瞧见。

　　半晌后，他才恢复了平日的冷漠，问道：“她来干什么？”

　　李茂站在门外头，看了眼院中顾清嫣身后的春桃，她手中提着个食盒，便道：“送吃的。”

　　凌桓皱了下眉说道：“让她进来吧。”

　　顾清嫣接过春桃手中的食盒独自进了屋，凌桓背对着她坐着，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她放下食盒，四下瞧了眼，看见角落处落着一本兵书，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

　　“王爷，妾身让膳房炖了盅补汤，您趁热喝。”她走过去，捡起了书，拍了拍上头的灰，放到了凌桓身前的桌案上。

　　凌桓见她捡书，莫名地像是觉得自己方才烦躁的心绪被她窥视了然一般，耳上微热，迅速瞥了她一眼，佯装镇定道：“嗯，放那吧。”

　　她顿了下，抬手将食盒中的汤碗端了出来，放在他面前。

　　“王爷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看不见本王现在没空吗？”他淡淡蹙眉，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她发出什么动静。

　　凌桓抬眸看去，却见她淡笑着望着自己，还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

　　“王爷原来也喜欢看话本？”她问道。

　　话本？！

　　凌桓低头，便看见自己手里拿着一本话本！

　　这是方才他将兵书丢出去后，见她要进门，随手从柜子上又抄来的书册。可是……他书房中怎么会有一本话本呢？

　　《鸳鸯结》……

　　哦，他想起来了，离京前，他昔日好友、如今的大理寺少卿许禄平来看他，顺手就捎了几本话本，还贴心地帮他摆上了柜子，说是让他多看看话本，学学婚后生活该怎么增添情趣。

　　结果自然是他将许禄平连人带书扫出了门，谁知竟漏了一本，还翩翩在今日被他随手抽出……

　　“………”

　　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原本努力端着的一张寒面似乎正在逐渐龟裂。

　　“王爷，可否借我瞧一瞧？”顾清嫣犹自说道，还向他伸出了手。

　　凌桓闭了闭眸，吐出一口郁气，猛地将书丢进了柜子中。

　　“啪——”地一声，将顾清嫣吓了一跳。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靡悱之书罢了。”他冷声道。

　　那你还看……

　　顾清嫣抿着唇，在心中暗暗说道。

　　他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什么汤，我瞧瞧。”

　　“鸽子汤。”顾清嫣道，“您这些日子辛苦了，该补补身子。”

　　凌桓没做声，拾起汤匙舀了两口喝下。随后抬眸看她，淡声道：“你就是来给本王送汤的？”

　　“我……我……”顾清嫣绞着手指，垂眸细声道，“王爷今夜回雾凇苑吗？”

　　他挑眉，有些意外：“王妃是来唤本王回苑的？”

　　都到了这一步，她索性道：“王爷自婚后就不曾留宿苑中，妾身着实惶恐，所以、所以今日才来请王爷回去。”

　　他转了轮椅，绕过了桌子来到她身前，一把将她扯下，落进他的怀中。

　　她轻呼一声： “王爷，您的腿……”

　　“放心，没有知觉。”他低眸看她，说的时候无甚表情。

　　顾清嫣怔然，她被圈梏在他怀中，一只手就撑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扶着椅背，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