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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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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桓将她搂在怀中,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凝视她。
“你可知道,本王若随你回去,今夜你便是想躲也躲不了?”
顾清嫣身子一颤,她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躲不了……
她又想起了大婚那夜,他粗砺的掌面抚过她的腰肢,炙热的唇瓣贴在她耳畔缠绵喘息,那股强势、猛烈的气息令她战栗。
凌桓就这么紧紧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而她僵硬地靠在他的怀中,似乎陷入了两难的挣扎中。
“我……”她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请他回去的话来。
凌桓蓦地松开了手,面容平静道:“王妃既然还是不愿意,本王是不会勉强的,等什么时候王妃心甘情愿了,再来寻本王吧。”
顾清嫣从他怀中起身,煞白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着:“王爷,我、我是因为……”
然而凌桓却不想再听,沉声道:“李茂,送王妃回去!”
她望着凌桓,还想再说什么,李茂却已开了门,低声道:“王妃,请吧。”
“妾身告退。”她福身行礼,默默退了出来。
将要走出院门时,只听书房里传来瓷碗摔碎的声响。她心头一紧,咬着唇出了门。
“王妃。”路上,李茂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唤道。
“李护卫,有事么?”
李茂问道:“您是不是很怕王爷?”
顾清嫣一愣,继而苦笑道:“有这么明显吗,连李护卫都看出来了?”
“属下知道您的难处。”李茂说道:“其实王爷并非如外人所言那般暴戾无道,什么吃生肉、屠杀战俘,还吃女人……无稽之谈,实属可笑,您、您可千万别信了外头的传言啊。”
“那……那些是……”顾清嫣突然好奇。
李茂一笑:“‘吃生肉’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当年在塞北行军时,那儿的山林中有一种山鼠叫地岭鼠,其肉即便是烘烤滚烫后吃下也是腥味甚重、行如嚼蜡,所以将士们戏称在吃生肉。屠杀战俘,是因为那些人是假意投降,为的拖延时间诱骗赤骁军放下戒心,好与敌方后援军来个瓮中捉鳖……至于吃女人,那更是笑话了,在南疆时,那位南疆二王子送了几个舞姬为礼送给王爷,可实则是让她们来窃取王府机密的,王爷发现后便叫人暗中收拾了。”
“原来如此。”顾清嫣笑道,“世人真是会以讹传讹。”
李茂松了口气,继续道:“王爷他很好的,当年属下只是一名马前卒,身份低微连个军衔都没有,却在一次战役中意外得了王爷赏识,破格提了衔,当时很多人不服属下,王爷他却对属下说‘你只管放手去博,有本将军在后头撑着你。待你拿下军功,再给他们看看,谁敢不服!’,后来,我真的闯了出来,拿下累累军功,站在了离王爷更近的地方。”
她听着,有些动容。原来当年的凌桓是这样的,她脑中不由得印画他鲜衣怒马,执剑睥睨万敌的模样。
李茂微笑道:“所以,王妃万万别信了旁人的话,对他生了畏惧之心。”
……
顾清嫣躺在榻上,很久后才入了睡。
睡梦中,她回到孩提时,再次见到了哥哥,他抱着自己,笑容清润温和:“哥哥带你去见小乔姐姐好吗?”
她拍着手,开心道:“好,嫣儿想小乔姐姐了。”
春溪边,哥哥在水中捉鱼,她与小乔姐姐就坐在岸上石边笑看着他。
身侧清美动人的女子轻轻哼着曲,声音婉转如莺啼。
“天遥风轻,细雨绵绵,长亭煮茶盼君归,盼得春花灿烂时,君着戎装策马来……”
“小乔姐姐唱曲真好听,我也想学。”她对身侧的女子说道。
小乔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水珠,弯唇含笑:“嫣儿也想学?”
“学!”她小脸满是欣喜,重重的点着头。
相府后院,祠堂中,哥哥跪在冰凉的地上,浑身颤着抖。
她冲了进去,扶起哥哥,哭着向身后的爹爹求情道:“哥他已经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了,求爹爹饶了哥哥吧。”
爹沉着脸看着哥哥,问道:“知错了吗?”
哥哥朝爹磕了个头,哑声道:“求爹恩准,淮安此生非小乔不娶。”
爹爹暴喝:“区区一个曲伶竟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堂堂相府之门绝不可能让一个伶人进来!”
最后一次见到小乔姐姐,她清瘦得如一张纸片般,脸色苍白地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郁色。
“嫣儿,别学姐姐唱曲了,永远不要再唱了。”小乔说道。
她问:“为什么……”
小乔涩然笑了笑,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
她茫然站在大街上,看着斗转星移,人潮涌退,树木丛生,瞬间置身在一片深林之中。
白渠山谷底,她又回到了这里。
好不意外地再次看到那道白影向她走来,低声道:“快下雨了,进山洞吧。”
她抬头看天,果真是阴沉沉的一片。
待她转回头,却赫然发现面前的白影竟变成了一身红衣背对着自己。
“你是谁?”她一惊。
那袭红衣回了身,竟是凌桓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庞,他低问道:“你会唱小曲吗?”
……
顾清嫣从梦中陡然惊醒,身上冷汗淋漓。
“小姐,您终于醒了!”春桃在边上焦急道。
她想起身,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气,哑声问道:“我怎么了?”
“您昨天许是受了凉,夜里浑身发烫,怎么叫都叫不醒,将奴婢好一通吓。”春桃说道。
顾清嫣恍然,她这是生病了啊,大概是病糊涂了,难怪会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来。
她想,有好久没梦见哥哥了吧……
如今他在哪呢?是不是找到小乔姐姐了?他们过得怎么样?他又知不知道他昔日疼爱的妹妹已经出嫁了?
“小姐,喝药吧。”春桃端药过来说道,“半夜里王爷急召了宫中御医过来替你诊治,他自个儿也是待到了天亮才离开的。”
顾清嫣一怔,全然没想到凌桓会在她生病时守在身边,当下心头多了几分复杂。
她舀了舀碗中的汤碗,嫌恶地皱了皱眉,打小她最是怕苦了。
“我这烧也退了,就不吃药了吧?”
“不喝药身子怎么恢复得好呢。”春桃说道。
顾清嫣又看了一眼乌沉沉的汤药,摆了摆手:“不喝不喝,拿下去。”
刚说完,只听一声低沉地声音道:“不行,喝下去!”
顾清嫣头皮一紧,就见凌桓的身影从屏风后出现。她们俩方才就顾着争闹了,丝毫没注意到凌桓进了门。
他推着轮椅来到床前,将床边搁着的瓷碗拿了起来,低头吹了吹,递了过去。
“喝了身子才好得快。”
顾清嫣因为刚退烧,脸色有些苍白,更衬得本就消瘦的小脸更加憔悴,她蹙着眉盯着那碗汤药,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王爷……”她娇声道。
凌桓看着她,心头的筝弦仿佛被撩拨了一下。但他还是故作冷面道:“说什么也没用,你不喝,那本王喂你。”
顾清嫣:“!”
却不想他真的是说一不二,舀了勺汤药送到她唇边:“喝。”
“……”她被迫张开了嘴,含下那一口苦涩涩的汤药,“唔……”
凌桓拧眉瞥了她一眼,接收到他满是胁迫的眼神后,她闭上眼吞下了那口药,然后皱着一张小脸抖了个激灵。
喂了几口之后,顾清嫣终于是受不住了,推着碗道:“太苦了。”
便看她眼梢泛着红,雾光在眶中打着转。凌桓叹了口气,唤道:“李茂,把糖酥拿来。”
还在病中的她比平日多了丝娇气,他像哄着孩童一般,露出一抹恬淡的笑意:“再喝一口,给你吃糖酥。”
顾清嫣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锦盒,捏着鼻子喝了一口。
“乖,再喝两口,再给你一颗。”
“……”
折腾了老半天,终是将药喝干净了。
她躺了下来,侧头看着床前的人,蓦地发现,他其实一点也不可怕。那张俊逸的面容笑起来时,很是恬和温雅。
“歇着吧,本王走了。”他说道。
顾清嫣沉默了下,随后轻轻点头:“王爷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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