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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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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琅打开了家里的暖气,拿了双相对小一些的毛绒拖鞋给小羊。
小孩看起来还很紧张,一路上都拽着自己的衣角,湿漉漉的眼睛不断地往四周打量着。蔺琅想这也是自然,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拉住小孩的手,说:“我忽然想起还没问你的名字。”
小羊抬头看了他一眼,扭扭捏捏地又垂下头,说:“我……我叫荀炀。”
蔺琅蹲下来,在小羊的手背上大概地描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说:“我叫蔺琅,你暂时叫我狼先生也可以,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
“您真的是狼吗?”荀炀盯着蔺琅看了好一会,忍不住问。
爸爸妈妈说过,狼是凶狠而可怕的动物。
但蔺琅先生对他很好,很温柔,也很亲切,一点都不像狼。
蔺琅晃了晃脑袋,两只狼耳朵又从头发里冒了出来。
他弯着眼睛笑着问荀炀:“你要摸摸看吗?”
小羊起初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伸手轻轻地捏了捏狼先生的耳朵。
啊,是真的狼耳朵呢。
但是这样看也不觉得可怕了。
狼先生的家是暖和的。
小羊捧着蔺琅倒的热牛奶,低着头想。
地毯软乎乎的,壁纸是暖黄色的,桌子上摆着新鲜的花草,似乎是冬季也不会凋零的品种。
他抬起头时,狼先生已经换下了那身黑风衣,穿上了印着骨头的居家睡衣。狼先生不带眼镜时年龄看上去小了许多,一双绿眼睛总是带着温和的情意望着别人,像是沾着水光的翡翠。
荀炀脸上有些发烫,连忙把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
他还没有见过别人有这样一双眼睛。
蔺琅在桌子上摸到自己的眼镜,迷迷糊糊地把它挂回鼻梁上后,对小羊说:“幸好还有一套本来要给莘涂的衣服,他和你差不多高,应该是合身的。浴室在里边,你跟我一起洗澡吧?”
荀炀点了点头。
浴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苹果牛奶香,是蔺琅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蔺琅挤了点洗发露,揉在了荀炀卷卷的头发上。
他一边伸手试了试浴缸的水温,一边问荀炀:“你是怎么想的呢?”
荀炀睁开眼睛看他,有些茫然。
蔺琅又说:“想让我当你的监护人吗?”
荀炀没有说话。
蔺琅把温水浇在乖乖坐进浴缸的小孩身上,想了想,温和地说:“是我没考虑到你现在的心情,这种事还是要认真想想的。”
是刚刚失去父母的孩子,应该要把各方面的事都考虑周全才行。
何昀说得对,他没有了解过小羊的意愿就做出那种决定,还是太鲁莽了。
荀炀抿着唇看着水面上的沾了泡沫的小鸭子,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对狼先生说,但他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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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炀抱着枕头坐在客房的大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白炽灯。
狼先生不知道,是他害得爸爸妈妈死的。
明明亲眼看到盖着白布的爸爸妈妈被送进医院最角落的房间,他却没有掉眼泪,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起初只觉得害怕和不知所措,随后才感觉到像浪潮一样扑过来的悲伤。
因为要回来给他过生日,常年在外面出差爸爸妈妈才会在路上遇到车祸。
都是他的错。
他眨了下眼睛。
豆子大的泪珠子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他再也不会有生日了。
夜里很安静。
荀炀抹着眼泪吸鼻子时,卧室的门忽然就被打开了。
蔺琅站在门口,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荀炀努力把眼泪吸回眼睛里。
没成功。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很丢脸地在狼先生面前啜泣起来。
狼先生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孩子是可以放声哭泣的,没有关系。”蔺琅坐在荀炀旁边,张开手问他,“要借给你抱抱吗?”
还在呜咽的小羊慢慢地挪过来,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前。
果然还是和莘涂一样的小孩子。
蔺琅轻轻地拍了拍小羊的背。
荀炀哭到累了之后,就沉沉地睡在了蔺琅怀里。
蔺琅打了个哈欠,也跟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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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昀开着车来接蔺琅去福利院咨询。
蔺琅还在打哈欠,狼耳朵耷拉在黑发里。
何昀把买好的面包扔到满脸困意的青年手里,说:“昨晚没睡好吗?”
蔺琅摇了摇头,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今天起床的时间不符合狼的生物钟。”
何昀心想只是不符合你的生物钟罢了。
哪只狼会像蔺琅这样懒散的?
蔺琅忽然唔了声,眼睛亮亮地说:“是我喜欢的口味!这个不是很难买吗?”
何昀握着方向盘,眼角带笑着说:“按照鹤的生物钟起床,去面包店就很容易买到了。”
“那为了表示感谢,可以亲你一下吗?”蔺琅偏过头看着年轻的医生,一脸期待地问。
何昀说:“不可以。”
蔺琅刚刚竖起的耳朵又垂了下来,失望地说:“好吧。”
何医生把车停在红灯前,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蔺琅哪里像狼,明明就是只大狗。
他到底没忍心看着蔺狗狗在一旁低落,说:“脑袋过来。”
蔺琅乖乖地把头凑到何医生脸边。
在停车的短暂空隙间,何昀就在蔺琅的狼耳朵上亲了一下。
蔺琅眼睛扑腾地又亮了起来。
何昀克制自己不再看蔺琅。
看着这双眼睛,万一他真的忍不住接受对方了怎么办?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再等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年轻人的暧昧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