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食系狼先生》春朝逢秋

3、三

　　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很冷了。
　　长着白色兔耳朵、穿着米色毛衣的小少年偷偷地穿过长廊，避开了姐姐们和奶奶，在集合吃饭的时间溜到了后院里。

　　院长奶奶给他蒸的包子又被大个子猕猴抢走了。莘涂独自坐在福利院院子里的石阶上，长长的兔耳朵无精打采地垂着。
　　不过他昨天偷偷往猕猴的杯子里加了变质的牛奶，害得对方从早到晚都在拉肚子，也算是报过仇了。
　　兔子天生体格小而弱，他没有把握打过那些欺负他的大孩子，只能想些歪七歪八的点子去给对方找麻烦。

　　蔺琅哥哥是不是忘记他了呢？
　　为什么还不来找他呀？

　　他掰着手指头想，一天，两天……蔺琅快有半个月没到福利院了。上次蔺琅哥哥给他烤的胡萝卜小饼干也吃完了，如果哥哥不再过来了，他能怎么办呢？

　　莘涂正闷闷不乐地把头埋在膝盖里时，鼻尖轻轻一耸，忽然闻到了熟悉的苹果牛奶的甜味。
　　他睁大眼睛抬起头，发现青年不知道什么蹲在了他面前，漂亮的绿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果然躲在这里。”蔺琅伸出手，弹了一下小兔子的鼻子，说，“我在那群小孩子里找了好一会，都没看到你。怎么又不好好吃饭？”

　　莘涂偏过头，生着闷气说：“心情不好，不想吃。”
　　其实他已经高兴起来了，可就是要故意装成不开心的样子，这样蔺琅才会来安慰他。

　　蔺琅对这只别扭的小兔子十分包容，他低下头，在对方细碎的刘海亲了一下，说：“前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下周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莘涂闷声闷气地说：“想吃萝卜蛋糕。”
　　蔺琅说：“要好好吃饭才给你买。”

　　莘涂点点头，抿着唇笑起来，脸颊边露出一个小酒窝，他红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蔺琅，把手放到蔺琅温暖的掌心里。

　　他没高兴多久，抬头就看到另一个高高的男人也走进了院子。
　　莘涂认识这个叫何昀的男人，院里的姐姐们都说蔺琅哥哥喜欢何昀，但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
　　他不太喜欢何昀。
　　所以何昀走过来时，他就躲到了蔺琅的身后。

　　“这是莘涂？”何昀看了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的小兔子一眼，问蔺琅。

　　蔺琅揉了揉小孩柔软的短发，笑着说：“可爱吧？”

　　小兔子想，他才不是可爱的小孩，他又自私又脾气坏。
　　蔺琅哥哥拉着他的手，他才会勉为其难地装出乖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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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昀觉得这个叫莘涂的孩子不太喜欢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来福利院之前他听蔺琅提到过很多次莘涂，恐怕蔺琅十分之一的工资都花在了这只小兔子身上。
　　他有时忍不住想，毛绒绒真的有那么好吗，其实不那么毛绒绒也很可爱吧？
　　鹤就不像兔子或猫那样多毛。

　　算了。
　　他一个大人跟小孩子比什么。

　　虽然如此，他看到蔺琅抱着莘涂时，还是莫名其妙地有些吃醋。
　　为什么要对一只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的兔子那么好呢？

　　“羊？”莘涂缩在蔺琅怀里，闻着对方衣服上的苹果香气，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蔺琅的话。
　　“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蔺琅说：“你们应该能做朋友，他很乖，也是白色头发，身量也和你差不多高。”
　　莘涂抿着唇，把心里不舒服的情绪压了下去，问蔺琅：“他现在住在哥哥家里吗？”
　　“嗯。”蔺琅说，“因为进福利院的手续没有办，所以先让他留在我家里了。”

　　何昀坐在一旁整理文件，说：“你之前不是说要当他的监护人？”
　　蔺琅沉默了须臾，说：“我那句话说得不太负责任，可能让他再想一段时间吧，这个事情也不能太着急。”

　　蔺琅哥哥要领养别的孩子吗？
　　莘涂从两个大人的话里察觉到了这个意思。眼泪掉下来时，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直接就在蔺琅怀里呜呜地大哭了起来。

　　蔺琅等莘涂哭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吃惊的声音：“……诶！”

　　莘涂抹着眼泪，口齿不清地说：“呜……蔺、蔺琅哥哥……为什么可以做别的小孩的监护人……呜……却不能当我的呢？”
　　他越说越难过，晶莹的泪珠子争先恐后地从红宝石般的眼睛里落下来。
　　是因为他不够乖吗？
　　还是他没有那只羊可爱？

　　何昀停下写文件的手，头痛地去看蔺琅的神情，再一次错过了阻止对方不合时宜的善心发言的时机。

　　蔺琅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如果收养了荀炀，再收养莘涂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两个小孩子还能互相做朋友吧？

　　何昀说：“蔺琅，你清醒点。”
　　还没结婚就收养这么多孩子，是想提前进入奶爸阶段吗。

　　蔺琅茫然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我很清醒呀。”
　　何昀说：“我看你还在梦里。”

　　何昀说完这句话，发现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兔子，正用一种随时要张嘴咬他的眼神凶巴巴地盯着他。
　　他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抓起小孩的衣领，把对方从蔺琅怀里拎了出来。

　　小兔子蹬了他一脚，飞快地从后门跑走了。

　　-

　　蔺琅从福利院出来时，还没想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鹤和兔子是相性有什么问题吗？

　　何昀抱着臂坐在驾驶座上，也在想刚才发生的事。
　　他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他转过头去看那个没心没肺地玩着兔子挂坠的蔺傻狗，说：“我的头发不好摸吗？”
　　蔺琅眨了眨眼：“？”

　　何昀垂下头，说：“来摸摸看。”
　　蔺琅屏着气，顺着何医生的话伸手摸了摸对方梳得整整齐齐的浅色短发。
　　他是第一次摸何医生的头诶。
　　等他收回手后，何昀又问：“好摸吗？”
　　蔺琅重重点头。

　　何昀说：“比起兔子和小羊呢？”

　　没等蔺琅回答，何昀就发动了车子，又接着嘟囔着说了句：“我一点都不计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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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鹤先生，要珍惜现在的时间啊（沉重）。
何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