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安之然

7、祸（1）

　　“啥！”骆老婆子在教三个孙女剁猪草，听着来人传来的消息，一下子站了起来，气血上涌，一阵眩晕，赶紧扶住了门框，差点没晕倒在地上。
　　“婶子你别急，大礼哥只说三人都晕了，并没有说其他的，应该是没啥事儿。”
　　刘氏和聂氏本在屋里干绣活，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就走了出来。刚走到堂屋门口，便听到了“三人都晕了”这话，刘氏直接没了气力，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怀抱着小儿子也差点脱手，幸好一旁的聂氏扶了她一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看去！”骆老婆子稳住了身形，招呼着两个儿媳和三个孙女一同往外走，刘氏则把小儿子放到了骆书床上，让他照看一会儿。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被人抬下来的三人。
　　刘氏刚恢复的力气，接着就没了，又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骆达和骆极脸上，全是鲜红的血迹，他们的额头上虽然被布条缠住了，可是布条也被血浸透了。唯有骆老头子，除了昏迷不醒之外，看不出有一点损伤。
　　一堆女人哭成了一团，这下连骆老婆子，也是被秀水三人搀扶着回家的。
　　“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围观的村人看着浑身是血的骆达和骆极，纷纷感慨。
　　骆老婆子让人把三人摆在了堂屋，请人去找郎中。
　　“这事儿恐怕找郎中不成，得去请六仙儿！”骆礼眉头紧锁，他是在大隗山内围入口的苦楝树下发现三人的，骆达和骆极被倒吊在了树上，骆老头则头朝趴在了地上。
　　“二狗腿脚快，去请郎中来，先止住血，老大去请六仙儿吧！”村长是骆老头的隔房堂兄，又是一村之首，他这个提议再好不过了。
　　郎中就在邻村，很快就随着二狗来了。饶是他见惯了各种伤口，也被骆达和骆极头上的两个窟窿下了一跳。他赶紧给两人把了脉，止住了血，好在两人身体好，要是这窟窿落到骆老头头上，指不定他就一命呜呼了。
　　“这脉象浮大中空，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其他大碍，要是醒了，多进补一些。”大夫有些纳闷，这伤口看着骇人，可脉象并无多大异常，两人怎么就是不醒呢？
　　“需要用到人参吗？”刘氏急切的在人前把这话提了出来，生怕骆老婆子舍不得花钱，那昏迷不醒的两人，可是她的儿子和丈夫。
　　骆老婆子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村人都在心里感慨，不知这骆老头家有多少积蓄，连人参这种精贵的药材都敢想了。
　　“那倒不必，人参补气，起不了多大作用。去镇上药材铺买些丹参红枣，多吃些补血的东西即可。”
　　刘氏松了口气，看了骆老婆子一眼。
　　骆老婆子对刘氏那话其实是不满的，那躺着的也是她的儿子和孙子，要是需要人参，就算砸锅卖铁骆老婆子也舍得。
　　郎中走后，六仙儿就到了。
　　村长把无关紧要的人都赶走了，毕竟这是在人家家里，一群人在这儿光想着看热闹，也帮不上什么忙。
　　秀水三姐妹看到六仙儿都有些害怕，退到了堂屋的角落抱坐一团。
　　秀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
　　一眼看去，根本分不出男女，但是细看又能发现，她的嘴角处没有一点胡渣，耳垂还挂着耳饰，分明就是一个年纪大了的老婆婆。
　　“又叨扰到仙人了！”村长赶紧上前，给六仙儿鞠了个躬。
　　六仙儿摆了摆手，并未先去看躺着的三人，只是扫了一圈屋里的人，把目光停在了秀水身上。
　　秀水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一步，垂着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此事谁求？”六仙儿开了口，她的声音让秀水背皮发麻。
　　“是我去请先生的，自然我求。”骆礼赶紧跪拜在六仙儿面前。
　　“一血救三魂，亏了！”六仙儿的目光依然注视着秀水。
　　“还有我，仙人！”骆其也像骆礼那般，跪在了六仙儿的面前。“听闻仙人有神技，还请先生一并看看我大妹妹的哑病。”
　　“其儿！”骆老婆子和聂氏一齐喝住了骆其。他们都知道骆其和秀水兄妹感情深厚，秀水的病得治，但现在紧要的是躺着的三人。
　　“你，你，还有你，一人一滴！”六仙儿把目光收了回来，点了点骆礼，骆其和刘氏。
　　三人自是没有意见，点了点头表示答应，骆其还想说什么，被聂氏一把拉到了身后。
　　六仙儿在三人周围转了个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葫芦，放进去了一颗圆乎乎的小药丸，晃荡了几下，分别给三人灌了进去。
　　聂氏请了六仙儿落了座，拿了家里存着的细茶，给六仙儿泡了碗茶水喝。
　　骆礼就趁着这个空档把如何发现三人的情形说了出来。
　　六仙儿刚端起茶碗，一听又是在大隗山的苦楝树下，茶碗被她重重的落了下来：“糊涂！”
　　秀水三姐妹就在上方的角落里，听到这一声重喝，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再相互靠近了一些。
　　秀水不敢正视六仙儿，只看着茶碗里溢出来的水，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混着尘土滚了个圈，接着又消散开来了。
　　村长赶紧出来道歉：“十年前细狗那事儿之后，几乎无人敢靠近在禁地入口了，今儿这也不知是什么个事儿，只得等他们醒了……”
　　村长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骆老头的眼睛睁开了，他转头看了一下，还没等众人靠近，就吓得惊恐的尖叫了起来：“不是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然后跑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蹲在地上环抱着腿，瑟瑟发抖。
　　大家都知道骆老头没皮没脸，可谁也没见过他这么丢脸的样子。骆礼赶紧走上前去：“爹，爹，是我啊！我是老大！”骆礼的手刚要碰到骆老头，却见骆老头一下子跳了起来，尖叫着跑到了另一个角落。
　　“求仙人看看我爹吧！”骆礼赶紧给六仙儿行了个大礼。
　　“等等罢！”六仙儿端起了茶碗，连头都没有抬。
　　“醒了醒了！”刘氏根本不在意骆老头，一直关注着骆达父子俩，这会儿两人的眼睑都动了几下，刘氏赶紧呼出了声。
　　大伙儿都松了口气，秀敏直接奔到了刘氏身边，和她一起去了骆达和骆极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