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安之然

10、离家（1）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最高兴的莫过于骆财了。
　　他上蹿下跳，恨不得马上去村口大喝一句：“老子要发达了！”
　　其他人都流露出了不舍，尤其是秀敏和秀莲两姐妹，已经哭出了声。
　　“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六仙儿盯着秀水，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秀水没有犹豫，坚定的点了点头。
　　六仙儿欣慰的笑了：“那么现在，你去收拾行李可好！”
　　秀水又点了点头，转身往房间走着，后面跟着刘氏聂氏和秀水的几个兄弟姐妹。
　　“那么仙人，何时可为我儿治腿？”这是骆财最关心的问题。
　　六仙瞥了他一眼，实在不愿与他搭话，便对着骆老婆子道：“现在就可以开始！”
　　一行人去了骆书的房间，最后只剩下了六仙儿和骆书。
　　“那孩子同意和我走！”
　　“这不是在仙人意料之中吗？秀水本就良善，更何况您加上了我的腿和她的哑病做砝码！”
　　六仙儿摸了摸鼻子，直接上前撩开了骆书的裤腿：“你这腿，不是被马车压的吧？”
　　“是也不是，马车压了过后尚感疼痛，后又被扈轶公主差人往膝盖上砸了几下，小腿便再也没有知觉了！”想起当时的场景，骆书仍然心有余悸。
　　“啧啧啧，那女人真是变态啊！”六仙儿掏出银针，在骆书的小腿上探针。
　　不一会儿，骆书小腿上的七经八脉加穴位，全被插上了银针。
　　趁着施针的空档，六仙儿开了口：“你这腿一月便能治好，日后恢复就看你自己了，行路可能会费力，你这身体，也该进补了！”
　　六仙儿掏出一个小葫芦瓶：“这是补气丸，谢谢你把这孩子拉扯到这么大。”
　　骆书毫不扭捏，接过了小葫芦瓶：“先生的东西自然是好的，百金难求一粒，如今就赠予了我一瓶。只不过‘谢’字不敢当，这是我对他的承诺，如今就把秀水托付给先生了！”
　　说完向六仙儿作了一个揖。
　　六仙儿并没有在意骆书对自己称谓的变化，只是点了点头：“你我目的都是一样，一月后，我便带着那孩子去趟蜀地，然后四处游历，增长些见识。我会把她扮作男儿，五年后，保证让她有那位当年的风采！”
　　两人都陷入了回忆。
　　少时，骆书先回过了神：“先生的安排我自是放心的，她何时能开口说话？”
　　“明日！”六仙儿笃定的回答。
　　“这一月，先生为我治腿时，可否把她也带过来？他……留下的东西，也该交与一些给秀水了！”
　　“这是自然，这医术也在教授的范围。明日开始，我每日卯时一到，便带她徒步来此，你可心疼？”六仙儿拔出了一根银针，顺光看了看针头。
　　“既然把她托付给了先生，全凭先生做主。”
　　“那便这样说定了，每日在此停留两个时辰，隅中便离开。”
　　六仙儿拔针后，每根都顺光看一下，然后用白布一抹，再放进了灸袋中。
　　“你这腿受伤后被人处理过？”六仙儿有些疑惑的看着骆书。
　　“不知，被打断腿后我就昏死了几天，醒来后已经在红绣的马车里了！”听完六仙儿的话，骆书也同样疑惑。
　　“那这必定是那边的手段！你这腿筋骨俱全，血脉通畅，不能行走，定是被毒压制住了！”断了断，六仙儿继续到：“如此做派，虽不磊落，但他们是怕你带着这个孩子走出去啊！”
　　骆书不怒反笑：“你看，有这么多人护着她呢！他……应该是放心的吧？”
　　“唉！”六仙儿叹了口气：“你能如此想便好，这毒倒也好解，明日我再来！”
　　说罢走了出去，替还在床上发呆的骆书掩上了门。
　　骆老婆子几人站在堂屋门口。
　　秀水也提着包袱站在门口等着六仙儿。
　　六仙儿朝着秀水招了招手：“过来，孩子！”
　　秀水强忍着害怕，朝着六仙儿走了过去。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确定要和我走吗！”
　　秀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靠近了六仙儿一些，搀扶着她的胳膊。
　　“哈哈哈哈，好孩子，好孩子！”六仙儿仰起了头，上一次自己被人这样搀着，还是十年前。
　　“不出一月，骆书便能下地行走了，每日我卯时过来，巳时便离开，不必留饭。”
　　骆老头子还想说什么，被骆老婆子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不服气的用脚踢了一下门栏，然后靠着门框，撕拉着已经褪色了的对联。
　　“如此大恩，谢过仙人，秀水这孩子，就托付给您了！”骆老婆子说罢，跪了下去，朝着六仙儿行了一个大礼。
　　其他的后辈们见状，也学着骆老婆子的动作，朝着六仙儿行礼。
　　“恩不算恩，你们不恼恨我拿这孩子做交易，便是明白事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教导这孩子的！”
　　“走吧！”不等众人反应，六仙儿便带着秀水往外走着。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女眷们都抹着泪，秀敏和秀莲更是抱着哭作了一团。
　　骆极对着抹泪的众人道：“这仙人是个有本事的，秀水跟着她去是好事，你们哭哭啼啼的是作甚？”说罢挠了挠头：“要是仙人能让我跟着，我一辈子也不去大隗山打猎了！”
　　骆老婆子敲了敲他的头：“你才多大，就念着一辈子？”
　　说罢领着众人往骆书屋里走了去。
　　秀水和六仙儿走到半途，天就已经黑透了，偶尔传出两声动物的啼鸣。离家越来越远，秀水搀着六仙儿的手越来越紧。
　　“你可害怕？”六仙儿停下了脚步，摸了摸秀水的头。
　　秀水看着六仙儿，觉得月色下六仙儿的脸庞，竟然是如此的和蔼可亲。
　　她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停留，搀着六仙儿先一步迈开了腿。
　　六仙儿的住所在望留镇柳叶儿胡同最里头的一个院子。
　　两人到了胡同口那棵大槐树下时，镇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了。只有胡同口王屠夫两口子拌嘴的声音，和一阵阵感知到生人靠近的犬吠。
　　长长的胡同一片黑暗。
　　秀水深呼了一口气，这就是自己将要停留五年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