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钞能力的下弦六》巷无酒

7、第七张钞票

　　“月槿小姐昨夜吃过稀血吗？”零余子小声问道，她带着些许胆怯，但对于伊势月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了。
　　“对，昨晚狩猎到了一个。”伊势月槿神色平淡，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少骄傲之类的情绪，对于吃东西挑剔的人来说，吃到了合自己口味的东西并不是太值得炫耀的事情，若是碰到了不合自己口味的东西，她绝对不介意在心中写出一篇小论文来骂自己的有病行为。
　　零余子噤声，稀血不一定实力强劲，也不一定难以捕捉，但很少有鬼第一次吃稀血就能成功，而且不造成大动静，起码她没有听说京都出现恶性杀人事件的传闻。而且，伊势月槿能在捕猎了稀血的第二天继续出门狩猎，这也说明了她的实力强劲——鬼消化能量是需要时间的。
　　“走吧。”伊势月槿神色淡淡，她抬起头，看了看低垂的月亮，看来今晚是没有捕猎的机会了，不过本来就不是一定需要捕猎，只不过是憋久了之后的释放自己而已。
　　“是，月槿小姐。”零余子回答道，心中却充满了恐惧，要见到那位大人了吗？
　　“无惨大人对十二鬼月真正的命令只是增强自己吗？！”零余子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伊势月槿的话语，她面色苍白如纸，无惨大人如果见到她，会不会责问她的懦弱与无能呢？但是她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她该怎么办？！
　　伊势月槿对于自己的手下还是比较温和的——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她敏锐地注意到了零余子正处于恐惧状态。
　　“你在害怕？”伊势月槿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温和地开口问道。
　　零余子却半点没有感受到伊势月槿自以为的温和，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如此无用的我，会不会牵连到月槿小姐？”
　　“噗嗤，”伊势月槿轻笑出声，她看着零余子，或许是因为决定将她划入自己的保护圈，现在她突然觉得，或许这么胆小的零余子也很可爱呐，“当然不会，而且从今以后，你也不再无用了，作为我的助手，等到有所成绩的时候，无惨大人当然会奖励我们。”
　　“是……是吗？”零余子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从来都不是胆大的人，每一次的捕猎对于她来说都像是行走在深渊的边缘，所以她总是会选择一些弱小的人类，遇到柱都是靠着逃跑，她能凭借着苟苟到下弦四，也算得上是站在苟且偷生的顶端了。
　　“当然，不过你是我的助手，只要你一心一意，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我当然也会给予你奖励。”伊势月槿笑眯眯的为零余子画出一个大饼，她微微停顿方才继续说道，“首先，你需要先学习基本的礼仪和一些西洋的知识，这段时间的食物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取来。”
　　“多，多谢月槿小姐。”零余子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大人比她想象中脾气要好，或许先前只是因为自己惹她不开心了吧，如果每天可以不用担心生计，哪怕天天掉头她也很愿意啊。

　　鬼舞辻无惨居住的地方从外面看来并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甚至于没有丝毫鬼的气息透出，伊势月槿带着小心翼翼的零余子走入那间宅院，如同晚归的贵族小姐带着侍女归家般自然，除了那位侍女有些过分瑟缩。
　　鬼舞辻无惨正在做实验，伊势月槿看着实验室亮着的灯有些犹豫，或许明天再跟他打招呼也不错？但是对待上司一贯的态度又让她觉得次日再报的行为过于怠慢了。
　　零余子恐惧地注视着那栋楼，虽然没有任何气息外泄，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栋楼里隐藏着一位很强的人，强到可以瞬间杀死她。
　　“跟我来。”伊势月槿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实验室看看情况，如果鬼舞辻无惨正在忙着的话，她便离开，明日再说。
　　“嗡——”拨弦声音响起，伊势月槿眼睛微微眯起，全身进入备战状态，下一秒，她与零余子便出现在实验室中。
　　伊势月槿自然是感受到方才一瞬间空间的转换的，她没有半分失态，只是恭敬地向着实验室中的那人跪下，低垂着头说道：“无惨大人。”
　　零余子双眼瞪大，“嘭”地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惊惶，方才的是血鬼术吗？她的脑中嗡嗡作响，直到听到伊势月槿的声音才回过神，她颤抖着有些艰涩地开口：“无，无惨大人——”
　　鬼舞辻无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实验，没有理会跪着的两人，伊势月槿没有再出声，只是低垂着头，近乎乖巧地跪在一旁，用着自己的嗅觉推测鬼舞辻无惨正在进行的实验。
　　屋内一片寂静，偶尔会有些许实验器械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鬼缺少人类拥有的大部分痛觉，也缺少人类常有的疲倦，直到晨光微熹，伊势月槿跪的动作丝毫未变，零余子脸上的汗滴越来越多，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多，无惨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究竟想做什么？”不知何时，鬼舞辻无惨放下手中的器具，他站在零余子身前，低下头冷冷地打量着零余子，“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呢？”
　　伊势月槿嘴角微微抽搐，为什么零余子总能在她觉得她已经知道了她的智商下限的下一秒可以再次刷新下限？难道她不知道无惨大人可以听到鬼的心声吗？或者说知道了还敢胡思乱想？
　　“我……我……无惨大人……我……”零余子磕磕绊绊地出声，她脸色越发苍白，甚至控制不住地变回了鬼的形态。
　　“无惨大人，”伊势月槿快被零余子蠢哭了，为了避免她选中的愚蠢的助手被鬼舞辻无惨直接物理超度，她淡淡地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位下弦之四的素质太低，我希望能看到她的潜力并挖掘出来。”
　　“潜力？她又有什么样的潜力？”鬼舞辻无惨近乎轻蔑地笑了，不是说他对于自己的挑人眼光有什么质疑，不过是因为这些鬼在他看来实在难担大任。
　　“是的，是当年无惨大人看中她的潜力，现在的她配不上无惨大人给予她的特权，但是我相信她身上必然是有可取之处，否则无惨大人当年不可能赐予她十二鬼月的荣耀。”伊势月槿抬起头，注视着鬼舞辻无惨的双眼，真诚地说道，“下弦也必须做出一些成绩，现在下弦们似乎对于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有着误解，我希望通过改造，让他们明白自己真正的价值。”
　　“是吗？”鬼舞辻无惨看着伊势月槿，她内心的想法与她的语言一般无二，他想了想下弦的状态，想到了昨天被驱逐的响凯，不得不承认伊势月槿说得没错，如果下弦再不改变，或许他也就不再需要下弦了。
　　“而且，许多实验麻烦上弦的各位大人也未免小题大做，不如先用这个下弦做实验。”伊势月槿淡笑道。
　　“也好，那我便期待着你的成果了。”鬼舞辻无惨冷冷的注视着伊势月槿半晌，方才缓缓说道。
　　“多谢无惨大人。”伊势月槿轻快地说道，零余子松了口气，彻底瘫软在地。
　　“起来吧。”鬼舞辻无惨淡淡地说道，对于伊势月槿的行为，他本就没有打算惩罚或是责骂，不过是要敲打一下罢了，他不喜欢鬼抱团，“我希望在你的教育下，她可以成为与柱对战的存在。”
　　“不会让您失望的，无惨大人。”伊势月槿轻笑回答，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既然是鬼舞辻无惨的吩咐，她一定会倾尽全力做到，如果零余子让她失望的话，她也不介意让她的生命绽发出她一生最美的花。
　　伊势月槿跟在鬼舞辻无惨身后，走到试验台旁，她看着桌上的试剂，伸手取过一旁的手套——在这个消毒无菌意识很差的时代，手套一类的东西自然并没有经过消毒处理，甚至于伊势月槿怀疑作为鬼的鬼舞辻无惨做实验都未必会戴手套，毕竟鬼不怕疼也不怕感染中毒——戴好后拨弄了一番桌上的实验器材。
　　“实验等以后再做。”鬼舞辻无惨制止了她的动作。
　　“是，无惨大人。”伊势月槿垂手立于一旁。
　　“你似乎对于刚才的移动并不好奇？”鬼舞辻无惨挑眉道，事实上，大部分鬼第一次经历鸣女的移动都会恐惧，除了个别奇葩只有过分的好奇——比如童磨，零余子的反应才是正常反应，而不为所动的伊势月槿也算是独树一帜了——上一个缺少恐惧与好奇的是黑死牟，但是他起码还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而伊势月槿除了一开始的警觉戒备便没有了别的情绪。
　　“是那位小姐的血鬼术吧，运用乐音改变空间，能让其中的物体迅速转换位置，是一个很不错的辅助型的血鬼术呢，如果能有强大的攻击力就更完美了。”伊势月槿神色淡淡，她想起来上一世丧尸皇的异能，近乎bug的空间异能，包括空间储存、空间移动、空间绞杀等许多技能，基本上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可惜了，她的血鬼术没有攻击力。”鬼舞辻无惨说道，他探究地看向伊势月槿，对于空间性的血鬼术竟然毫不惊讶么？
　　“强制性的空间转移……”伊势月槿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了一番，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蛇精病朋友，她打了个响指，“可以专门布置一间房间装入必死的东西，遇到敌人的时候直接将敌人转移进入，应该也勉强算得上攻击技能吧。”
　　“也算得上是不错的方法。”鬼舞辻无惨微微颔首，鸣女和伊势月槿算是他现在最信任的两个鬼，比起十二鬼月更让他信任的存在，是以他对待这两人也算得上温和，“她是鸣女，无限城的主人。”
　　“鸣女姬君你好，我是月槿。”伊势月槿笑着看向那个怀抱着琵琶的女子。
　　“月槿姬君。”鸣女抬起头，她的独眼看着伊势月槿，虽然面无表情，但态度还算温和。

　　“后天你的父母会过来接你，你准备好了吗？”鬼舞辻无惨点点头，提醒了伊势月槿一句。
　　“当然，我会尽可能保证计划的顺利。”伊势月槿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希望你说到做到。”鬼舞辻无惨不置可否，“下弦之四便由你带走吧。”
　　“是，无惨大人，我等先离开了。”伊势月槿行了一礼，垂首等待鬼舞辻无惨的吩咐。
　　下一秒，她和零余子便回到了她的卧室。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阳光，没有丝毫阳光进入，黑暗的房间，完全没有丝毫白昼的气息。
　　伊势月槿看着瘫坐在地的零余子，神色淡淡，她在心中重新评估了一番零余子的价值，见零余子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她皱了皱眉。
　　“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伊势月槿冷声开口，如同一盆冷水从天而降，让零余子瞬间清醒。
　　“月槿小姐。”零余子小声唤道，缓缓爬起，手足无措地站在伊势月槿身前。
　　“把你的样子变回去。”伊势月槿摆摆手，她不喜欢零余子的这幅相貌，而且如果零余子无法控制自己长相的转化，她恐怕还要让她强制训练。
　　“是，月槿小姐。”零余子不敢多问，迅速将自己的外貌变成人类模样。
　　“第一，我需要你除了狩猎时随时保持拟态，”伊势月槿伸手将耳边碎发理顺，声音虽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月槿小姐，我会努力的。”零余子应道。
　　“我需要的不是努力，而是必定，懂吗？”伊势月槿冷冷地说道，她不相信承诺中的努力，因为那代表了犹疑与不确定，她需要的是肯定的承诺。
　　“是，月槿小姐，我会做到的。”零余子脸色发白，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第二，我希望你以后不会给我丢人，今天那么失态的模样，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伊势月槿上下打量着零余子，眼中带着压迫，这个鬼太过胆小，如果不逼她，以后很难成为对于她有用的鬼，那样的话，岂不是打了她的脸？
　　“……是。”零余子沉默半晌，才极小声地回答，她觉得这个要求于她而言称得上为难，她真的很容易害怕，很容易哭泣，这些东西并不受她的控制，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做不到，月槿小姐可能真的会将她处理掉。
　　“我会训练你，直到你配得上我的助手这个身份，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温暖的太阳就是你的归宿。”伊势月槿伸出手指，指尖划破零余子的额头，将鬼舞辻无惨给予她的血液分出了些许，零余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开始在地上翻滚，“这点量可以让你变得更强，希望你不要连这点困难都无法解决。”
　　伊势月槿甩了甩手，将指尖的血液甩落在地，转身走向浴室。
　　从昨日到今日，她体内的血吸收得很好，但是有的血却无法完全吸收，她稍稍算了算，这点量半多不少，有些尴尬，所以她决定将血液赐给零余子一些，也算是提升一下自己的排面。
　　外面尖锐而断断续续的叫声还在继续，伊势月槿若无其事地卸着妆，完全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一点一点将略有些浓的妆卸下，露出那张欺骗性极强的脸，真棒，她伸手放在镜子上，轻轻露出一个笑容。
　　鬼的气味变得越发浓郁了，她满意地勾起唇角，零余子完成了她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伊势月槿推开浴室的门，零余子正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气，她看着地上略有些凌乱的样子，微微蹙眉：“把这里打扫干净。”
　　旋即，伊势月槿推门而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从不愿意把自己置于脏乱差的环境，至于零余子会不会不打扫，伊势月槿相信她胆子还没那么大，脑子也没那么蠢。
　　伊势月槿推门而出才发现，这栋楼早已变了一个样子，原本她认为自己所在是一栋洋楼，但是现在这栋楼很显然是传统日式的装饰，看来，那个鸣女的血鬼术是一座独立的空间。
　　伊势月槿一时之间也不好说这个血鬼术是好，还是坏了，局限虽然多，但辅助方面的确十分优秀，可以说是衣食住行全部囊括。
　　她慢慢走在漫长的走廊中，没有多少情绪，只是一步步走着，似乎是为走而走，没有任何的目的。
　　她想起来了曾经的日子，她曾经也走在这样的长长的走廊之后，只是那时候的她是误入了一个空间系异能者的迷宫，后来，她一直没有走出去，还是在好友魅惑了那个异能者之后，她才被放出来。
　　按理来说，她应该会因此厌恶这样长而狭窄的走廊，但是她却一直对这种地方情有独钟，或许是因为她还是人类的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种传声很强的走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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