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房屋中间介绍商》Lielz

3、假石

　　从小区出来已经到了12点，郑绛径自走了，像往常一样捉摸不透不知道在想什么。尹年下楼后直奔小区中心的娱乐区域，找到那个喷泉。让她有点奇怪的是，跟之前在楼上看到的不同，现在喷泉旁边聚集了不少小区居民，有的在闲逛，有的在遛狗。她找了几圈，在台阶下找到了一处像是饮料污渍溅撒的地方。

　　刚才发生的一切可以用巧合来解释。刚好有一个和郑绛相似的人跟他经历了同样的事。如果这一块地面湿滑，而不高不低的台阶会让人不假思索地一步跳下，环境具备了所有让人摔跤的因素，那第二个人摔跤的事就不是那么巧合和让人难以置信了。巧合的只是那个人穿着黑色，拿着饮料，还刚好让她看见倒霉的一幕。尹年看看四周，寻找着黑衣服的身影，很快发现是徒劳。此时的场景稀松平常，把她从刚才对话时感到的巨大的不真实感里解救出来。绿化带旁桌椅齐全，塑料广告牌上促销酸奶的黑体字，还有各种嘈杂的声音。她抬头看向和客户看房时俯瞰小区的方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眼前密密麻麻的格子组成的居民楼看起来千篇一律，但是没有都没有阳台，也没有落地窗。每一个格子上只有两扇小窗户，应该是卧室和厨房。

　　尹年顺着单元格数上去，回忆对之前房型的印象，厨房和卧室朝向不同，她记得没有两间相邻的房间有同样朝向的窗户，而看到过的落地窗根本不存在。

　　尹年转身，很快地走出门口去吃午饭。穿过马路，也没看见郑绛的身影。

　　下午在办公室度过。尹年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门外的晴空突然开始下暴雨，雨幕遮住天光，下一秒下午两三点的太阳就被阴暗的天色和时不时响起的雷声取代。她撑着头看着自动门外，想起第一天应聘的情景。像在翻书页，而现在的暴雨正是那天风雨欲来的后文。像有人把天气随意移植。又想到如果今天的天气是从应聘那天被移植过来的，那现在本来该是怎么样？恐惧本身只是名词，提到恐惧一般也不会给人特别恐惧的感觉。而要营造出恐怖的环境，至少心理上先要确定事情是连贯而且合理的。超出常识的事，对特别纠结于事情因果发展的人，一点点的违背常理就能让他们恐惧。对于尹年来说，她只能找出其他的极有可能是无关紧要的解释来面对解释不了的事情，比如郑绛是个懒惰推脱擅长诡辩的人，以后因为他的懒散可能会丢掉客户丢掉工作，不过尹年并不在意会丢掉工作，她暂时栖息在这里，命运会把她推向真实——不管她愿不愿意。

　　雨势渐小，尹年从公司出去，看到了门口的施工地。她戴着连衣帽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前走，雨点变成倾斜的虚线在视线里移动着。抬头又到了那个不大的公园门口。里面的岩壁和植物呈现出一种更深的颜色。早冬的雨水带来一种凉彻骨的冷。尹年跺了一下脚，运动鞋踩在铺过的砖红色步道上带来跃跃欲试的感觉。此时下班的时间这个公园却人流稀少，其实是一个人都没看见。不过更奇怪的难道不是她为什么又走到了这里——离租房不远的面试地址。时间，空间甚至天气的悄悄切换把生活变成一篇蹩脚的东拼西凑的文章。尹年决定从这种圈子里走开，至少在找到一个真实的依据点之前都保持木然。

　　绕着黑色的长满青苔的岩壁慢跑着，余光瞥见树丛间的第一次见过了的假石头。它们这次看上去大了许多，像是被人为改变了摆放位置。尹年想，还有五分钟可以到家了。

　　可是弯道前面却没有出现公园尽头的牌匾。

　　尹年快速往前迈开两步，又看到了之前的假石，出现在步道不远处，把树丛甩在了身后。下意识回头，看到笔直的跑道一直延伸到公园入口。是出现第一个弯道时的情景。

　　尹年确定发现了第二个弯道，所以用“第一个”来标记之前看到的弯道。但事实上公园的弯道只有一个。不对，谁也不知道公园的弯道有几个，尹年在上次通过公园时只通过了一个弯道，这次看起来只有一个弯道，却仿佛要通过好几次。

　　果然，尹年发现自己在绕着岩壁兜圈。每次急促地抹掉脸上的雨丝和面前渐浓的寒雾，从青苔边缘探出来的都是继续向右延伸的步道。而除了这种“鬼打墙”一般的循环，更让尹年焦灼的是树丛那边的假石。

　　随着她步伐加快，每一次从弯道通过，假石都在肉眼可见地远离树丛。从视野里不大的黑点逐渐变化成巨大的不规则体。假石并没有在尹年的任何一帧视野里“移动”过，可这种在书页小角画画再快速翻页带来的似是而非的真实感更让她害怕。

　　尹年想起一部叫“关灯后”的恐怖电影，灵异的场景和灯光有关。主角在自己房间关灯，门口逆光出现一个长发女人，只看得清轮廓，再开灯后又消失不见。再关灯后发现人影又近了一点，开灯又不见。如此循环几次，女鬼直接在主角面前亮相，掀起恐怖的最高潮。

　　尹年注意了一下路边的灯光，一切如常。电流平稳，灯光也没有闪烁。刚才一次经过弯道时巨大的假石赫然出现在步道旁边。尹年停下了脚步。

　　几乎没有犹豫，尹年转身向来时的方向奔去。她转身，或者她以为自己“转身”了。尹年看见那条直路，想一口气跑到公园入口；或者需要费劲点，像逆拧螺丝一样看着假石逐渐变远。不论怎样都能稍微减轻惊慌的感觉。

　　可是尹年错了。

　　身体调转180度后，覆盖着青苔的岩壁仍然在右手边，树丛还在左手边。

　　而那块黑色假石就在她眼前，遮挡了全部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