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漫漫风雪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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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冬末，清元峰才落了场大雪，漫山遍野皆覆上一层白。卫子瑄刚从演武堂回来，握着剑柄踩了薄雪往山上走，沿路有三三两两的弟子正拿着扫帚簌簌地扫雪。
“小白，你说我刚刚那招使的是哪儿不对？”卫子瑄边回想着边抬手在面前比划，“师叔要我再好好想想......”
小白狐不搭理她，在雪里左蹦右跳玩的开心。卫子瑄也没真想让一只小狐狸解答自己的疑惑，将刚刚的剑招又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
“小瑄！”身后传来一句清朗的男声，卫子瑄想的出神，愣是没听出来在喊自己，自顾自地往前走。
“想什么呢？”肩头被人一拍，卫子瑄这才猛然回神，转头看过去，“你......林冀？”
三年不见，林冀和初见时的变化很大，当年属于少年的青涩早就褪去，一身的意气风发里又多了几分沉稳。“好久不见，长高了啊，这些年你还好吧？”
“啊，我挺好的。”卫子瑄收回目光。“你怎么会来玄清宫？”
“我刚游历回来，和清乾有些事要谈，所以专门来清元峰一趟，听说你已经成为她的弟子了，路上还想着有没有机会遇见你呢。”
林冀叫的是清乾，他和华清乾的关系现在就已经这么好了？卫子瑄下意识地蹙眉，又想到他们本就是书中原本的男女主角，按剧情线来说也是正常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卫子瑄心里还是有点堵的慌，她也没什么心思多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林冀倒不怎么在意，抱剑跟在卫子瑄身侧，叹了口气，“下一次四域比武也快到了，各峰的亲传弟子必须要参加，师父一直催着我回来，不然......”
“哦对了，这个给你。”林冀突然想起些什么，拿出个小锦盒递给卫子瑄。
“这是...？”
“我在外游历时偶然得到的，九转蕴灵丹。里面蕴含着极为精纯的真气，一段时间内可以提升修为，和其他短暂提升境界的丹药不同，这些真气是可以直接吸收的，也不会损坏经脉，对身体没有害处。”
“你现在是华清乾的亲传弟子，除非特殊原因，四域比武是必须参加的。”
“那些家伙可不顾什么同门之情，下手一个比一个狠，根本不会留手。”
卫子瑄有些好奇：“四域比武允许使用这种丹药？”
“四域比武除了不可杀人外，没有其他的禁忌，比试时不论你用什么法子都可以，只要能赢。”
“但是这类短暂提升境界的丹药大部分都是有后遗症的，谁也不会那么蠢，毁了自己以后的修行之路，就为了赢一次比试。”
“这九转蕴灵丹不同，我专门拿去千秋峰看过了，确实是对身体没有害处的。”
卫子瑄摇摇头：“谢谢，但是这丹药太珍贵，我不能要。”
“说什么谢，也不是什么很宝贝的东西，九转蕴灵丹也就听起来厉害，对我现在这个境界来说也没什么太大作用，给你却是再适合不过的。”
“林冀，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丹药对我来说，其实也不会有太多作用。”卫子瑄顿了顿，苦笑道，“修炼这么些年，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了，我的丹田无法存储吸收这些灵气真气，不论吃多少丹药都改变不了。”
林冀闻言微怔，沉默半晌道：“抱歉，但你要相信，修炼天赋并不能决定一切。”
“我明白的，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自暴自弃。”
林冀展眉笑了笑，又叹口气：“我不放心的可不是这个，你这性子，吃再多苦也从来压着不说。沧云作为天下第一宗门，看似规矩严明，实则鱼龙混杂，你当初被人陷害那事.......现在也好，至少清乾能护着你。”
“丹药你收着，我留着没什么用，纵使这真气没办法吸收，你拿去温养经脉也是好的。”林冀抬头看了看天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喃喃了一句：“除了我弟弟，在沧云我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你了。”
卫子瑄能听出来林冀话语里的真情实意，但他的关心更多的是兄长对待幼妹的关心，不含任何绮意。
她没再推拒，只是将林冀的人情默默记下，她现在似乎有些理解原本书中卫子瑄堕入魔道的缘由了。
在最绝望时刻出现的光，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握住的一根稻草，林冀对她来说，其实不止是倾慕之人，也是一种救赎和希望吧。
只是原本的卫子瑄太过偏执，不清醒的人，哪里又能冷静地分清这些，她走上那样一条路，也是注定的命运。
...
回到清元峰后，林冀去找华清乾谈事，卫子瑄也没多留，自己回屋打坐修炼。
小白狐趴在她身边睡醒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着卫子瑄肩头就跳上了桌子。它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围着那装着丹药的锦盒转了一圈，低头嗅了半晌，伸出爪子拍拍盒子，冲卫子瑄低低地叫唤了一声。
“嗯？你又想吃了？”
卫子瑄睁开眼，起身去把那个锦盒打开，里面盛着一颗淡金色的丸子。
“确实蕴含了精纯的灵气啊...”她拾起丹药闻了闻，有些感叹地递过去。“喏，给你了。”
小白狐有些兴奋地晃了晃耳朵，一张口就把丹药吞了下去。
卫子瑄托腮看着面前的白团子，“你这么喜欢吃这些灵药，可是这都三年了，怎么没见你的修为有长进呢，难不成跟我一样是个...”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软乎乎的爪子就摁上了嘴唇。小白狐止住了她的话，瞪圆了眼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扬起下巴一甩尾巴跳下桌子跑走了。
卫子瑄摇头笑：“吃我的药睡我的床，还不让人说啊。”
...
和平常一样，每日晚膳前华清乾处理完事务都会抽空指点卫子瑄的剑法。卫子瑄现在是融合境初期，她的修炼进度虽然缓慢，但剑法的学习却初有小成，华清乾将自己的境界压在融合期，卫子瑄已经能接下她百招。
“不错，今日就到这里，你现在欠缺的是实战，多找你的师叔切磋切磋。”
季宵从青州回来后每天闲的很，他还没收徒弟，又痴迷剑术和阵法，让他来教导卫子瑄倒是挺合适的。
华清乾收了剑，师徒二人就在清元峰的山顶散步。卫子瑄在旁人面前内敛话少，唯独在华清乾面前要活泼很多。
“话说某日，镇子里突然出现一只老虎...”卫子瑄闲时看了不少话本子，又自己加了些故事进去，讲的绘声绘色，华清乾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有时会勾唇微微一笑，卫子瑄就觉得这故事讲的值。
“师父，妖界的妖到一定境界都能修炼出人身，那小白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变成人形？”
“她是灵狐，不算普通的妖，成人形只是时间问题。”
卫子瑄有些感叹：“希望我能等到小白变成人形的那天，她可是吃了我好多灵药呢。”
华清乾道：“灵狐很难愿意跟着一个人，今后她或许能成为你强大的伙伴。”
“那挺好的，那时候她就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帮助师父。”卫子瑄抿唇笑了笑，“每月亲传弟子份例的灵药，也不算是浪费了。”
华清乾看着卫子瑄，在心底轻叹一声，终究没有说话。
天色渐暗，又开始下起细密的小雪，二人迎着风回了清元殿。
华清乾往里走，便听见身后的卫子瑄低声唤了一句：“师父。”
闻言华清乾顿住脚步，跟着她走到门口的卫子瑄也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孩。
卫子瑄这几年的身子似青竹一般蹿高了一截，不再像华清乾初次见到她时那般小小的一只——她现在已经有华清乾肩高了。
卫子瑄仰起脸，一双黑眸澄澈透亮：“师父，我想去淬寒潭。”
淬寒潭是沧云无数修炼秘境其中之一，每年的年末都会对内门弟子开放一次。淬寒潭这名字听着虽平平无奇，但秘境本身却算得沧云上等的修炼之地，它既可以淬炼肉身，同时也可以淬炼识海。
尽管如此，每次开放时选择淬寒潭的弟子却寥寥无几，原因就在于在淬寒潭修炼时，其中苦痛非常人能忍。
曾经有许多弟子慕名而去，最后面无血色地回来，表示再也不想去尝试第二次。沧云能够增长修为淬炼肉身的其他秘境也很多，久而久之，淬寒潭便没多少弟子选择了。
华清乾虽然有些意外，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先问卫子瑄自己的意见：“为何？”
卫子瑄捏了捏指尖，“我自知资质平庸，这样循规蹈矩的修炼已经无法使我再有更大的进展，其他修炼秘境的进入都有修为限制，淬寒潭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再过一年，就是沧云四域比武了，我不想让师父失望，也不该让自己毫无寸进。”
华清乾以前不曾教过弟子，她从小被赋予厚望，每日专注于修炼，待的她年岁大一些，又开始学着处理各种事务，她的少年就繁忙不似寻常弟子，可旁人只羡慕于她超绝常人的天赋，钦佩于她玄清宫掌门师姐的名号。
在外人眼里华清乾风光无限，可她到底肩负了多少，却很少有人了解。
这些华清乾从不曾和卫子瑄说过，但她却全都知道。
她的师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她骨子里的那份温柔只有身边最贴近的人才能感受到。
而她所承担的一切，也只有最贴近的人才会看见。
卫子瑄这几年来每日勤修不辍，原本是想变得更强大，站的更高远，找寻回到自己世界的办法。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想要改变的事情里多了些东西，她不想让华清乾失望，不想让华清乾再独自承受那么多。
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她只是有些不安，怕华清乾觉得她好高骛远。
“师父，我想试一试。”
华清乾低下头，正对上卫子瑄一双黑亮的眼睛。
卫子瑄的眼睛生的很好，透澈清亮，看向她时那双眼眸里满是赤诚，华清乾的心底骤然一软，她抬起手，掌心覆上卫子瑄柔软的发顶。
“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