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寔讙

6、来日可期

　　秦妦疑惑，像这种节日，不是应该市中心，人民广场那种地方最热闹吗？怎么青溪反倒是这种郊外，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地方更热闹呢！她的印象里，大街上、店门口都是什么圣诞老人、假的雪松、小丑什么的，满街满眼的都是红色的、白色的装扮。好像除了红白两色，其他颜色就都不配过这个节日似的。
　　徐琜开着从她妈妈那里借来的小摩托，载着秦妦欢快得像要飞起来似的。一路从繁华的市区到渐渐有些萧条的郊外，徐琜选了条比较近但越到后面越颠簸的路，秦妦为了防止自己被他成功的给摇到地上，只能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从后面看到徐琜脸上像是得意的笑，秦妦怀疑他是故意带自己走的这条路。张妍说的，男生就爱刷些小聪明。
　　天色渐暗，远远的看去，只看到河边开阔的地上搭起了几堆篝火。还有些影影倬倬移动着的点。
　　徐琜远远的停了车，两人步行了大概五分钟才到了那里。人是真多，大多都是年轻人。
　　“我给季旸他们打给电话。”
　　他们站在原地等着季旸他们。不一会儿，季旸砰砰跳跳的走到他们跟前。
　　“嗨，学霸你好呀！”
　　秦妦朝那边轻轻地点了个头。看到了他身后的褚瓖、姚瑶，还有几个不熟悉的面孔。
　　徐琜一把拉过季旸，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她也懒得理，拉拉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就像她不想看到姚瑶一样，姚瑶看到她的那一秒脸色从喜悦到抑郁。喜悦是因为她旁边的俆琜，抑郁是应为俆琜旁边的她。秦妦还是对着那边笑了笑，她不想再和姚瑶有什么纠缠，但最起码的礼貌，有时候还是需要维持一下的。
　　褚瓖看着这个明明没有真正的感到开心，却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的人，实在是不懂她。他对她其实是有一些愧疚的，那天要不是他把表哥带到她们班教室门口找她，或许就不会有后面那系列的事情，或者在姚瑶问他他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没有告诉她的话，后面的那一系列的风波就不会有。他看着她，胸口有些发闷，天色有些昏暗，她的脸又隐起了半张，他有些看不真切，她对着自己笑的时候是不是夹杂着一丝嘲讽。等他想要走上前去和她搭话的时候，她转身朝着河边走去。
　　俆琜揪抓着季旸手，把他的拉到一边。季旸被他抓得有些痛，皱了皱眉。
　　“你怎么把姚瑶给带来了。”
　　他放开季旸的手，不高兴的冲他小声的吼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和学霸在一起，再说了，姚瑶知道我们要过来和你汇合，她自己拼要跟着来，我有什么办法。”
　　季旸揉了揉被俆琜抓过的地方。
　　“人家有名字的，不要总是学霸学霸的叫人家。”
　　“人家？俆琜，我说，你不会是细化那个学霸······不秦妦了吧！她······”
　　“她什么，她什么？”
　　俆琜知道他准没憋着什么好话，抬起手就胡乱的打了他一通，两人一追我赶的上演着一出打与逃的戏码。
　　“俆琜，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重色轻友的玩意呢！”
　　两个人跑得有些累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你能再大声一点吗？”
　　他抬起手，作势又要去打季旸。
　　“行行行，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服了你啦！”
　　“这还差不多。”
　　说着，俆琜拦过季旸，两人的肩膀碰了碰，朝着刚才的地方走去。
　　俆琜四处看了看，没见到秦妦。
　　“秦妦呢？”
　　他问褚瓖。
　　“我看到她往那边过去了。”
　　褚瓖指了指秦妦去的方向。
　　俆琜走过去拍了拍褚瓖的肩膀。
　　“谢了”
　　他这声“谢了”倒是来的莫名其妙。俆琜顺着秦妦走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走了半截，回过头看了看众人。
　　“你们不用管我了，回去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他装作没看懂姚瑶脸上幽怨的眼神，转身继续去找他想要见的人。
　　秦妦沿着河，不知不觉走出了好大一段距离，但离篝火的地方却很近了。她看着篝火周围那一些被火光照得明朗耀眼的脸，心情没由来的变得好了起来。
　　她拿出在衣袋里响了半天的电话。
　　“小妦”
　　“嗯”
　　“我收到你寄来的礼物了，谢谢你，我很喜欢，也很开心你能想到我。”
　　“你喜欢就好。”
　　“你那边怎么听着有点吵，风也有些大，你在外面么？”
　　“嗯，在郊外。”
　　“你······”
　　“有同学的。”
　　“好的，你好好玩，元旦回去看你。”
　　秦妦点了点头，才想起他看不到她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小妦，你好好照顾自己，注意休息，不要太拼了。”
　　“好”
　　“不要在外面待得太晚了，早些回去。”
　　“好。”
　　俆琜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一直在忙线中。他知道她不会走丢，但就是忍不住担心她。
　　秦妦挂了电话，看到好多个未接的电话，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些好笑。回拨了过去。
　　响了一声，就通了。
　　“你在哪里呢？”
　　“篝火这边。”
　　“好，你别动了，我过来。”
　　“好。”
　　很快，俆琜找到了她。
　　“你的那些小伙伴呢？”
　　他只身一人来。
　　“不管他们。”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吗？”
　　俆琜有些生气，她总是把自己和有些人强制的联系在一起。
　　“喔。”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和那个谁想到一块去了，行行好，行吗？我和她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知道了”
　　“我们去篝火那边吧！”
　　俆琜走近她，伸出手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向篝火走去。
　　秦妦看着牵着她的手，再看看前面的人，想不明白这手怎么就被他给牵上了，她试了试，没有挣脱。
　　俆琜把她拉进篝火旁在跳锅庄的队伍中，随着人群移动。他的手很大很软很暖，被握着的触感还是蛮好的，但感情上总是觉得怪怪的。她看看他的侧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变得更加的柔和俊朗。她看的有些痴了，她什么变得和张妍一样花痴起来了呢，她有些疑惑。
　　俆琜转头看着她笑了笑。
　　秦妦连忙低下头，用左右拍了拍自己的脸。
　　“怎么，看上这张脸了，是不是很帅。”
　　俆琜朝她斜后方倾了倾，挨近她的耳朵，用他那低沉而迷人的嗓音说。
　　“俆琜，你能要点脸吗？”
　　“喔，我这不是在成熟客观事实吗？你刚刚不是被我这脸给迷住了吗？盯着我看了老半天了。怎么，欣赏完就打算赖账了呀！”
　　“对对对，你很迷人。你像春日里的风，不闷不闹，你像冬日里的暖阳，不骄不燥。行吗？”
　　“如果你是发自内心的，那我很开心，如果你只是敷衍我，那我也很开心。”
　　“你······”
　　“别说，我就当是你诓我，不要叫醒我。”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跟着人群转了一圈又一圈，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这样的蹦蹦跳跳，在人群中，在热闹中，她觉得很安心，每个人脸上的笑都是纯粹的，每个人的笑脸都是快乐着的。秦妦突然的有些感动，眼睛有些湿润。她低下头，不想被俆琜看到，她却不知道，她的一丁点的情绪变化他都能感受得到。
　　俆琜看着低下头的秦妦，松了松她的手，又紧紧的握了握。他虽然不清楚她情绪的变化是为什么，但是，他想告诉她，他在。
　　秦妦仰起头，眼睛里星光点点的看着他，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好。
　　“是不是有些累了。”
　　“嗯”
　　“那我们去找他们放烟花吧！”
　　“可以放烟花吗？”
　　“大的往天上的那种烟花是不可以放，但我们可以放那种小小的一根一根的那种电光花，就在河边。季旸带了很多来。”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间有些长，又转了那么多圈，手心里都是汗。秦妦从腰包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抽了两张，一张递给俆琜。俆琜接过去边擦手，边傻呵呵的对着她笑。
　　俆琜掏出手机给季旸打了给电话，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走吧，他们已经到那边了。”
　　俆琜似乎对这边很熟悉，就算点着那么多篝火，但毕竟是夜里，光线还是有限的。但很快的，差不多三四分钟的路程，就看到了已经在放烟花的一群人。
　　季旸最先看到他们。
　　“说好的一起，怎么你们两单独行动呢？”
　　“我们在篝火那边转了几圈。”
　　“我们也去了，怎么没看到你们呢？”
　　“那么多篝火呢，你们都去了？”
　　“这倒没有。”
　　“说明我们之间还是没有什么默契呀！”
　　“对对对，班长大人说得对，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嘛！大家说对吧！”
　　“对······”
　　季旸意有所指，大家又都很识趣的意味深长的故意拉长了声音。只有姚瑶一个人，在人群中拉长了脸。
　　俆琜也不管他们起哄瞎闹，从地上的袋子里抓了几根电光火，掏出打火机点了两根递给秦妦。
　　“好长时间没玩过这种东西了。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总是想放那种很炫有很多发的那种烟花，但妈妈说太危险了，不给碰，就连这种小小的，也是小学四年级之后才可以玩。现在长大了，陪我放烟花的人却不在了。”
　　“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放，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放，我们就来这里。”
　　她眼里那么黯淡的光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看到了。早年丧母，这样的痛，让一个十六七岁的人来承受，真的太过于惨烈和沉重。
　　秦妦旋着烟花，往他这边看了看，笑容顺着嘴角在整张脸上舒展开来。俆琜很看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的动作太快，秦妦愣了一愣，想让他把照片删了，终是没能说出口。
　　光线有些暗，好到手机的像素不错。照片中，是一张恬静优雅、如沐春风、绚丽夺目的脸。俆琜很满意，盯着照片看了好久。
　　“你再给我点两根吧！”
　　“喔喔喔，好。”
　　秦妦的声音把他照片拉回现实，他按了一下开关键，熄了屏幕，把手机放回去。
　　他点了两根递给秦妦，又给自己点了一根，向他们一样玩了起来。
　　季旸提议每个人拿着两根点燃的电光火，站着围成一个圈，用手机电筒打光，把手机放在中间地面录个小视频，来庆祝一下我们即将到来的十八岁，纪念一下十八岁之前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来期望一下未来的成年世界。
　　“来日可期”
　　秦妦小小的说了一声。
　　“什么？”
　　俆琜在旁边不是听得很清楚。
　　“来日可期，自此之后，有所期许、有所期待、有所展望，并为之付出努力。”
　　“来日可期，你的可期里是否有我。”
　　俆琜真挚的看着她，用他两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秦妦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她是假装没听到，还是真的没听到。俆琜摇摇头，收回目光，有些失落又有些期盼。
　　将近夜里十一点了，看样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秦妦有些想回去，但也好得开口提，只是有些兴趣寥寥的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徐琜和他几个哥们在玩得正尽兴，姚瑶也和他们玩得正欢。
　　秦妦渐渐的看得累了，又有些困，愈来愈觉得脑袋昏沉，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徐琜玩了一会，身边没有秦妦，也没什么兴趣。秦妦和大家都不怎么熟，说她想自己待一会 ，看着他们玩。可等他回头看她的时候，他发现秦妦竟然坐在石头上睡着了。他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环境，人声水声风声的。她睡着的时候，不似平时那般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倒是多了些温和柔丽。他不想叫醒她，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却不成想吵醒了她。
　　“嗯”
　　她嘟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可能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吵到你了？”
　　徐琜蹲下来，轻柔的说。
　　“徐琜，我是不是做梦了。你怎么会在？”
　　“你睡傻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
　　秦妦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她，想了想才弄清楚了自己的状况。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和他们说一声，我们先走，好吗？”
　　“这不好吧！还是等他们一起吧！我刚才就是突然困了，现在好了，等他们吧！不然多扫兴呀！”
　　“呵呵呵”
　　“你笑什么？”
　　“你怎么这么通情达理啦!转性了？”
　　“徐琜，我发现你真的是欠揍呀！要不要去河里凉快凉快一下呀！”
　　“好好好，我不敢了，不敢了。”
　　他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成功逗笑了她。
　　她笑的样子，真好看。
　　徐琜在心里想。
　　他们就待在石头上，没再去玩，也没有说什么话，竟也不觉得尴尬！
　　过了十二点，大家终于有些想要回去的意思。
　　还是和原来一样，徐琜载着她。夜里天气有些凉，徐琜把外套给了她，冷风飕飕的，但他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有些暖暖的，心里。
　　一路上，秦妦有好几次差点掉在了地上，吓得徐琜都不敢再开得快了，慢悠悠的，骑得和不行差不多，远远的落了同行的人一大截。秦妦有些不好意思。
　　“徐琜”
　　“嗯”
　　“你可以开快点了，或者我来开吧！”
　　“你想开吗？”
　　他问的是你想开吗？而不是你会开吗？
　　“想”
　　徐琜停下来，和秦妦交换了位置。
　　秦妦坐上去，发动了车子，徐琜揽上了她的腰，很自然的。秦妦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秦妦感受着飕飕的冷风和飞驰的感觉，一路狂飙，不一会就赶上并超过了季旸他们。
　　看着两个人交换了位置，徐琜还一脸享受的朝着他们笑了笑。一脸得意的样子引得大家一阵惊叫，口哨声、嘘声不断。
　　“今晚谢谢你！”
　　“只要你开心，就好！”
　　秦妦脱下外衣还给她，转身进了小区大门，徐琜把手里的外套凑近鼻尖闻了闻，傻笑着，他看着秦妦，进了小区大门，转进单元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口，才骑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