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天又一年》王帅奇19

4、准备惊喜

　　对于燕子跟父母的一致的想法，我曾经很难理解，当我确定这辈子要给燕子想要的幸福时，房子首当其冲成了必需品，我也就坦然接受，并向着房子30万的首付而不懈努力。那是我第一次，对房子有了强烈的渴望。
　　在给燕子送到村口的时候，燕子下了车，冲我说；“你回家吧，路上小心点，我走了。”
　　“我把你送到家门口吧。”
　　“不用了。”
　　当我强烈要求想给燕子送到家门口的时候，燕子拿出了‘你要是把我送到家门口，我以后就不出来了的狠话。’
　　我大致明白燕子的意思，没有继续执拗下去。我看着燕子越来越远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打开电动车上的远关灯，顿时燕子感觉身后有光，转过脸，冲着我摆着手，直到远处传来‘哐当’的落锁声，我才扭头骑车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仔细地回想着从毕业到现在，整整四年了，自己竟然一事无成。别说买房子，买个卫生间还差不多。本市里的房子首付至少25万，省城郑州的房子首付至少30万。想着自己目前一个月5000块钱的工资。这使我陷入了无限的惆怅跟忧伤，换算着那些枯燥而扎心的数字，更是觉得未来遥不可及。
　　那次也是我跟燕子第一次近距离地探讨房子，也是我第一次对房子有了强烈的认同感。并对我以前陈规落后的思想观念表示着万般的憎恶跟痛恨，为自己不能拥有那样的一套房子而遗憾万分。老师们口中说的光明前程并没有在毕业后出现，时代的变化让我们上大学第一天学到的东西就成为了三年后的一个笑话，同时我也为自己平庸而没有心机的辛勤劳作表示着深深的后悔！我不想成为这个时代的笑话，我必须为那套房子付出应有的代价，以此来证明我对结婚那灼热的向往。
　　第二天燕子去了洛阳，我回郑州上班。燕子的心情，似乎没有受到昨天晚上没有房子那件事的影响，燕子在给我通的电话视频中，依旧是俏皮可爱的模样。有一次甚至因为我跟客户在一起而没有及时接听燕子的电话视频，从而引起燕子质问般的发难；你在干嘛呢？不接我视频？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地干什么坏事呢？
　　燕子虽说的是气话，但我心里还是很高兴，于是给燕子回复过去，燕子在视频里哈哈大笑，说；我们来洛阳的倒盏村玩了，我朋友见咱们老是聊天，都吵着说要看看你呢！
　　说着我就听到燕子的周围，有要抢过手机，看我长相的女生声音。燕子嬉笑地拨弄走她们伸在屏幕上的手。也许是见到了在郑州相安无事的我，才放了心说；我们先玩了，回去聊。你在外多喝水，这天太热了。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竟然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为燕子在她朋友面前举说我而感到无比的自豪跟荣幸。后来燕子在洛阳的这一周，我们似乎比以往更加热切地想要找对方聊天。以至于常常聊到深夜，燕子眨巴着眼睛，像一个喜欢听故事的小孩。期间燕子还问我；你说假如咱们两个人吵架了，谁先道歉很重要吗？
　　我义无反顾地说自己肯定会先道歉，因为两个人在一块，需要的是宽容跟忍让之类的大无畏的话。说实话，那个时候的我，原原本本地贯彻着这一忠贞开明的思想，并在以后的很多年，也都始终如一。
　　燕子在视频里笑嘻嘻地看着我，表示着对这个结果的满意。然后燕子又问；你说你为什么那天要给我寄棒棒糖呢？
　　因为你跟棒棒糖一样甜。我脱口而出。那时候还没有发明出‘土味情话’这个词语。我也对自己那样的回答表示着是百分之百的真情实意，不受当下任何带有目的性而道貌岸然的做作。
　　直到燕子不停地打着哈欠，我有些心疼，也有些不舍，问燕子是不是该睡觉了，燕子眼睛有些泪光地点点头。于是我叮嘱了燕子晚上睡觉别着凉的话，燕子以同样的敬语回复。我继而又加一句；睡吧，命要紧。

　　终于经历了炼狱烈火的两周。回到家，我骑上电动车，迫不及待地想要见燕子。电动车的灯光在漆黑的马路上，摊开一片扇形的光束，像是七成熟的煎蛋颜色。
　　村镇里聚集纳凉的村民很多，各个村子里的广场上，总有自带音箱跳广场舞的人们。强烈而自带喜感的节奏，像是盛夏呼吸时跳动的心脏。
　　到达约定的桥头之后，燕子笑嘻嘻地看着我，对于十几天没见面的燕子，我突然感觉很紧张。原本肚子里打的腹稿，都被燕子此时脸上挂着的笑，擦的一干二净。但我还是假装镇静地说；走，上车。
　　还是来到上一次约会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看清你的脸呢？”我问。
　　燕子压着声音解释说；“我怕在这些村民中，有认识我的熟人，要是被熟人看到咱俩了，回家告诉我妈，那就完了！”
　　听完燕子的话，我跟燕子都陷入到沉静的气氛里，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我想打破这种僵局，逗燕子开心，那个时候，我总对燕子的是否开心负有不可推卸责任。就起了似乎能引起共鸣的一个话题——北京。
　　“你在北京的时候，在你哥的米线店帮忙，累吗？”我问。
　　“哎，餐饮哪有不累的，在北京，唯一的好处是每天跟我哥，我嫂子在一块，每天一块上班，一块下班……其实我妈让我去我哥那，更重要的是让我哥看着我，不能让我嫁到外地，那样离家太远，哎。我妈的小心思，我早都猜到了。”
　　燕子说完话，靠在电动车上，低下头，似乎是逃避着倾泻下来的月光。这件事，似乎让她有些伤感，之后燕子继续说；“干餐饮这一行，累也就算了，关键还有不讲理的顾客，比如有一次我给一个大爷上餐，他点了一碗清汤米线，做好后我给他端过去，然后反复地叮嘱他砂锅太烫，不能碰，要是挪动的话，挪砂锅底上的配套托盘就行。他也点了点头。可吃完的时候，故意找茬地用手碰了一下砂锅，然后‘次哈’一声大叫，就吵嚷起来，说自己被烫伤了，非说赔钱去医。”说到这，燕子停下来，似乎是在回忆。
　　“然后怎么解决了？”
　　“还能怎么解决？我哥自然不甘心，我哥眼尖，一看就是故意找茬的，当着店里所有员工跟他的面，调了监控，确定了我们当时确实说过小心烫伤的提示语，老头一看把柄被我们抓住了，臊眉耷眼地继续纠缠，嚷嚷着不去医院不行。”
　　“然后呢？”
　　“哎，可生意毕竟要做呀，最后我哥妥协了，我哥说去医院不可能，但这顿米线钱，给免了。老头一看，目的达到了，就兴冲冲地哼着小曲走了。哼，还有一次，我在吧台结账，结账的人都排着对，但有一个男的，径直地插队过来，冲着嚷嚷着结账，当时我手里已经拿着别人的结账小票，正要给别人找钱，我说请排队，可谁知道那个男的冲我就叫吼着，你什么态度，是不是不想干了，非让老板把你辞了。当时我被他的话激怒了，就顶嘴，然后他大吵着要让老板过来，今天非把我开了，让我滚蛋……”
　　“嘿嘿，可你猜最后怎么着？”燕子突然转过脸，瞪着若有所思的我。
　　“最后怎么了？”我赶忙抽离回假象，僵硬的脸，挤出一个不能表达内心真实感情的笑脸。
　　“最后当那顾客知道老板就是我哥时，他都快气炸了，我哥没说我什么，还说我是店里的好员工，他的得力助手，嘻嘻，那次我算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说到此处的燕子，眼睛了闪现出一个狡黠的笑，同时整个身子从电动车上弾起来，用手在眼前笔画一个心型的手势，框住眼前高悬着的月亮说；“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也许燕子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多了，让身边的我，显得被冷落，于是，笑嘻嘻地问我在北京的感受来。
　　我原本也想举出一个跟她感同身受的例子，但看到燕子的瞳孔有一道薄薄的泪膜后。我把顶到嗓子眼的话，改了口说；“没有，嘿嘿，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次签了五千块钱的合同。”
　　燕子笑嘻嘻地点点头，同时自嘲道；“你比我强，要是让我去谈合同，肯定不行，我性子直，说话容易得罪人，再说我也没那脑子，太费脑子的活，我干不了。”
　　叮叮叮。燕子的手机响了，燕子赶忙拧起眉头，给我努嘴示意别出声。
　　然后就是燕子恭敬的回话；嗯嗯，妈，我马上回去。
　　挂完电话后的燕子，似乎也有些不舍，眼神里带着哀怨，委屈地说；“今天晚上我得早点回去，我爸从新疆干活回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有东西要送给燕子。
　　“燕子，你过来一下。”这个时候我鼓足了勇气。
　　“干嘛！”燕子不解地慢慢挪动着步子，眼睛鼓溜溜地在自己的身上打量着。
　　“送你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你把眼睛闭上，用手冲着月亮比划一个心形。”
　　燕子有些不解，但还是照着做了，闭上了眼睛。用手在眼前比划成一个心形，正好把月亮框在手势的正中央。
　　“一二三，睁眼。”
　　“嘿，你在哪买的这项链？”燕子兴奋地说。
　　出现在燕子眼前的是一条金色项链，图案是月亮连缀着一颗小星星。跟刚刚框在手势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我有些得意地看着燕子，心里对于我这个似乎高明而浪漫的表达方式很满意。我对那个时候浪漫的表达，还是完全沉浸在十年前的爱情电视剧，或者言情小说中。后来燕子说起这事的时候，嘲笑了我当时的品味。
　　“燕子。”
　　“嗯。”
　　“我……我想亲吻你一下。”我壮着胆子说，用最青涩的语气表露着我跟占便宜而不买票的流氓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行。”燕子果断拒绝。燕子拒绝的如此干脆决绝，让我对刚刚自己因欲望而带来的邪念，表示着难以言表的羞愤。我对我的轻浮，做着最为深刻的自我检讨。
　　燕子看到我紧张无措的样子，突然咯吱地笑一声；“不能亲我，你就亲我手背吧。”说着，就把一只手握成一个拳头，伸到我的面前。
　　就这样，那是我第一次吻了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