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97、97定夺

　　97定夺

　　导读：囡女逼颜乔下决心

　　刚迈入西房的门槛，就见了问之惬那张苦瓜脸，见了她竟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应是还在怄着气，懒理他，看到问之惬旁边坐着的人时，囡女眼睛瞬间亮了。正是圣子啄日，啄日那张如月光般皎洁的脸让这屋子都清澈了许多，常听人说圣子这张脸，如果笑一下，恶鬼都要生生长出几分善念，当真如此，他笑道，：“好久不见。”

　　这一笑让囡女顿感世间的美好，马上恭敬道：“不知圣子驾到，小的有失远迎——”

　　“聆音大人不必客气，今日本想约上颜乔一同共享美酒，可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殿内，不肯踏出半步——”圣子自然是教养优先，就算是再急的事经过他口中，也是和煦的。

　　一旁的问之惬早急得不行：“她这个样子，也不知要如何！也不行使辅国的责任！再这样下去，国主怪罪下来，恐怕她人头不保！你快去瞧瞧吧！我们去你府中找你也不在，就想着来怜伶阁碰碰运气。”

　　囡女马上急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忙转身道：“走吧！去趟公主殿！”

　　“我去备车！”问之惬出了门。

　　囡女见问之惬离开，走到门边，关上了门，转身对啄日道：“圣子最近可观天象？”

　　啄日似心有准备，微微一笑：“群星漫天，不知大人问的是哪一颗？”

　　“万物变化，不知是否有瑞星造访？”

　　听闻这话，淡淡的笑从啄日的嘴角画了个深浅：“从我初识大人开始，我便知道那瑞星非颜乔，而是您，真正能救诫兰的人，是大人您——”

　　囡女跪了地：“小的不敢妄自。”

　　“你心中有天下，有百姓，而你是从心之人。”伸手扶起囡女，她闻到了青莲的香气，很清浅，有种缥缈的气息。她明白圣子已经知道想要对他说得话了，也不敢再造次，更不敢说得太过直白。

　　仰起脸，灯火拂过啄日的侧颜，留下一道光亮的划痕，仿若那一日她跪在亦厉马罗山上，望见日头落在他头顶的微光，神圣得不容许任何人有丝毫侵+犯。

　　“颜乔有你，诫兰有你，是我们的福分——”

　　这话终于让囡女放了心，也知道他愿意出手相助。

　　“妄亦生欢浊意流年，聆音大人可断句明白了？”啄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是和她开了玩笑，口吻是调侃的。

　　诚实摇头，其实这句话的意义她并不懂，论悟性，她还是愚钝了些。

　　正说着，问之惬进了屋，见他俩相谈甚欢，心存落差，也不是滋味，口气硬了不少：“快走吧！过了五点，你那京卫司的腰牌也无用了！”

　　等她坐上了车，才想起东裕被她一个人扔在了怜伶阁，不过一想到怜伶阁有那么多漂亮女子陪他，也就没了什么愧疚，心安理得的入了宫。他们把囡女送到了宫门口，并未跟着再入，囡女也不问缘由，多看了一眼圣子，啄日只微微一笑，似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到了公主殿，她才知道为何他们要躲在外面不跟着进入，这公主殿的台阶上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稀碎的瓷器什么落了瓣的花束，囡女对侍卫道：“请帮我通禀一声——”

　　“大人！您别为难小的了，公主她谁都不见，连国后都进不得门。”

　　囡女解下佩剑，抽出刀，把刀鞘交给侍卫道：“请把这个交给公主，就说我在外面等着，直到她见我。”

　　虽不明所以，但京卫司总督的话，还是有些份量的，侍卫拿了刀鞘入了殿，安静许久。她相信嬷嬷的刀鞘会让公主冷静下来，也不急，找了一处台阶直接坐了，一旁的侍从们看不过眼，哪能让堂堂的总督坐在石阶上呢，于是搬了椅子给她，被她拒了：“没让我跪在这里等，已经是万幸了。”她自嘲了一番，侍从也不敢僵持。

　　忽然那侍卫匆匆跑了出来，喜上眉梢：“大人！公主同意见您了！”

　　她拍了拍灰，站起了身，顺手抄走了椅子，对侍卫们笑道：“外面用不到，估计里面得用到。”

　　刚进大殿，入眼的狼藉让她生了亲切，记得第一次见颜乔，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相遇的。她把椅子往地上一放，也不等颜乔开口，就坐在了上面，颜乔本来是有气的，见她这样也是消了一半道：“你这人！竟自带椅子见我！”

　　“微臣这一夜未睡的身子骨，可站不得，时间久了怕折了。”

　　她鲜少与颜乔打趣，颜乔也知她心思，是变着法的哄她开心，逗个乐子，知她良苦，也就收了公主脾气道：“你这又是来逼我的？”

　　“微臣是来等您问问题的——”

　　颜乔走下台阶，走到囡女面前，一双明眸在她脸上打量着，开口道：“以前，我羡慕你，现在，我嫉恨你——”忽然一把抓住囡女双肩，吓得她个花容失色，悲从那双明亮的眼睛中走出来：“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爱——”

　　公主低下头，颓唐得一塌糊涂，囡女伸出手却不知该放颜乔的哪里，不知该从何开始安慰。

　　“在您眼中，我如同小偷了吧？”

　　大力摇着她，颜乔本就从小习武，力量当然比一般人要大得多，摇得囡女身体如同散了架：“你欠了我！囡女！你欠了我！”

　　她也不反抗，囡女问道：“您想让我怎么还？”

　　停下动作，颜乔眼角已经挂了泪，直到气息稳了才道：“你陪在她身边那么久，对她的一切一切都一清二楚，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喷什么味道的香水？你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而她是我的生母，我的母亲——”

　　“嬷嬷本名容兰，她喜欢吃清淡的素食，对食物没得挑，最爱的可能就是一盘花生米，炸一炸就够了。喜欢喝花狸子酒，每年酒家新开坛，都要给她留一个。喜欢红衣，红裙，嬷嬷曾说她身上的红，是爱人眼底的火热。最喜欢的香水——是高岭国特制的十八里茉莉香——”说完最后一句，她目光炯炯的望着颜乔。

　　那晚，颜乔和囡女一同截留了国后殿的小宫女，也都闻到了那黑斗篷上的茉莉香。聪明如颜乔怎能没想到那一点，怔愣许久，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消化了整句话：“你的意思是——把她逼上绝路的人是——”说到后面唇齿都在打战。

　　囡女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母后为何要如此狠心？她仅仅是怜伶阁一个小小的主事。”

　　“如果只是曾经的颜乔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毕竟您过去并不参与朝政，现在您的位置非同小可，一旦生母的身份被知晓，那么肯定会影响到她的后位。这样的道理，您是不想明白，还是不愿明白？”她咄咄逼人，口气明显重了，隐含着责备之意，发现自己失言，囡女从椅子上站起身，跪在地上：“微臣不求您像我一般，只求您做好辅国之位，为社稷为百姓，总要有一个交代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疏。

　　颜乔看她良久，默不作声，被她这么一责问，明显底气不足，接过奏疏打开了，上面是一长串的名字，最后一个名字让公主停驻了：“这是？”

　　“当年受了冤屈，所有被牵连的人名，其中就有您的外公，嬷嬷父亲的名字。”

　　“你想让我为他们平+反，翻出旧案？当年可是内卫司与京卫司一同定的案！”

　　“她是罪臣之女，这一生，终要背负这样的恶名沉眠地下，我不愿这样的冤委屈了她，您可愿？”

　　颜乔叹口气：“从始到终，你一直都是那个胆大的囡女，一直都是——”

　　囡女摇头笑了笑：“这也是国主想做的事，他会顺您意的——”

　　可是这样一来，颜乔就要与国后为敌了。这其中的决心，便要颜乔自己来定夺。

　　“我欠您的，会一一偿还。”起了身，不多做逗留，把奏疏与剑鞘一并扔在了颜乔那里。

　　她等着颜乔做了决定，时间还长，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