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75、75砍头

　　75砍头

　　刚回营，公主危襟正坐的等着她：“这种会议还是需要你这个一曲退鲛人的名人来主持。”

　　“小的哪有那个本事。”

　　颜乔知道她对名利并不感兴趣，也不愿在那堆只会溜须拍马的将士中被歌功颂德：“你去了哪里，怎不见个人影。”

　　囡女道：“又见了池鱼思。”

　　“不是和你说了吗，他不是人。”颜乔脱下盔甲，戴了一天，身体像是背了千斤重担。

　　囡女赶紧过去帮忙：“您这次未带一个侍女，就是怕其他人说您女子娇气吧？可我这笨手笨脚做不来这种细活。”

　　“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说《鸣神怨》初本是他的谱曲，我一直在怀疑他是不是赤脚王子悯犹的转世。”

　　“悯犹只是鲛人王子，充其量是个上半身人下半+身鱼的怪物，可池鱼思却是神——”与盔甲斗争半天，终于把它们全部卸了干净，颜乔也松快不少，身子一轻，话也多了：“我可是亲眼所见。”

　　囡女被公主这句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池鱼思是神？”

　　“当年，国后殿进了刺客，母后被伤，差点丢了性命，幸亏池鱼思在场，我亲眼看着他手指生出一束光，指在母后腹部，她肚子上的伤忽然就消失不见了，那时我虽年幼，却对这件事记忆犹深。那种事，只有神才能做到吧？”

　　囡女反复回味她与池鱼思的对话，那人真的对她的一切都很了解，甚至知道她寿命不长，难道真如公主所言，池鱼思是神？那么，是哪个神呢？

　　颜乔从衣服里抽出一个香囊，问道：“这是何物？”

　　那香囊正是自己赠予十三姬的生日礼物，怎么会在公主手里？心惊半天，不知公主到底何意，拿过香囊道：“这是我送给十三姬的礼物——”

　　“我不是说这个香囊，是里面的——”

　　囡女从里面抽出一道符，松口气道：“这是嬷嬷去圣子那里求得符，给我一个，给您也请了一个。”

　　连同着符一道送回颜乔手里，公主摸着那符，脸上神情柔和不少：“嬷嬷倒是有心了，母后都未曾想到为我做这些。”放下香囊正色道：“囡女，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抗敌？”

　　“今夜，您可以睡个安稳觉。”

　　“鲛人昼伏夜出，我哪敢睡觉？！”

　　“今夜他们不会出手，我在外面值夜，您安心吧。”囡女把盔甲和衣服都为公主收好，这其实才是随侍女官应该做的工作，就是照顾公主起居，带兵打仗，可不是她一个内官该做的。可是她，真就不会伺候人。

　　颜乔不依：“不行，我可睡不踏实，陪你一道出去看看吧。”

　　拿过一件斗篷，为公主披上：“夜里，海风大，易着凉。”颜乔回头看着囡女，看她瘦了以后，少了与世无争的慵懒，多了历经世故的坚毅，道：“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易碎脆弱。”对她这种体贴小心的行为，有些抗拒，好像她可以坚强，自己就一定需要呵护一般。反而脱下斗篷，为囡女披上，让她一时受宠若惊：“公主！这可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这海岛的所有人，就靠你了——”亲手为囡女系上带子，对她掏着心的说道：“我自小在宫中长大，莫说打仗，便是鲛人，都未曾见过真容。可是，同样的状况，你也深居怜伶阁，却比我要高出许多，竟能破鲛人，我是心悦诚服的。”

　　囡女望着公主双眸道：“您不必善武识谋，只要您信我，囡女便竭尽所能助您，而您只需始终按照自己心中所念，心底所持，一直走下去，便已足够。”她目光炯炯，在这样的夜色下，亮得堪比群星闪烁。

　　她不说那心中所念、心底所持为何，颜乔也知道，她让自己始终坚持心有百姓，心怀天下，如此这样——从中，公主听出她的赤忱与忠贞。

　　囡女，当真是社稷之臣——

　　弥足，珍贵——

　　“明日我们该作何打算？”

　　囡女微微一笑：“寻欢作乐，痛饮酒水！”

　　派往粮草库的人刚回来，运来整整百箱酒水，颜乔起初以为囡女只是开玩笑，哪知她是真的，负责后备补给的东裕也是一头雾水，三番五次的确认他们这边要的东西是不是搞错了。

　　未茗搬着一箱瓜子零食往前方大营送去，路过囡女和公主旁边，赶紧施礼：“小的见过公主，聆音大人！”

　　囡女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当即嗑了起来：“瓜子有点潮了。让兄弟们，篝火生起来！”说完，朝大营那边走去。

　　扔下呆若木鸡的颜乔，也不知囡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胜仗还没打呢，就开始庆祝胜利了？

　　问之惬气喘吁吁的跑来，向颜乔打起了小报告：“公主！您可管管囡女吧，她这是疯了！”

　　随即跟了过去，瞧个究竟。

　　刚到大营，那边将领士兵们，人手一个酒杯，真真痛饮着，铺出一个长桌，摆满了零食瓜果，有人站了起来，举杯道：“为我们一曲退敌的聆音大人干杯！”下面群起响应，碰杯相庆。可是他们口中的这位聆音大人，真正的主角并不在场。

　　将领士兵们也是喝了有些时辰，醉得根本没察觉公主到了。颜乔看了一圈，未见囡女踪影，对问之惬道：“看见囡女了吗？”

　　“那边的是吗？”

　　在篝火旁，坐着两人，正是囡女和一个不知名的将士。

　　他们走过去，那将士正在偷偷抹泪。

　　囡女问道：“怎么不和其他人一起喝点呢？”

　　那人道：“恕小的蠢直，您这种行为，让我想起了曾经的长皇子——就是因为这样荒淫无度，才丢了海岛，让百姓任这些人身鱼尾的怪物糟蹋。您与他们那些背弃百姓丢盔弃甲的人，有何区别！”他言辞激烈，句句铿锵。

　　囡女未怒，反而递过酒杯：“你叫什么名字？”

　　“孝式南——”说完名字，那人视死如归的神情，看了让人心头一震：“我追随文雀将军出生入死，虽官职低微，却从未忘记将军生前嘱托的话——百姓活，诫兰生，百姓死，诫兰亡。”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传到了宫里，是要被砍头的，不管是你，还是文雀将军，你们的脑袋都不是钢铁，禁不住那一刀的。”

　　见他倔强，迟迟不肯接酒杯，道：“你觉得颜乔公主怎样？”说这话时，颜乔已经从他们背后走了过来，听到这里，停住了。

　　“哼！与长皇子都是手足兄妹，有何区别！”

　　“何况还是一介女流——”囡女把剩下的话替他说完了，这话等于是一语双关，既骂了公主，也骂了现在的囡女，不过她依旧笑着，然后把那杯被拒绝了很久的酒，倒入自己嘴里：“不错！够胆！从今日起，做我的副手吧！”现在囡女还是内官，虽说官衔比现在所有的将领都大，因为内官比外臣，见面官阶大三级，是不成文的规定。但是她并没有什么领导权，更没有任免权。然后她突然转过头，对身后的公主道：“公主！您看可以吗？”、

　　任免权，公主是有的，毕竟这次出征，她挂着的是代御总督的名号，比将军还要高一阶。

　　公主笑笑：“你这意思是嫌自己官职太小，权力不大吧？”

　　知道公主到了，那小将虽有些惶恐，也是跪了地，却依旧不失风仪，脊背挺直。

　　“小的不敢。”囡女摇头。

　　想必是公主一直想给她加官进爵，因她一直兴趣缺缺，也找不到合适借口，今个儿倒是随了心，颜乔深知，在等级森严的军队中，囡女一个内官的名号，并不能服众，也是施展不开手脚。

　　“聆音听命，我现在封你为御前首将，统领五万军队，护我百姓！剿他鱼人！”颜乔突然朗声道，声声朗，音音亮，听得在喝酒的将士士兵们吓得纷纷跪了地。

　　囡女哪敢不从，她知道公主这是授予了自己利剑，助她可以不必束手束脚的行事，真真是给了十足的信任，跪地领命道：“小的，聆音领命！绝不辜负百姓，与公主的期望！”她这句话里，只提及两个名称，一个是百姓，一个是公主，什么国后，什么三皇子，长皇子甚至于国主，都被抛之脑后。

　　这句回话，才是要被砍头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有长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