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74、74悯犹转世

　　74悯犹转世

　　所有人都在开战前会议，唯独囡女不在营帐，几个没有领兵经验的人，胡乱吵着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颜乔被挤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问之惬听不下去，出了大营，去寻囡女。转了一圈，也不见她身影，于是突发奇想往居民区那边走了走。不想真就见她坐在一个织网的老妇跟前，似在聊着什么。他见过身穿华服，堪比花魁美丽的她，却从未见过身着盔甲，英姿勃发的她，长发随意系着，原本圆润的脸颊经过这一阵的折腾早如削骨一般塌了，这般虽消减了她原本的淡漠浑噩，却增添了些矍铄精干。他从不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可也发现了她的变化，像是从一棵树的根部长出了新芽，那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长着，无人能阻挡。

　　踩着沙石，脚步轻了，听到她问道：“姐姐这一天能织多少米网啊？”

　　那老妇人道：“最快的话也就三米，那也是手头没别的活了，正常也就半米吧。”

　　“怎会如此慢呢？”

　　“这网丝不同一般的，是我们这儿的特产，这种丝刚硬，要想织网要先软化，在烧热的石砖上温一温，就会浪费些时候。”

　　听了几句，被囡女这番操作给激得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聊什么渔网，真真是心大。

　　“公主四下找你呢？你倒好，在这闲话家常。”他走过去，瞧她手里剥着的瓜子，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场景要是让公主瞧见了，估计会当场赏她几顿鞭子。

　　估计那老妇人也是不识得囡女的身份，否则也不敢和她这么坐在一起聊得热络，囡女赶忙朝他使个眼色，把瓜子盘往他这边推推：“问哥哥，快来坐坐。”

　　一句“问哥哥”让问之惬鸡皮一地，寒毛直竖，却也不好当场拆穿她。

　　“这次我们随公主亲征，就是为了剿灭鲛人，你们一定受他们祸害不少。”

　　“唉——”老妇停下织网机，囡女很有眼力的马上把织好的网缠在木柱上，老妇瞧着囡女，那双布满沧桑的眼，虽已浑浊却并不迷糊，道：“你们是内陆人，不知这真实。都说鲛人狡诈、狠毒，其实在我小时，也是相安无事的，我们经常还有一些买卖，他们会送些珍珠与我们换些吃食。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比昆国黑市贸易猖獗，一条活体鲛人能叫卖上高价，这里的男人就打了歪算盘，开始捕捉年幼的鲛人送去比昆国卖了。送去黑市上的鲛人，被折磨半死，他们就恨上了我们——想来，都是作孽啊！”

　　囡女恍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古时有言：鲛人上岸必有祸乱。老祖宗的话，都是对的，可这谁错在先，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我老了，见过的东西都要化古了，谁愿意听我一个老太婆的话。”老妇说完，叹口气，继续织网。那双爬满皱纹的手，在织网机上下翻飞，快得惊人，哪看出是一个年近九十老人手速。

　　问之惬也不懂囡女为何要听一个老太婆的这些歪理邪说，见她歪着头，一边认真听着，也不打断，一边想着什么，眼睛亮得仿佛入了星辰大海。

　　与老妇告别，临走了，她还抓了一把瓜子塞入口袋里，瞧她那副吃货嘴脸，问之惬不禁心里偷笑。

　　“鲛人烧杀掳掠，哪件坏事没做过？我虽不在沿海，却都有耳闻。那老太婆是上了年纪，糊涂了。”

　　囡女撇撇嘴：“我倒觉得你老糊涂了——”

　　“喂！我这是帮你思考问题，你怎就如此说我！”问之惬一脸委屈，小声嘀咕：“要不是——”说完自个儿先恼了，兀自生起闷气。

　　得亏囡女正想着别的，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问道：“对了，忘了问，你一个卖瓶瓶罐罐的，打仗瞎掺和什么？不知危险吗？”

　　“还不是为了——”他终是没把那个“你”道出口。

　　“不会是为了我吧？”囡女冷哼一声，甚是不屑。也不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去，把怔愣的问之惬甩在身后。她脑中正寻思的是另一件疑惑的事，上岸遇到池鱼思时，她曾这样问过对方：‘你与《鸣神怨》有何关联？’她记得当时池鱼思是这样答得：‘你都用我的曲谱了，怎么还一无所知呢？’当时她只顾着震惊于见了作者真人这件事，根本没注意到这话里的歧义。《鸣神怨》初本是鲛人王子悯犹唱的曲子，他却说是他的曲谱，难道说池鱼思是悯犹吗？按年时算起，悯犹已经五千岁以上了，如果是悯犹，也是悯犹的转世。

　　由此推算，池鱼思是悯犹的转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论断。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心中疑惑之人却出现在了眼前。

　　依旧一袭红衣，长身玉立，清秀容颜，池鱼思这次再见她，多了一份和蔼，口吻也不如第一次见面时那么生硬了：“你在想什么？”

　　如果池鱼思真的是悯犹转世，那么这个赤脚王子，性子也是任性的，不管对方如何想，只说自己想说的，想问的。既然这样，与这种人说话，也不必拐弯抹角了：“你是悯犹转世吗？”

　　听到这个名字，池鱼思明显楞了一下，也未否认也未承认：“怎会把我们联系到一起？”

　　“随便猜猜——您还未回答我的问题，那行小字——”

　　“你在我这儿，是得不到答案的。除此以外，任何事都可以问我。”

　　囡女突然下跪，猝不及防的让池鱼思也是始料未及：“求您救救我一个朋友！他为了让魂魄回到身体，强行用了鲛人的活死人之术。”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出爻。”

　　他神色一拧，不好看了起来：“这人我是不会救得！”

　　囡女心一沉，也不肯轻易放弃，依旧跪着：“他本恣意洒脱，为了我，被禁锢在这繁缛世间，我欠他太多。您与我非亲非故，我也是不情之请，望您能考虑一二，小的愿做牛做马——”

　　见她铁了心，意志如此坚定，池鱼思打断：“我要牛马作什么？我已经食素。”

　　一句冷幽默，可惜囡女没听出来，继续道：“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叹口气，眼瞅着自己的幽默没被对方注意，池鱼思也是有些小失望：“除了这个，你对我有没有要求？”

　　囡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一脸懵：“恕小的愚钝。”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疏离。”然后他再次看向囡女，神色逐渐沉重：“你从不为自己考虑吗？”

　　囡女不解，她向来标榜自己聪明，可在这人面前不知怎的，就愚笨不堪。

　　“你不是只剩一年寿命了吗？”

　　一声苦笑，宛若来自心底，又宛若出自遥远：“无所谓了，我已经接受了——”

　　池鱼思被她的这句话震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我不如你——”想了想道：“这世间除了印魂丹，都不能救你那位朋友。不过，你那眉间一针，也可逐渐让他好转，如果配上凌云草，可增十年寿命。”

　　“谢谢！”囡女头磕在沙子上，不疼，却石头咯了额头。

　　再抬头时，池鱼思已经不见人影，只有问之惬吃惊的看着她，问道：“你刚刚和那个人在聊什么？”

　　“你池鱼思吗？”

　　“他就是池鱼思？”

　　问之惬也是讶异，看他表情不像是在哄骗自己，囡女纳闷：“你不认得池鱼思？”

　　“只听说过他很有本事，可真人一次未曾——”

　　想起公主曾说过的话，囡女道：“他真的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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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大家就当做神话故事，玄幻的吧，很多地方都不能深究，BUG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