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58、58有用

　　58有用

　　可以想象到，一直她认为纯洁无瑕的人，坐在怜伶阁的椅子上，拿着摇扇，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的圣子，在她心里有多坍塌，不过，她瞧了瞧身边的嬷嬷，一点多余反应都没有，平静如常，这么想来，还是自己道行不够，见识过短的缘故。见公主拍着桌子让嬷嬷去找个姑娘陪陪圣子，她转身出了门。走入回廊末端，依靠在柱子上，望着陈月，遥想旧事。其实，想必，风流倜傥，风花雪月，与纯洁无瑕并不冲突。想到这里，心中扎入一人，那人如同琉璃一般纯洁的出现在她的伞下——他清澈得仿佛无鱼之水，让人心生摇曳。

　　一个脚步从耳边响起，她转过头，看到了颜乔的脸，对方端着杯，手里持着酒，道：“怎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圣子吗？”

　　她赶紧站直身子，如实答道：“略有惊讶。”

　　颜乔把酒杯满上，递给她：“你还是太单纯——”朝屋子里努努嘴：“他一生禁欲禁情，过得何其悲苦？世人只想让他给自己祈福，却不知他心中荒凉。”

　　囡女一饮而尽，空杯倒了倒：“您这是怎么了？来这儿都是寻个乐子，您还寻些苦楚了？”

　　听她这话，公主也乐了：“也是也是——”

　　她俩目中无人的在这回廊下，推杯换盏了起来，囡女渐渐忘了公主的身份，公主也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囡女突然一拍大腿，肆无忌惮道：“你！别辜负了我那姐姐！让她成了花魂，连个栖身的根叶都没了！”

　　颜乔拍了拍她的肩头：“你放心！你的姐姐！便是我的！”

　　囡女虽然有了醉意，但是脑子不昏，见到公主已经开始说了胡话，连忙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清醒一些！十三姬何时成了你的姐姐！糊涂！”

　　“十三姬——”念着名字，颜乔原有些混沌的容颜也开始慢慢转醒：“我拿她是没办法的——”

　　囡女听了这话，一时困顿，两人本应是明朗的，听那话茬却似有千千死结。

　　公主醒了，就说了正题：“出战之前，你可有什么要求让我去做？”

　　“咱们五万人，共乘几艘船？”

　　“八十艘。”

　　“准备八十名乐师，和八十只古琴。”

　　公主诧异：“这是何意？”

　　囡女转过身，迎着初夏的风，锊了锊鬓角的头发，回眸一笑：“船上生活枯燥，琴音能缓解些。”她闭上眼，似乎在这儿就能感受到海的气息：“初夏的海面，真让人期待呢！”一点怯意都没有，反而是享受的，这给了首次出战的公主一些信心。颜乔也学着囡女的样子，闭上了眼，两人仿佛同时站在了同一片海域下，嗅着的是同一处空气。

　　与颜乔喝酒喝至半夜，囡女给公主披了件外衣，算是对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最大的呵护。晃晃当当的往外走，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下房自己的小屋处，细瞅，石桌前坐着一人，似在等谁。她几步过去，一拍桌子：“别等了！这儿没人住了！”

　　“我不是在等住人，而是在等归者——”说完这话，那人抬起头，竟是东裕。

　　她抬屁+股便坐了下来，死盯着东裕，七分醉意被东裕看去了五分。

　　“你这又是在哪儿喝了酒？”

　　“有酒喝，哪儿都可以——”从前，不知酒是好东西，现如今，她倒是有些沉迷了。

　　“我扶你进去睡一觉吧——”东裕伸手，被她一挥，打远了。

　　她正对着东裕，差点鼻尖相挨，瞪大了眼睛瞧着眼前这人，似乎如此就能一下子把这人看个清楚：“我对你来说，是计划之内的棋子吗？”

　　东裕以为她没醉，是装的，细细瞧她，打量彻底后确认了她的醉意，才道：“算是意外之喜吧。”

　　“你害我可曾觉亏欠？”说这话时，她竟眼中有了泪意，别人如此就罢了，她如此，换了谁都会心疼的。

　　总是坚强的人，突然示了弱，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心软。

　　就连东裕也有些手足无措，握她双肩，四下查看：“你，怎么了？遇了什么事？”

　　“我想去一趟藏书阁，你帮我。”她有恃无恐道。

　　“你没醉！”被摆了一道的东裕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

　　按下他的肩头，囡女道：“你帮我，减轻内疚，两全其美之策。明日便是花魁的生辰宴，你送我的那条粉牡丹裙不见了，我该躲了，还是认了？”粉牡丹裙是东裕送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难辞其咎，囡女抓住这点，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你去藏书阁干嘛？”藏书阁是宫里最大的书库，哪能随便让外人进入？他放囡女进去，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读读书，长长见识。三十日之后我不是要陪公主出战么！临时抱佛脚应该还来得及——”一句话噎得东裕没了脾气。他发现，喝了酒的囡女，不禁智商在线，怼人的能力也是突飞猛进啊！

　　东裕要送她回小屋休息，她不同意，吵着要回附雅楼。她醉了，醉不在脑子，醉在脾气。让东裕送她回附雅楼的好处，是很多的，比如让小渊姐姐看到——自从东裕十万拍了小鱼初夜后，小渊姐姐就一直想把这条大鱼往附雅楼拽，也不管这鱼是鲨鱼还是鳄鱼，也不顾她们附雅楼的鱼竿能不能禁住东裕的重量。

　　一两根鱼线断了，是不会让小渊姐姐这样的人在意的。

　　怜伶阁的人哪见过有人敢冲东裕大呼小喝的，囡女定是头一份了。有人早早通报了小渊姐姐，小渊姐姐与几个姑娘，赶忙出了厅来迎接他们。小渊姐姐让两个丫鬟抬着囡女回屋，一路上一直喊着：“小心些，小心些。”像是真把囡女当做了易碎的珍贵花瓶。

　　“快去弄些醒酒的药来！”小渊姐姐托着她的头，小心扶着，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姑娘般亲切：“丫头，你可小心着身子啊！”

　　见她没了事，东裕抬腿便走，小渊姐姐哪敢拦，瞧着东裕那副邪气模样，换了其他人敢和东裕呼呼喝喝的早被打死了，她再次瞧了瞧囡女——这丫头是有何魔力呢？其她几个姑娘的神色也是各异好看，想的东西大概和小渊姐姐差不多。

　　唯有囡女知道，东裕待她如此，不过是因为她对他，有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