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3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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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外人
晚间，给出爻吃了药以后，囡女就出了陈凝王府，这次真的没有人拦，管家站在门外道：“姑娘去哪儿？王他交代了，让人送你去——”
“不必劳烦，我自己就可以。”她好久都没有在月色陪伴的夜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了。五月的风，比四月，柔了些。路上遇到顽皮孩童跑来跑去，撞了她的衣裙，笑着跑开，她不觉得生气只有淡淡的笑意。所谓平实无华的日子，便是这般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权夺势，只有无限的安宁，在心口，在眼底。大概是好久没有出来透透气，无论是奢华的宫殿，还是朴琢的陈凝王府，都不是她喜欢的归处。
她喜欢的，或许在怜伶阁的小院里，或许在幽静的小林间，或许在她从未去过的山清水秀中。她思念着那些，思念着嬷嬷，思念着自己的那张石桌。脚步不禁加快了，等她到了门口，却近乡情怯了。
这么多日未归，她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她不在，怜伶阁还要继续营业，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小小浣衣奴而关门大吉，姑娘们继续笑着闹着——人都说人走茶凉，何况是她这种呢？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迈入门槛，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竟是君求，她正在大院里和人嬉闹，见了囡女，起初是不信，接着大声尖叫了起来，她身边的其他几个丫鬟也是失了神色：“鬼呀！”
愣在原处，仔细想想，应是自己在怜伶阁留了一堆血，然后不知所踪，一定被认为是死了。
很快，姑娘们都跑了过来，围了一圈，各个瞠目结舌，又惊又怕的。推开人群，十三姬第一个走到她面前，试探性的问道：“聆音？”这一声竟是唤了她的名字。
“姐姐是我——”话出口时，泪也成行。
花赏和采筱也急急赶来，数采筱最是激动：“囡女你没死！”上前拉她的手，小手温热，有着人的活气。
花赏虽然高兴，也算是沉着：“嬷嬷因你，到现在都还病着，你快去看看吧。”
推门而入，嬷嬷躺在床上，额头盖着毛巾，眼睛合着。她本想冲过去，一下子抱住的念头消了，放轻了脚步。
“谁？”嬷嬷睁开眼，见了眼前的囡女，既惊又忧，毛巾掉了下来：“囡囡，你来了？我这是要去见你了吗？还是你来接我了？”
囡女把毛巾捡了起来，重新放在嬷嬷额头上：“嬷嬷，囡囡没死——”
“真的吗？！”嬷嬷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抖着抚上她的脸，摸着：“是热的！是热的！我的囡囡没死！”一把抱住了她。
“囡囡回来了——”回抱嬷嬷，才看到她的头发竟添了几根白发，顺着她那头又黑又亮的发丝流淌下来，心痛得不行。在嬷嬷的臂弯里，深深的缓了一口气。
她，终于回家了——
她不在的日子里，怜伶阁发生了很多事，姑娘们围着她七嘴八舌的，也不知该听哪个的说。
“你走了以后，姐妹们天天给你烧纸。”采筱说着说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纸烧七天便够，你们烧那么多我怎么花的完？”
“呸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你死里逃生，该好好庆祝一番。”花赏拉着她说道，其他几个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姑娘也赶紧应承。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接客了！”小渊姐姐跑了出来，呼喝着。
“嬷嬷病了的这些天，都是由小渊姐姐管着的。”采筱在一旁小声说道：“她可把我们寻芳苑折腾得够呛——”
“哦，囡女回来了。”小渊姐姐已经获知囡女回来的消息，见了她也并不惊讶：“既然你回来了，也出了阁，那就选个地儿接客吧。”
接客——
可是她现在还是处子之身，而且她还欠东裕的，可是这事要怎么说呢？她犯起了嘀咕。如果是嬷嬷，一切好说，可小渊姐姐就麻烦了。
“小渊姐姐！这囡女刚回怜伶阁，还没喘口气呢，你就让她干活吗？！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采筱向来与小渊姐姐不和，也看不惯小渊姐姐总和寻芳苑作对，两人架没少吵。
“怎么？！怜伶阁从不养闲人！你囡女可以喘口气，那其他姑娘呢！谁不是为了口饭吃！”小渊姐姐在暂接寻芳苑事务的时候，采筱没少给她阻力，这次她总要找补点回来。
“这话，小渊姐姐说得没错——”君求从小渊姐姐的身后走了出来，拿腔拿调的：“我们这些姑娘，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比不得公主小姐，不接客就没饭吃，既然你已经是寻芳苑的人了，也别让其他姑娘有什么想法。”
女人多的地方就是这样，总会在吵架时，聚拢一群人，姑娘们也是开始议论纷纷。
“君求！你是寻芳苑的人！怎么——”——替附雅楼的人说话！采筱刚想说下半句，被花赏拦了下来，她纤腰玉手，不急不缓的往那一站，微微笑道：“小渊姐姐最近又要管理附雅楼又要代理寻芳苑的事，也是辛苦了。嬷嬷因为囡女失踪，病了小半月了，她回来了，也就好一半了。囡女虽然出了阁，但是她今天要不要接客，接哪个客，在哪个房间接客，就等嬷嬷定夺吧，不劳小渊姐姐费心了。”
花赏这一番话，说得小渊姐姐哑口无言。她每个字，每一句，都让小渊姐姐深刻认识到——嬷嬷虽然病了，但是她的余威还在，寻芳苑终归是要听嬷嬷的！
一旁的君求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可以痛击囡女，君求怎能错失这样的良机，而且通过这次嬷嬷生病她突然意识到，嬷嬷老了的事实，一旦嬷嬷从寻芳苑管事的位置上退下来，那么寻芳苑的继任肯定是小渊姐姐，这时候不抱大腿，更待何时呢？
“花赏妹妹此言差矣！现在是小渊姐姐在管寻芳苑，既然阁主让小渊姐姐代任，这代一天也是要听，两天也是要听的。”
而真正的当事人囡女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听着姐妹们因她吵闹，什么话都不说，她也不知怎的，这一个月的离开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外人，以前就算君求与她吵，小渊姐姐找她闹，她也不会有这种感觉，那时也有采筱和花赏护着自己，现在，竟不同了，也不知是她心境变了，还是怜伶阁的人对她的心境变了？
一席话说得小渊姐姐有了底气，仰起头挺直了胸，伸手就要去抓囡女：“走吧！”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今日放假了吗？”十三姬摇着小扇，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步一生曳的，今日的她穿了一件雪梨色长裙，上身罩了一件白衫，走起路来如仙人下凡般飘逸。瞧见小渊姐姐抓着囡女，心里也明白多少前因后果，道：“小渊姐姐这是心疼囡女大难不死，让她进屋休息吗？还是小渊姐姐会疼爱我们这些姐妹——”
一句话让所有人闭嘴。
其他姑娘听了，都纷纷应和。
小渊姐姐也不好再强迫囡女：“囡女在外面受了苦，先歇着吧。”说完，领着其他姑娘走了，君求四下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不愧是花魁，一句话解围——
“咱寻芳苑什么时候都轮不到她们附雅楼欺负！”采筱气愤难平。
“既然阁主让她代理了，你听着便是，何必与她硬碰硬？”花赏在一旁劝道。
十三姬朝花赏多看了两眼，眼里的笑意增加了，然后转向囡女：“我看其他人为你争得欢，你倒是没什么精神气呢！”
“姐姐我这离了一个月，是不是就成了外人呢？”她带着哭腔道，囡女一双杏眼，往哪一放都是楚楚的，尤其是眼里含泪的样子真真让男女都心生怜爱。
一句话说得在场姑娘都心酸了，十三姬一把搂住她：“傻丫头，怎么会呢！”其他姑娘也过来搂她肩膀：“你是囡女啊——我们的囡女。”
过了一会，人群散了。寻芳苑那边不能停业，姑娘们陆续去接客了。只留下一个姑娘站在角落里，巴巴的眼望着囡女。
囡女环视一周，目光定在那个不起眼的姑娘身上，那姑娘相貌清秀，虽不惊艳也有些小家碧玉，她突然变了脸色，一把牵住了那姑娘的手腕，扣在她的脉上，过了好一会，吃惊的看着那姑娘：“鸠梦你——”
被叫做鸠梦的姑娘紧张的瞪大眼，缓了一下也懂了囡女的意思，撇过了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