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48、48樱桃红

　　48樱桃红

　　也不知怎么挪着脚步跟着国后、公主到了颜乔公主的梳妆间。面对着上万支口红、上千个眼影，眼花缭乱下，欲哭无泪。

　　她想闭着眼睛，在无数个眼影里，用刷子随便蘸一个，然后在国后那张清雅淡丽的脸上胡乱画画，说不准，无巧不成书，就成了呢！这种事，也就是瞎想想吧，还是不要做这种不要命的美梦。

　　“国后是想用平日常用的色彩？还是有些挑战？”

　　“晚间国主要款待几位武将，你按照这个宴会的感觉给我化一个吧。”

　　武将？宴会？这是什么关键词，她该怎么把握？一头雾水。

　　“国后今日打算穿哪条裙子赴宴？”

　　“金黄色的那条丝绸裙。”金黄色，自然是要配红色，而且是樱桃红。她转身对宫人说道：“给我拿一套樱桃红色系的眼影来，多谢。”宫人马上去拿，她不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以前怎么就想不到这个法子呢！

　　眼影盘拿来，打开，从淡到浓，她还是分辨得出的，心里踏实不少，笔刷刚蘸上最浅淡的，忽而就想起了那日在肖径府，为她指引的出爻，他在耳边轻轻说着：‘像半熟的樱桃，红里还透着绿——’想起他的温柔低喃，不禁心口涌起一股柔情蜜意，给国后上色的手也轻了很多。

　　国后虽美，却已经步入中年，女人不服老是不行的，岁月总是要在脸上做些标记。她见国后眼尾的细纹，眼角有了泪沟，法令纹也是深入肌肤，脑子里又钻出另一个想法——

　　在国后脸上涂着粉底，彼此鼻息相近，距离几乎为零，国后睫毛很长，忽然睁开眼看着囡女，让囡女一惊，这一眼，似乎藏了什么玄机，为什么她竟从中看到了思念？！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再次确认，国后却已经又合上了眼。

　　化完后，心里疑惑，也不敢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母后！您看看镜子！”颜乔公主大叫道。

　　囡女浑身一颤，难道我用错了颜色？！

　　国后拿着镜子，手竟然在微微颤抖，囡女吓得不轻，反复回放自己刚刚用了哪种颜色，在哪里出了错，忐忑不安。

　　“实在是太好看了！年轻了整整二十岁呢！”颜乔公主兴奋的抓着囡女：“囡女，谢谢你的妙笔生花！”

　　抚着脸庞，镜中之人，两颊飞花，淡淡的樱桃红，既青涩又可口。那些细纹早已全部掩盖于乳白粉底之下，眼上一点点的绯红，给整个妆容添上一些羞赧，看着如同青涩少女在初恋面前的低头害涩，她笑着笑着，突然就泪如雨下：“我，似乎又回到了那时——”

　　囡女吓得赶紧跪下。

　　不成想国后低头看向了她，似在她身上找寻着什么，然后扶起了她：“小姑娘，我该如乔儿一般，谢谢你——”

　　长舒一口，囡女擦了擦冷汗道：“小的承受不起。”

　　“说吧，你想要什么？”

　　“囡女快说！母后都会依你！”颜乔公主朝囡女笑盈盈道。

　　突然，她就很想知晓自己的身世，想问这个女人一嘴，就一嘴。话在嘴边，她却没有说出来：“一时之间还想不到，国后能否容我记在账上？”

　　“你这丫头倒也精明。”随即国后面色严肃道：“可不要是难度太大的——”

　　“不会的。”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颜乔公主突然提出，囡女哪敢承受这个，道：“我自己就可以，您别——”

　　“我送你——”她上来几分霸道，不容对方反驳，执意拉着她往外走。

　　国后在偏殿给她和薇拉医生安排了住处，这次不是下人房，而是鸣神塔。

　　“我发现你变了，与那日给我化妆的你，有些不同。”颜乔公主忽然说道。

　　“上次的我是绝不敢在您面前提到十三姬的。”她如此说道，倒也无所顾忌。

　　颜乔公主问道：“那为何你这次——”

　　“她苦守着那个亭子，春夏秋冬，深锁着自己的美貌，眼望不败的牡丹，看自己的年纪一年一年的增长，其他姑娘在她面前更加肆无忌惮。应是凄苦的吧？”囡女对十三姬的情感，很是复杂，既包含了羡慕、崇拜，也有怜惜，和喜欢。这份喜欢，非恋爱之情，而是欣赏的喜欢。与自己不同，十三姬聪颖，却很少外露，秉承着看透不说透的原则，所以她在怜伶阁当了十年的花魁。

　　停下脚步，颜乔向来步子急，这一次却有意放慢，也是想和囡女聊点什么，她回过头道：“你有一双慧眼，囡女，能看到人最深处的需求。”伸出手，放在她的脸颊上，拉进些，仿佛要让对方看清自己：“那你能看到我的需求吗？”

　　她道：“莫要让她从花枝上跌落了，花掉在地上，不是枯萎了，就是化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