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22、22智障

　　22智障

　　自从获知了颜乔公主和十三姬的事，她为十三姬跑腿的活就多了起来。昨日十三姬的丫鬟让她去铺子里取条裙子。按理说，一个浣衣奴不能随意出院子，但她就是个特例——经常跟嬷嬷出去溜达下，或者去其她姑娘的院子里坐坐，也没人敢拦着。她倒不是肆无忌惮，只是以她现在的造势，有些阵仗大了，原来在下院，有个管事的婆子，就因为多嘴说了她几句，第二日就被嬷嬷赶出了怜伶阁，也不知去了哪里。

　　出了怜伶阁，她胆子大了些，琉璃簪插入了发髻上，哪个女子不爱美呢？何况是有了意中人的女人。此时的女子，都爱做些幻想，她也会期待在人群中，与他偶遇，相视，然后一笑。尽管这种可能性很低，他惧阳光，这样刺目的烈日，他应该是不敢出街的。

　　怜伶阁建在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翁衔街，整条街由黄岗岩石铺成，有上百年的历史，只许步行，不可有车辆通行，哪怕是国主来了，也要下轿的。翁衔街无论何时都是熙熙攘攘的，很多游客慕名而来，就只为了在这里最闻名的曲寄商铺挑一块布料。

　　曲寄商铺的布料进货渠道完全成迷，人们永远不知道他们家那些好看的布料从哪里来，为何纱可以薄如蝉翼，为何丝可以滑如清河。虽然声名在外，不过曲寄商铺始终是低调的，店铺坐落在街最顶头的角落处，牌匾不太大，颜色以灰黑为主，字体用端端正正的写着：曲寄。

　　入了店铺内，一个微胖的女人接待了囡女：“今儿怎么囡姑娘自己来了？”招呼热络，想来，囡女也是经常光顾。

　　“我自个儿的话，店家应是松了口气吧。”囡女笑着朝女掌柜的眨了眨眼。这店铺，她和嬷嬷、花魁、花赏甚至采筱都来过，铁打的囡女，流水的买家。而她们这些买家，各个挑剔，经常让店家一个头两个大。

　　掌柜笑着拿出一个大长盒子，打开盖子，让囡女验货。

　　小心拿出盒子里的衣物，是条裙子，当她把那裙子展开时，被那裙子的颜值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浅粉色的丝质面料，绣着一朵白色牡丹，那牡丹像是刚刚在这裙上露了花尖，有些羞赧似的，这样的裙子穿在十三姬的身上，可以想象到它的风姿一定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朵牡丹，是国后殿的绣娘们亲手缝制的！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哦，这种好事，也就十三姬才会落得。”

　　“这条裙子，应该就是每个姑娘的终极梦想了吧。”

　　“十三姬的生辰，谁敢怠慢呢！”说完这话，掌柜想起了年满二十七的十三姬就要从花魁的位置下来，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那天，老板可要来亲自瞧瞧自家裙子的魅力哦。”一句话，圆了场。

　　掌柜赶紧附和：“一定捧场！”说完这话，她多看了两眼囡女，其实她心里有点私心，想要把囡女留在店铺里打点生意，毕竟这么机灵聪明的人儿少有了。但是这种念头，也就在心里遛一遛，可不敢说出口，毕竟怜伶阁的人，没个身份背景，是没人敢去要的。

　　收好了裙子，囡女出了店铺，没走几步，鞋带开了，赶紧往路边靠了靠，蹲下身系鞋带，一抬头瞧见旁边站了一个男子，正靠在墙上仰面闭着眼。

　　以她的好记性，当然记得他正是今早遇到的那个邪气男。似是感到了囡女的注视，他朝囡女这边递过来目光，斜瞧她一眼，也没说话。如果他依旧闭眼，囡女定然快速离开，可这互相瞅到了，对方还是怜伶阁的宾客，她可不敢装作没看见：“您也在这儿呢？”

　　“嗯，晒晒太阳。”

　　只有猫啊狗啊才晒晒太阳，或者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补补钙。这人年纪和自己相仿，说话语速，动作习惯倒是有些老龄化。她心里已经把这人腹诽个遍，嘴上依旧保持礼貌性的微笑：“您晒着，小的先行离开了。”

　　他并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眼睛瞄到她手里的盒子：“拿的什么？”

　　“裙子。”

　　“穿上给我看看。”

　　囡女愣了半刻钟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当街穿裙子？！你谁啊！

　　“这是花魁的裙，小的不敢。”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在这男子的脸上揍上一拳，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他不搭话，端详着她的小脸，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您要是没别的事，小的先——”她想着赶紧脱身。

　　他突然上前两步，拎起了盒子道：“花魁的裙怎么了？你配不上吗？”

　　囡女见他马上就要拆开盒子，去拿裙子了，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他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吃了一惊，松开了盒子，眼睛不经意得就从她头上的琉璃簪上扫了过去。

　　“东裕公子！那边人到了，咱走吧！”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喊道。

　　囡女紧紧抱着盒子，一刻也不敢放松，就像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东裕瞧她那模样，冷冷丢了一记白眼，然后走了。

　　终于喘了一口气，原来他就是东裕，她以为是怎样的人物，竟是个智障！

　　前脚刚踏入怜伶阁，在大院里踢毽子的采筱看见了她，就小步跑来：“囡女，你跑哪去了？找你半天。”她也眼尖，第一下就瞅到她头上的发簪：“诶？你这簪子好看啊！”

　　囡女心里一慌，赶忙按了按发簪，心下不好，忘了拿下来：“我原来的那个不是丢了么，今日上街就随手买了个塑料的。”

　　“哪里有卖的？挺好看呢。”采筱很自然的从她头上把发簪拔了下来，左看右看：“真是漂亮。”采筱再大咧咧，也不至于去要囡女的发簪，也知她贫穷，有个发簪已是不易，看完归还囡女道：“哪日去街上，你告诉我，我也想要一个。”

　　“好。”她接过簪子，放进怀里，采筱看在眼里，虽觉奇怪，也没表现出来，这时又注意到了她手里的盒子：“你出去干嘛了？”

　　花魁的裙，可说不得，怜伶阁有多少姑娘羡慕花魁，生生盼着模仿十三姬的穿衣打扮，她去哪里给花魁取裙子都是秘密的。

　　“嬷嬷让我给她去趟书局，取些书卷。”一提书，采筱必然头疼，这个学渣，对学习的相关什件都过敏。

　　“啊！别说了，快去嬷嬷那里交差吧，我不打扰了。”又跑回去，继续踢毽子了。

　　摇摇头，不爱学习的毛病倒也让这丫头无忧无虑很多，她转过脸，看见那羽毽，起起落落，一会要钻入云空，一会要落入灰土，心情也跟着好了。

　　其实那东裕，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以对付的——

　　她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