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18、18粉钻镜子

　　18粉钻镜子

　　“呦呦呦！这是谁啊？我瞧瞧！”一把轻纱扇，啪的一声打开，在四月的天气里没头没脑的扇着，佯装含怒道：“这不是京城的大红人，囡姑娘么？今儿怎么有闲来这惊梦园坐坐？”

　　囡女知道，自从百谷浴场后，她就再也没来找芊聊天，这家伙是在挑自己理，便温言哄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忙了起来——”

　　“切！你那笔刷可从未在我脸上用过一次。”说完，身子扭向另一边，不肯理她。

　　以前倒是可以，现在估计是没那机会了，她心口苦也不能露出半分，陪着笑道：“你们戏园子的那种妆，我哪会？怕不是给你画个花老虎！”

　　一句话逗笑了芊，他转过脸道：“我听人说，你最近花魁那边跑得可勤，怜伶阁人多嘴杂心也不知深浅，注意些。”

　　“我知道！”她甜甜一笑，在怜伶阁，除了嬷嬷，她只敢和芊泄露真心，皆因他们的关心都是出自真情实意。

　　囡女起了身，在院子里绕了一圈，踏入惊梦园开始，她就发现四下都在施工的迹象，问道：“惊梦园这是要翻修了？”

　　芊叹口气，那桃一样的眼低垂：“余班主想让惊梦园有点新鲜气。”

　　“这老家伙又在作什么妖！”

　　“这话也就你敢说！唉——怜伶阁一开始之所以叫怜伶，也是因为基础在于惊梦园的这个戏班子出彩，现在寻芳苑拔了尖儿，附雅楼也是蠢蠢欲动，就连眼波馆的那帮童子都要兴风作浪，老班主气不过，想要争一争而已。”

　　“也是难为老班主了，被压得这么狠。”

　　芊扇一摇：“还不是嬷嬷手段厉害，她在位的这几年，这几家都要败下阵来。”

　　那是那是——她在心里默认点头，可不敢在芊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示对嬷嬷的崇拜，要是这么做了，估计今日会出不了这惊梦园的门槛。

　　“说说你吧，现在也有了名扬的手艺，何不给自己寻个出路呢？”

　　色盲化妆的手艺吗？不是出路，而是死路吧。眼睛一翻：“我身上技艺那么多，怎一个化妆可够？！”

　　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啊，现在就是仗着嬷嬷宠你，能在怜伶阁横着走，偷了懒捣个蛋没人惹你，现在还得了公主的欢心，更是要上了天，但是嬷嬷又不能一辈子管理寻芳苑，她都已经四十多了。寻芳阁的姑娘们都忌惮你，怕你哪日突然出了阁，以你的资质，别说头牌，花魁也不是难的。不过现在，你已经二十二岁了，再过一年过了出阁的年纪，就没了机会。你这一天天的，像没了心一样的。”

　　“我不喜欢昙花一现的华丽，毕竟都是虚的，看过烟花的刹那，心里会更加失落永恒。凭我的本事，我只想在这怜伶阁有个终老的借口。”

　　“在怜伶阁能干到终老的职业，唯有阁主了，你去求一求吧，有阁主这个靠山，你才能长远。靠上花魁都是无用的——”芊看出她的想法，直接说出。

　　“十三姬认了我做妹妹呢！”

　　“瞧你还是天真！十三姬马上就要过二十七岁生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芊顿了一下，见她仰着那张精致小脸巴巴的望着自己，无奈道：“她的花期马上就要过了保质时间。”

　　听到这里，囡女不语，心里默默叹气，悠悠道：“那你呢？角儿也不能唱一辈子吧？”

　　“我么，就是想试一试在空中往下看的感觉，一定有趣。别的倒也无忧。”他笑着，眼里的不羁和飞扬藏不住的溢了出来。

　　囡女看着芊的眼，明眸善睐，指的就是他的眼，如嵌入两颗宝石，让人移不开目：“你这双眼，如此好看，比哪里的风景都美。”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包装精致，系着的绳子竟是金线裹得。朝芊一抬下巴：“喏！你的。”

　　一看那包装，芊就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肯定不菲，他不敢收，连连摆手：“你这是干嘛？”

　　囡女打开盒子，拿出一面镶了粉钻的小镜子：“前几日我不是去了肖径府么？他家五小姐送我的，我这粗人用这个有些浪费，想着便送给合适的人用。”

　　接过镜子，芊心里着实喜欢，反复观看：“你这嘴巴，现在愈发甜了。”对囡女的话虽然心里高兴，倒也依旧想逗弄她一下：“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不送花魁或者头牌呢？或者送给嬷嬷，也能讨些好处，在我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嘴上这么说，镜子倒是攥得紧紧的。

　　“送给嬷嬷只会讨些骂，怜伶阁姑娘那么多，我又那么吃香，给了哪位姑娘都会争风吃醋。”她这么说，除了前半句是真，后半句皆是胡编乱造。这镜子，金质雕琢，配上粉色钻，漂亮得爱不释手，谁不喜欢？可她独独想送这个大男人。

　　“你要是不要，那我就拿去扔了——”作势就要去抢，被芊一把挡了。

　　抚着镜面，如同抚摸着初生婴儿般小心翼翼，芊突然来了句：“你和那五小姐就见了一次面，她为何会送你如此贵重的礼物？”

　　拄着脸蛋，把她那个漂亮圆润的下巴托在掌心，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许是她不喜欢吧？”原来的那个镜子摔碎了，估计是问之惬重制的镜子和原来的区别太大，五小姐就随手给了她？这么想——也是不合理，但也没个所以然。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芊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正说着，突然走进院子一人，那人个子不高，年龄有四十多岁，但是相貌不凡，腰板挺直，见了囡女脸色瞬间沉了：“芊！吕三爷点名要听你的曲！在这磨蹭什么呢？！”声音洪亮，惊得囡女一哆嗦。

　　囡女哪是那没眼力的人，赶紧起身，唤了一声：“余班主！”

　　“哼！怎么嬷嬷今日又派你来探听消息！”在余班主的心里，囡女等同于嬷嬷的细作，四处溜达，就是为了四方打听消息。

　　“我刚看余班主要在正堂上加个尖，怕那尖太长，捅破了天！特来提醒的！”说完，欠个身，一溜烟就跑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余班主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气得脸都白了，一旁的芊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要哄着老班主：“您消消气，那丫头说话没轻没重的——”细想想，那丫头说得倒也没错。